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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譚百物語】(十八)泥田坊
2011/09/19 22:50:06瀏覽962|回應0|推薦16

圖片來源:http://e-info.org.tw/node/57278

  一位老翁於北國一生以務農為生,在買了田地後死去。死後,其兒子卻不喜工作,整日遊手好閒,甚至於把老翁留下之田地變賣換錢。每到月圓之夜,會到那些已流入他人手中的農田裡,只現出上半身,一邊揮舞著三指雙手,一邊淒楚地吶喊:「把田還來!把田還給我啊!」

──鳥山石燕《今昔百鬼拾遺》

  「板兒,睜大眼看仔細,給我記住了,我們家的田地,還有這麼辛苦種植的莊稼,眼看就快要收成了,卻被官府派了一堆丁兵給毀了,田地也被圈了。」

  姥姥從牙齒縫中恨恨的說出這些話。她帶著你,推著板車,上面載了鍋碗衣物等家當。你們站在小土丘上,回望著曾經擁有的家園。

  「孫兒記住了,永誌不忘。」你回答道。

  清朝順治元年,朝廷頒佈圈地令。旗人攜繩騎馬,大規模地圈占漢人土地。四年下來,十六萬頃的良田被占,農民流離失所,饑寒迫身者數以萬計。

    ※    ※    ※    ※    ※

  十年後,每逢月圓之夜,京城毫無預警的開始出現連續殺人事件,被滅口的對象,都是圈地政策下受益的朝廷大員及將領們。據說兇犯來無影去無蹤,身輕如燕,足不點地,頗有幾分妖異的色彩,尤為奇怪的是,受害者家中財物一無所失,也沒有波及旁人傷亡,看來並非單純的劫財凶殺。

  坊間開始流傳:這些凶案或許與這十年來圈地政策有關。

  「這個賊撮鳥,老子當年打仗賣命的時候,賊小子或許還沒有出生呢!」

  「旗主當初發給我們戰士授田證,就是為了保障我們戰後的生活,今天竟著憑著這張證要殺我們。來啊,老子不怕!」

  「這是我們應得的土地!被老子抓到了,非千刀萬剮了他不可!」幾位大爺們在茶館裡閑嗑牙,由於所談之事關乎一己,更是耍了一嘴好功夫。

  究竟是誰犯的案?是個人還是背後有組織?是青幫還是白蓮教?是紅花會還是南明餘孽?各反清勢力雖然明裡拿連續殺人事件做宣傳,私底下卻透過關係澄清:此事確非自己的組織所為。

  案情撲朔迷離,大理寺和刑部為此事忙得焦頭爛額,卻又遲遲未能破案,辦了幾個飛賊宵小濫竽充數,還是遏止不了凶煞之氣,為此堂官都不知道換過了幾個、掉過幾頂紅頂戴了,因圈地令而富貴顯赫的人家只好自求多福,在月圓之夜請官府多派些丁兵來看家護院。

  坊間開始流傳:這些凶案或許是鬼魅所為。在圈地期間餓莩死於溝壑的案例多得多了,這些怨氣匯聚起來,自然要找冤親債主來討了。甚至有人繪聲繪影,說隱約聽見殺人案發生當夜,凶宅傳出陣陣哀悽的呼喊聲:

  「把田還來!把田還給我啊!」

  人耶?鬼耶?至今仍沒有個說法,直到康熙二十四年廢止圈地令後,這場蔓延四十年的連續凶殺案才慢慢消止。在這圈地令風行的四十年間,每逢「三五月圓夜」,白日裡叱吒風雲的官僚們入夜之後莫不戒慎恐懼、惴慄不安,唯恐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本案至今仍是清初十大懸案之一。

  (本文非經作者同意,不得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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