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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07/10 22:01:21瀏覽351｜回應0｜推薦1 | |
| 始章之前
1. 淒島的龍族 淒島是這個世上最稀有民族的棲地，長年嵐霧環繞，罕有外人能一窺外貌。據位於大陸北方港都冰城最富航海經驗的水手間流傳，先輩們一次遠航夜歸時遭逢暴風狂雨的掠襲，就當眾人幾乎放棄求生意念之際，眼前隱約現出一塊陸地，船員們捉住微薄希望通力合作將船駛進，萬幸平安度過危機。在曙光照耀下，赫然發現眼前竟是渾然天成、從未見過的港灣！船員們雖然驚奇，但基於對這如同神蹟般庇護的敬意，不敢妄加滋擾，只是修補船隻時在港灣邊略加探看，隨即心懷感激地歸航冰城，這才發現該島竟位於冰河出海口，埃羅尼爾灣(Aeronear Bay)的西方，與家鄉竟是如此的近。埃羅尼爾灣沿岸的居民在此之前始終不知道該島的存在，因為這個傳說，促使許多人投入冒險之列，尋找那座日光閃耀下依舊煙嵐裊繞的神秘島嶼，多年後的偶然，才有人類登上島嶼，並見到了島上的住民，埃若岡尼恩龍族（Aerogonien）。 埃若岡尼恩自其祖先以降皆居住在天神所賜的漂浮島嶼上罕為離開，承襲著如同出生地所具有的諸多特性。譬如，所有的龍都如同該島的地貌─由巨巖環繞著碧翠蓊鬱森林一般，外表冷漠剛硬，實則護衛著內心的溫柔善良。埃若岡尼恩生來便與大氣相親，他們鍾情風的吹撫與戲語，擅長傾聽，使他們懂得解讀風善變的脾氣，進而享受其中隱含的訊息，藉以了解遠方的情事與些許風土民情。 他們往往陷入沉思。使用語言的時機十分謹慎，只在一切龍認為有意義去傳達、探討的議題，故敘事或辯明的詞句十分精確，人類天生熱愛談天八卦雖然給予龍十分豐富的資訊，但同樣的行為對他們而言，卻被認為毛躁膚淺、不切實際，與人類的相比，抒情的詞語顯然稀少、樸拙得多。龍擅長觀察、感受，卻情感內斂，抒情的方式也與陸上的生物截然不同。他們可以重現一段風聲，精確地表現出當時的地形、天氣、溫度、氣味、……等等資訊，藉以表達他們內心狀態，這麼複雜細膩的溝通，使他們若不使用語言，極難被陸上其他族類了解。這種沉靜、善哲理卻缺乏熱情的天性，間接降低了傳宗接代的意願，故縱使十分長壽，龍數量仍然稀少，長久以來從未溢千。 龍的原形身高大約是人類的1.5倍，四足五爪，薄翼寬大，長頸碩軀，曳著靈動尾巴。全身覆滿柔細軟毛，色澤白至灰黑各異，兼具保暖與感覺大氣動態的功能，且隨著力量蘊藉越深厚，毛皮所散發出的光芒越柔和清亮。與人類一樣亦自母胎而生，至年紀稍長，才有能力幻化人形。成年的龍人身型高大纖細，多金髮碧眼，最大的特徵是尖長細耳、前額上獨一無二的角飾，及一貫的冷漠表情。 關於細部生活，首先是飲食，一方面埃若岡尼恩身體之輕盈遠超過外表所現，維持生命並不需要很多熱量，一方面他們認為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只食用蔬菜瓜果與榖類。此外，埃若岡尼恩崇敬自然，因為週遭一切都是天神所賜，不該有所破壞，所以他們珍視暴風豪雨一如徐風甘霖，只要有遮蔽安棲之所即心滿意足，當然也就沒有任何心思放在建築的發展上。 所以說，藝術與創造在埃若岡尼恩發展史上可謂十分貧乏，除了服飾織造之外。 原形的龍當然不需要衣物，然一但化為人貌，這卻變得十分重要。