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丘之貉
莫札特的交響曲響起,打斷了談話,電話那頭是包打聽,問老季知不知道昨天巫董被打了。幾乎快與巫董劃清界限的老季又怎麼會知道這種八卦?原來是巫董騙了一個大陸人六十幾萬元,積欠很久又催討不到的情況下,債主找了人去良祺五金廠砸了巫董的辦公室,還打傷了幾個人,公安來處理後,是封廠禁止進出。而良祺五金廠的老板則對巫董下達驅逐令。
姚幫主說,現在巫董另外在康怡花園租了兩個套間,一間當辦公室,另一間則當住宅。老季問坐在對面的施總,施總也感覺到詫異,乾脆把姚幫主請了過來,就在姚幫主與施總之間的對話中,才完整的拼出一幅巫董的原貌來。
巫長亮原先在台灣鬼混,老婆是台灣國安局高幹,但因為素行不良,已與老婆分居;去年四月份,巫董的弟弟在石硯鎮的工廠因為海關查廠的關係,巫總被抓了進去;巫董就帶著弟妹給的新台幣300萬來到大陸,通過種種的關係與活動,也本來就是不大的案件,人也在第六個月放了出來。而巫董吹噓與檢察院的關係有多好,讓弟妹將公司的法人變更為巫董,理由是只要海關或檢察院的人看到董事長是巫董,就不可能有人敢動一根汗毛。又對巫總呼弄,說變更法人代表才可以避掉海關的補稅與罰款。不黯法令的巫總夫婦二人,就這樣把一個總投資額一千兩百萬港幣的樹脂廠白白的送給了巫董。騙到工廠的巫董不知通過何人介紹,由深圳找來了一票大陸籍幹部進駐工廠,巫總及一票的台籍幹部就這樣的被掃地出門。真是一幅樹倒猢孫散的景象。
原本樹脂廠就供應機箱用油漆給良祺五金廠,並在良祺五金廠內設有調油廠,由工廠直接派員進駐服務良祺五金廠。論規模與實力,巫董騙到的工廠自不能與良祺五金廠比評,現有這麼好的一個門面,巫董當然就樂得在良祺五金廠內作威作福。這期間,巫董用各種理由與手段,使用良祺五金廠的生產合同中的油漆原料進口樹脂,再高價轉售予內資廠,後向其他工廠調油漆給良祺五金廠使用,從中謀取暴利。良祺五金廠總經理莊昌平看出端倪後就禁止巫董再幹此勾當,經過澈查才發現巫董已預支了三個月的帳款,使得巫董還倒欠幾萬元。良祺五金廠一方面將新產品的油漆交由其他供應商配合,另一方面也緊縮舊款油漆用量。現在更逮到這個機會,當然不會讓這種大好良機白白流失,一舉將巫董趕了出去。
“那程老板呢?”老季提出另一個關聯話題。
“那也是一個問題人物。”包打聽與施紅亮相視一笑後,包打聽先開口。
“怎麼說呢?他不是在菩心廠擔任常務董事嗎?”
“他是搞汽車走私的。”施紅亮一講出來,換老季瞪大了眼睛。
“原本他都是利用深圳蛇口到燕田海關的這一條路線搞廢五金進口,其實每個櫃子裡面都是三台奧斯摩比的整台的汽車。每三天就進一次,一次是六個櫃子,每台汽車一卸下來就由買主當場點交拉走,每一台是五萬元人民幣;所以你可以算一算,每天都是淨收入30萬元,這些還只是整台的部份;像輪圈等等的汽車配件就都還沒有算進來呢!”
“大哥,這是會殺頭的事,你可別亂說喔!”老季提醒著.
“老季,我是拿你當兄弟才告訴你這些的,否則我是根本就不會去道三說四的;我會知道是因為程老板借過我的工廠去卸貨,事發之前,他就帶了三車的人過來看過週遭的環境,有跟我見面的除程老板之外,就只有另外一個晚上業戴著墨鏡的男子,我也沒有跟他說上一句話,只知道他們另外兩輛車在我的工廠外面在一個小時之內不斷的遶圈子;事發當天晚上九點多時,就有四十幾個人在我工廠前後工作,所有的人都沒有講過一句話,全部都是用手勢招呼,就連來接車子的人也沒有熄火沒有說話,汽車一上了卡車就丟下一個紙包,程總的人拿起來一看是五疊就讓他走人。六個貨櫃竟然在天亮前全部拆卸完畢;從到我工廠開始算起到人員全部走光為止,用了不到七個小時。老季,那才叫做效率,那是我這輩子見過走私最有紀律與效率的隊伍。我老婆就在樓上跟我洗腦,說是我們不要這樣玩命,一毛錢都沒有賺到,就只賺到一個擔心。隔天我就故意跟程總講,說我們工廠的村委會的治安隊有將所有車輛的車牌號碼記下來,而且村委書記還特地來參觀我們工廠,我辯稱昨晚是卸下進口機器,準備開工用的。當程總聽到車牌號有被記下來,就愣了一下。從那之後一直到現在,已經三個多月了,再也沒有開口要向我借場地卸一些廢五金了。”
“如果那些人失業的話,讓他們來工廠專門拆進口櫃的話,那工廠就賺死了!”老季調侃的說著。
“對啊,我也是這麼想,你知道嗎,他們那一群人的效率與紀律真的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比的,什麼該做什麼事,先後順序都是井然有序,都不會亂,就連來接貨的卡車司機,也都知道是誰先接貨誰後接貨。”
“他的隊伍這麼完整,好好的做一陣子就可以發了呀,幹什麼還要圖謀菩心廠的常務董事呢?在中國登記一個常務董事的外資企業實在是太少了。”老季一說完,對面的又是相視一笑。
“程老板的隊伍已經被端掉了。所以,他現在是一方面在菩心廠蹲點,另一方面呢,就是伺機而動;也非常有可能會利用菩心廠的合同來進口一些違禁品的方式搞走私!”包打聽說出答案。
“這也就是為什麼你會被掃地出門的重要原因!”施紅亮接著說出來.
