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曠野中若有禿鷹出現，必有死亡，禿鷹是很好辨認的，頭頂幾乎沒有一根毛，必定是成群結隊的，因為禿鷹是腐食性動物，專門吃獅子或花豹吃剩的殘骸，這些殘骸大多已經腐敗不堪，禿鷹的進化就是讓牠的頭頂不生任何羽毛，才不易沾留腐敗食物引發疾病。禿鷹的構造不利於長程飛行或者高難度的飛翔動作，無法補捉鳥禽或其他野獸，只能像令人厭惡的乞丐一般，尾隨在補獲獵物者的身後，亦步亦趨，行影不離；每次補獲獵物的花豹或獅子，雖然獅子常常張口大吼，用來驅逐這些又醜又討厭的傢伙，或像花豹一般將獲物拖到樹上。不論怎麼安排，死亡的味道一旦散發在空氣中，總像是最好的精密雷達一樣，牽引著禿鷹的行動，牠們總能在被獵物已經四分五裂、肉屑四散時鬼魅般的出現……………………



作繭自縛

菩心廠的麵包車停在長頭山腳下，叭叭兩聲之後老季由樓上下來，車子再度徐徐開動，前往綠頭鎮上的名典咖啡廳，盧小惠已經在最裡面的位置上，經過昨天的折騰，盧小惠的笑容已不若往日明亮。

老季入座後就開口問道“昨天讓你受驚了!”盧小惠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靦腆，“可否說說昨天整個情況？”

“昨天我被他們(緝私局)的人帶上車，他們兩個官員就把我扔在後排也不管我，自顧自的聊天；然後他們還先去了塘上鎮的一家五金廠，也是去搜資料的，到了那家工廠時，他們先拿出手銬將我銬在會議室的椅子，而後他們拿到了六箱資料後，就直接去金星大廈，是第22樓；到達時也還只有下午兩點鐘。”不知是否餘悸猶存，盧小惠的手還在微微的顫抖著。

“塘上鎮那家廠搜查資料的速度應該是很快，應該是很有效率的。”趁著盧小惠喝水時，老季捉狎的說了這麼幾句。“是！是！是！他們那個廠是很配合的提供資料，那兩個阿sir的態度也都很客氣，不像我們菩心廠狀況連連，難怪阿sir會對我們菩心廠這麼反感，如果當初真的有請季總你來當我們美星廠的關務顧問就好了。”

“你先繼續說昨天的狀況，我們先不討論內容與發表個人感想，只須將昨天的情況予以還原就可以。”老季馬上將話題轉回來，如果直接告訴盧小惠是因為她的榜樣讓其他的工廠看了，再皮的人都會配合的很好的話，可能是不恰當，尤其才剛發生這些事情，老季剛才說完時就有點後悔，幸好盧小惠並沒有發現，又怕盧小惠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會沒完沒了，若是偏離主題，就不只是浪廢時間而已。

“好！好！我繼續講，我被帶到緝私局最裡面的辦公室，後來我才知道那就是法制科的辦公室，他們對我很冷淡，既沒有理我也沒有派人看守我，我就這樣呆呆的坐著，一直坐到晚上七點多鐘了，才有一個人進來辦公室找我聊了幾句，應該是比較大的官，因為我看見裡面的其他官員看到他時的神情都不一樣”

“那人是不是高高瘦瘦的，那個臉看起來就像是電視上演的東廠公公，那種微笑起來會讓人心理發麻的感覺，而很不幸的他又很喜歡面帶微笑。”老季一聽盧小惠的話就猜是否那個人。“對！對！對！就是那個樣子，季總認識那個人嗎？”盧小惠很篤定的回答。

老季輕輕的說：“嗯！見過，那人就是孫科，法制科的正科長。好，你繼續講下去。”

“他們既不理我，又不讓我走，也不讓我吃東西，我要去上廁所，也不讓我去；那時我就想，既然來了，要殺要剮怎麼樣也要有個事情，不能就把我當成是一個擺飾一樣的放著。就這麼耗著，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半才說要讓我回來，然後到十二點十三分鐘時，才說我可以走了，我當時真的是恨不得立即衝下21樓。”

“我確認一件事，有一位巫先生沒有接你嗎？”，“有阿！他原本在下午五點多就到法制科的辦公室外面探頭了，可是就那麼一下下而已，就被轟出去了，不過，我十二點多跑下樓時，他就在一樓的沙發上等著，他還負責送我回來.”

“你是說，他是被官員「轟」出去的？”老季有點不太相信耳朵所聽見的，再次確認.

“對阿！季總，你不知道，他們那些官員都很驕傲的，對人的態度或口氣都很自大，好像是很懂又很了不起似的.”

“你能不能說的詳細一點，等我全部都了解後，我們再慢慢的閒聊”，當老季發現盧小惠的情緒已經帶出來時，趕快予以制止。

“季總，你不知道喔，我在法制科的辦公室裡坐著的時候，有個廣東人跑了進來，然後他找到了一個我不認識的組長，不知是談什麼事情，我唯一可以聽到的是別家廠的查廠事情，可是，他才一開口說我是某某廠通過關係找我來，那個組長就講了一句「你不是耐力廠的人員，不甘你的事，出去！出去!」；而且季總你知道嗎，那個組長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看了就很討厭。你知道嗎？他明明個子就不高，還故意把頭抬的高高的，用下眼簾去看人。還有，我今天在裡面才知道他們很大比例是瀋陽人。”聽到此處，老季微微一笑。

“對了！你昨天是怎麼回事，不是老早就套好招了，說要好好的配合官員的調查工作，不要在言語或行動上造成官員各方面的障礙，妳怎麼還是那個樣子呢？”季總實在是想了解盧小惠的心態與思想。

“季總，你昨天有一段時間沒有在現場，你不知道，昨天那個麻組長也是一副很瞧不起人的態度，然後裝著好像是什麼事情都知道一樣，我就是氣不過，他根本就不知道狀況，還在那邊裝懂裝內行，所以，我就故意要考考他，看他知道多少，那裡知道他那麼禁不起刺激，一下子就翻臉了。”盧小惠看見老季發愣的表情，趕快補上一句，“季總不好意思，讓你白費功夫了。”

是喔!!再來幾個這種不長眼的，就是神仙來也沒有辦法幫上忙。不過有盧小惠的陳述當中，可以發現，原來在緝私局除了因為公安系統與海關系統的人混編在一起，造成彼此相互監督的矛盾外，也可能是傳說中北方人瞧不起南方人，所以造成在緝私局裡，廣東的馬仔(專門充當白手套的人的俗稱)會施展不開來的原因之一。由此也可以知道當局在人事布局上，巧妙的應用了人性弱點的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