經過無數漫長的改良之後，他們用植物纖維與龍鬃混合，製出堅韌保暖獨特的布料。然而埃若岡尼恩成長緩慢，多半要拖到成年方能完成一件成品─立領前開、窄袖短擺、線條簡約、用色典雅且經濟實用的特殊服飾Cuvealium，曾幾何時，每有龍誕生，家族都會為其織造Cuvealium。成年時，便行名為Cuvealium Blesita的儀式，予甫成年的族人穿上那同龍有著獨一無二的色澤、飾有象徵個體繡紋的Cuvealium。在他們萬分珍惜之下，一件衣服通常都能伴隨他們百年以上，這是少數受到他們重視且賦予特殊意義的工藝。 總而言之，埃若岡尼恩是自律甚嚴、簡樸寡欲的一支種族。 埃若岡尼恩的族長─龍淵‧西拉弗（Luean Silavier），堪稱這世界上年紀最古老、力量最深不可測的生物之一，他基於善意，而將淒島降落在暴風雨中權充港灣，才使這支古老的種族曝現於世人眼前。然而龍太過低調，大陸上的人類對其所知有限，多半對其充滿了崇敬與畏懼，史書上的記載更是少之又少。至於為將該島何取名淒島，恐怕是因為龍冷漠的眉宇間，在人類面前常常不經意流露出的憂鬱吧！ 2. 異端 我們的故事就從這支種族說起。 埃若岡尼恩之中，長久以來便存在了一個異類。 不同於族人可以容納風善變的沉靜性情，希歐克雷爾（Ceoqulio）更加貼近大氣，飛揚不羈。當他明瞭自己不能如同胞一般光是傾聽就能滿足，他對龍淵說道：「我雖是你的手足，但我的血管裡奔流的更像是風，所以在我如葉般凋零之後、朽逝之前，我命注定飄泊。」 所以希歐克雷爾成了近代以來第一個在大陸闖蕩的龍。在他之後，陸陸續續也有族人到外界遊歷。大陸上為數眾多的種族─人類的強烈複雜的情感對龍來說，無疑是種衝擊，人類的文化、語言與器物都相當多元絢爛，衣飾華美繁複，情感抒發直接熱烈，龍吸收新知的渴望被勾起，漸漸也發覺人類的煩惱出奇地多，因此只要人類願意，他們十分樂於傳授少煩寡憂的哲理以為回報。人類從龍學到許多哲理，星象與氣象的解讀，只要配合天時運作，便得以大幅提升生產與經濟的效能；而龍從多情的人類身上習得許多表達、敘述情感的方式，逐漸也出現大笑、憤怒的生氣。 龍淡泊簡約的性格在充滿慾望的人類眼中十分突兀，人類既想一窺埃若岡尼恩的所有秘密，卻又畏懼其未為人知的力量，妒羨之下，誤會與攻擊隨之而生。因此，在人群中的龍深明彼此的差距卻又愛莫能助，柔軟的內心盛滿了痛苦與同情，眉間益發抑鬱，相繼黯然地回歸故鄉，埃若岡尼恩與人類往來已有上百年之久。 就在這個時候，大陸中北大國艾爾若札王（Ilrojar）奧塞羅‧沙克羅法斯（Oseleo Shakrowfas）熱中於領土擴張，征戰他國長達十三年之久。好不容易收兵返朝，大陸歸享太平不到十七年，奧塞羅遭逢喪后之慟。老而昏庸的人王聽信讒言，認為埃若岡尼恩握有生命的奧秘，竟將主意打到淒島之上。他暗中派人蟄伏於冰城與埃羅尼爾灣，打探出淒島顯現的時機，親自率領龐大艦隊登島征伐埃若岡尼恩。 龍在毫無防備之下，失去了稀有珍貴的同胞，他們只僅性情淡泊，絕非懦弱無能，盛怒之下終於現出真身反擊，仍盡可能在傷亡最少的情況下將侵犯者驅逐。艾爾若札王感於龍的威能大度與己身的愚蠢無知，收拾殘兵敗將回國後，下令在艾嘉（Ekha）神殿中塑建龍真身的形象祀奉不輟，以示敬畏感激。這就是人類史書上赫赫有名的淒島之戰。 此後龍再也不涉足大陸，對人類來說，與該族的往來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3. 離別 在淒島之戰發生前，埃若岡尼恩族發生了一見罕為人知的大事。 