“我那天在打給台北李總的電話裡面跟他說的很清楚,這一次有一個施紅亮及季顧問幫你擋子彈,再來一次,就沒有人會那麼傻了!”
傻嘛,一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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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約未來
2004/6/5晚上正在準備前往台山輔導的老季接獲菩心廠財務李經理電話,死活都要老季到宜冬酒店的咖卡拉OK去一趟。老季過去時,就只有李經理一個人在,看他叫了兩個妹妹、看他抽煙及叫媽咪的樣子,恍若巫董的身影,若是不清醒的話,還真的會誤以為是巫董呢!直到晚上十一點半才散場,一個晚上都是李經理在抱怨這抱怨那的,好像是全世界都錯了、都醉了,只有他一人是清醒的,只有他一個人是正確的?李經理再三保證,再過幾個月,菩心廠就不得不再回頭找老季重新輔導,他有這個信心…………
對於李經理的一番話,老季只當做是李經理來搞慰問而已,未來?他有未來,老季也有,但是這兩個在碰在一塊的可能性大嗎?誰知道?只有天上微笑的星星清楚?! ----------------------------------------------------------------------------------------------- 結語
菩心電子廠這次的查廠,在查廠前與查廠後,可以說幾乎沒有一個是贏家,每個都是輸家:
台北李總仍然無法進來大陸; 曾廠長還是沒能出來,辛苦鑽營出來的紙箱廠、油漆廠也相繼倒閉; 曾廠長的正宮有按月支付的安家費,樂得每天在牌桌上度過,也不再來公司吵鬧; 曾廠長的二奶則與老情人躲到深圳去雙宿雙飛,早忘了曾經的山盟海誓; 吹牛皮的巫董終於嚐到了苦果,在綠頭鎮再也吃不開來; 程總也在汽車走私被破後,就形同消聲匿跡; 菩心電子廠的台幹們又再開始內部惡鬥,就為了芝麻綠豆般大的官職; 台幹忙著惡鬥無暇打理之際,陸幹又開始亂搞,又開始發生電子零件失竊事件; 緝私局唐科長所介紹的關務課長,是唯一有週休二日的員工,每每遇到各種異常事件時,總第一時間拿去問唐科長怎麼處理……………
這次的海關查廠的前後因果,似乎並沒有給菩心廠及台灣的老板們帶來任何的啟示;情況猶如,中國有那個地方發生行人未注意交通安全,而發生了死亡的意外時,總有一堆人圍觀,但是圍觀的人在看完或議論完之後,也總是依然故我,仍然不看馬路就直接闖過去;這種情況,與台商不斷的,一而再的被海關查廠的情況是非常類似的行為模式,只是大小與形態不同而已。可以說是『五十笑百步』。
問題的解局有兩種方法,一種是鋸箭法,另一種是釜底抽薪;鋸箭法是一般人最喜歡用的,因為很快就眼不見為淨;後面的方法在日本人來講,是源流管理,就是將問題阻隔在發生之前,但要全心投入且身先士卒,還要忍受一次次的失敗與責難。某些市會規定市內不准騎摩拖車,因為總總的原因,但又沒有地鐵之類的捷運系統提供市民方便的交通工具,這種情況就是所謂的鋸箭法;與廣州市來對照,廣州市有電車、公車之外,還有地鐵,這些都能提供很好方便的交通網;前面的禁止摩拖車是鋸箭法,後面的捷運不斷的開挖是釜底抽薪法。但是,當政者似乎比較喜歡鋸箭法,因為可以立即出風頭,又可以讓市民當成是英雄。
古有明訓,後事不忘前事之師,但觀乎華南地區的台商,一再被查廠,更養成「關務再怎麼做也沒有不出問題」的自暴自棄的想法,這是否就是「人」的劣根性? ===================================================================== 這是我的第一篇創作, 當初的目的是想將海關的相關法規借用實際案例,
予以植入並說明個中關係 ,惜個人文筆欠佳, 始終無法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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