長久在大陸飄流的希歐克雷爾，知悉艾爾若札王爭戰他國的企圖，便偽裝成人類，屢次暗中阻撓。艾爾若札王發現有異，即派遣最得力、親信的助手赴前線調查。雙方不斷鬥智周旋，卻在不知對方真面目下結識深交。首次，埃若岡尼恩與人類有了更深入的來往。 艾爾若札領土擴張戰爭結束之後，希歐克雷爾使命終了，回到久違的家鄉。他額前纏上布巾、披著斗篷，秘密的在黑夜中找到了族長龍淵，輕聲地說道：「我最鍾愛的手足、永遠敬愛的父兄，請讓我將我的生命托付與你，只因我血管中奔流的是風，骨子裡叫囂的是大氣，這世上什麼也留不住我，除非大氣再也不輕語歌唱！」 族長龍淵道：「鍾愛的手足，我早已明白你永難靨足於風所給予。不論任何發自你內心的要求我都將一一允諾。但你為何要將如此重托交付給我？」 希歐克雷爾憂傷的笑著：「父兄，我一出生便同落葉，除非我的形體消散，否則注定隨風而去。落葉，是來自我家鄉的樹，現在我所要托付的，便是我的根，雷亞斯的根。」雷亞斯（Leax）是淒島上特有的樹種，樹幹淺棕而散發乳白色光芒，陽光透過綠葉就好似珠寶般閃爍；風在經過她時總是放下驕矜而軟語低唱，離開時則讚頌著雷亞斯帶著水氣的清香；被埃若岡尼恩所敬愛、鍾情傾聽且守護的聖樹。 族長正自思索為何他的手足提到了雷亞斯，希歐克雷爾說完，便將一個溫暖的布包交到他手中，並給予他一個深深的親吻，隨即轉身離開，只留下自己鍾愛的紅石耳環別在其上。 希歐克雷爾交托給族長的是一個嬰孩─令全族驚疑不安的嬰孩！ 龍從未背棄、也理所當然不該背棄天神對種族所畫下的界線，他們對這個生命的存在充滿了驚懼。但當他們看清他與龍歷來的子嗣一般呼吸、睡夢中嬰嚀、飢餓時輕哭，他們推定，天神仁慈地並未將父罪加諸於他小小的身軀上，雷亞斯洛特（Leaxroter），龍淵根據他父親的意思而命名，是首開先例的人龍混血兒，容貌與那叛離天神的父親極其相似，比起龍白皙的皮膚多了一抹血色、金髮中透出火焰的光芒、缺了角飾的光滑前額，此外，難找到其他差異了。 儘管龍以往甚友愛雷亞斯洛特的父親，但基於他反叛行為及所產生的結果，卻是難以接受，因此只有族長獨自為希歐克雷爾照看、養護他的雷亞斯根，在這樣的情況下，雷亞斯洛特過的童年雖不比父族幼童群聚的絢爛多彩、無憂無慮，但是卻得到埃若岡尼恩中學識最淵博、哲理最高深的族長親自教導。 基於雷亞斯洛特身上的血有一半來自人類，龍淵破例在他會行走、傾聽風聲、使用言語之後，離開淒島帶他踏上母土。此時適逢大陸戰爭終止、和平初期，除了艾爾若札國都之外，其他地方仍見得到野心所遺留下的醜陋疤痕─遍是老幼傷殘流離失所、骨肉分離，雷亞斯洛特在一個廢棄的城鎮上發現了一個孤兒，連話都還不會說的人類小女孩，基於同理心，他懇求他的龍淵： 「我最敬愛的族父，您的睿智能一眼望見她的未來黯淡無光。請求您收留她如我一般，讓她也能領略日月遷移。我將以聖樹之名發誓，永遠待她如同我的枝葉！」 龍淵猶豫不決，但見到雷亞斯洛特稚幼卻沉鬱的臉龐難得出現的渴望，終於還是答應了，並准許雷亞斯洛特為她取名為艾娜雷亞斯希芙（Ena Leaxtheav）一如他所願。此後，兩人依名相親相愛，如同真的手足一般。在雷亞斯洛特心中，他的翠綠枝葉更好比風歌、泉源，只有艾娜的天真歡樂能令他微笑；只有她能撫慰他的痛苦寂寥。艾娜雷亞斯希芙這位人女，雖然無法輕易理解埃若岡尼恩深奧的哲理，但她純真善良的秉性受到埃若岡尼恩上下的祝福，進而使他們改變心意接受雷亞斯洛特身上混雜的血統，漸漸地看到他們兩人時，甚至會說：「Ena; rotelen; jar cuveaha! Leax bles thum!」。(翠綠與淺褐色，多麼美好的組合！聖樹保佑他們！) 然而，雷亞斯美麗的綠葉在淒島之戰凋零了。 奧塞羅所率領的軍隊在利慾薰心之下，殘暴地攻擊淒島住民。雙眼被貪婪矇蔽的軍官早已分不清刀下的受害者到底是敵人還是親人，只有十幾歲的艾娜毫無抵禦能力，在雷亞斯洛特奮力抵抗的同時、被背後偷襲的軍官嘲笑似的手起刀落，就這麼香消玉損。艾娜多舛的命運使她生於戰亂亦終於戰亂，雷亞斯洛特激憤之下讓自己成為仇恨女神的雙手，將當時在場的十數名敵人通通拖入地獄。 等到龍淵終於從戰中脫身來尋找這對兄妹時，見到的是早已冰冷的艾娜，與守在她身邊渾身浴血、涕泣不已的雷亞斯洛特。這場戰爭令雷亞斯洛特的身心受到難以磨滅的傷痕，他的心碎落遺失了大半，剩下的空洞卻被仇恨填滿。 此後數年，族人不再見到雷亞斯洛特的眼淚與歡笑。以往艾娜與他形影不離，如今，他始終在艾娜長眠之地徘徊不去。 當雷亞斯洛特將屆成年，龍淵命他來到跟前，悲傷道： 「我鍾愛的孩子，我族堅忍不拔的樹，為何多年過去，我不見你眼中仇恨消散？」 「我睿智的族父，歲月洗不去我的悲傷，我的雙手早已沾滿邪惡，如果不能讓我復仇，恐怕我的餘生都要浸在回憶之中。」 龍淵看見他面無表情的說，忍不住變色道：「孩子，難道我苦心教導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場玩笑？ 你的良心難道可以縱容你如此愚癡的行為！」 聽到龍淵充滿正氣的喝斥，青年羞愧地低下頭。一會兒，才聽到他哽咽道： 「父啊，您的教誨能消弭我玉石俱焚的衝動，卻不能教我忘卻艾娜與傷痛啊！」 縱智慧如龍淵，聽見這樣的話仍忍不住感到心碎。他明白眼前青年心中沉重的傷痛悔恨多麼難以消除，因為他是多麼善良，也多麼脆弱。 「唉……你的沉穩並不能阻止你踏上如爾父漂泊的命運，矇塵的心靈已容納不了這塊福地。去吧，踏上那黑暗的大陸，去學學福薄命短的人類如何面對困苦、堅韌的活下去吧！」 就這樣，雷亞斯洛特在家鄉度過最後一個白天，然後選擇在月光的照耀下，由他的好友與遠親以安‧賽羅斯（Iān Ceros）化為龍形，獨自送他離開。 再度踏上母土，成熟而開朗的以安‧賽羅斯扮個龍式鬼臉笑著說道：「雷亞斯，你要早點回來，我在艾娜旁邊種了許多果籽，希望果實累累時，你已經找到你的平靜，到時候我們就來個水果大餐！」 雷亞斯洛特看見對方逗趣的表情，忍不住回以淡淡微笑。再次抱著以安的頸項，一如往常粗魯地搓亂他柔軟細長的鬃毛，而對方也不甘示弱的用吻部弄亂他的頭髮。 迎著月光，以安昂聲清唱： “Aerogun, Iih nawi--omen bles roter! Iih nawi moh rotelen! Iih nawi Nethireo sirom Iih-felow! ” (風靈，願你祝福洛特！ 我願樹幹更加淺褐閃耀！我願希望引領我的朋友！) “Muk-husi, Iih-felow, Iān, beana Iih” (彼此彼此，我的朋友，等我吧！) 然後，在Iān的目送下，雷亞斯洛特獨自踏上尋求平靜的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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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