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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面鏡前的自畫像(代自序)
2012/05/11 08:51:59瀏覽110|回應0|推薦10


二OO二年六月初,在海口市舉行的「非馬現代詩研討會」上,一位文學教授把寫詩的非馬和從事科技的馬為義放在他的價值天平上秤了秤,然後鄭重地宣布:「非馬比馬為義重多了!」
他這樣做當然是出於好意,目的是為了突顯我在現代詩創作的一點成績。但我自己不會用這種解構方式來衡量自己。畢竟,筆名與本名,說的都是同一個人。
類似的問題,多年前也被提起過。那年我到大陸講學交流,返美前把箱底剩下的一本詩集送給了我在廣州海關工作的堂哥。他當面沒說什麼,我一回到美國...,就收到他寄來數落我不務正業的長信。在信上他說,看看人家楊振寧李政道先生吧!他們在國內有多風光啊!你為什麼不好好專心搞你的科研工作呢?我堂哥大概不知道諾貝爾獎只有寥寥幾個名額,而且根本不可能落到工程師頭上。我記得當時給他的答覆是:「在美國,像我這樣的科技人才,成千累萬。但寫非馬詩的,只有我一個呀!」
幾年前我決定自美國能源部屬下的阿岡國家研究所提早退休,也是基於同樣的考慮——我要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留給我的舊愛(寫作)與新歡(繪畫及雕塑)。純從社會功利的觀點來看,我這麼多年的科研工作,還算不太辜負所學,也不至於太虧欠人類社會。更重要的,我想每個人都該對自己的一生,根據自己的志趣,做出最有效、最能充分發揮自己才能的最佳安排。讓能當將軍的人去當小兵,或讓只能當小兵的人去當將軍,對整個社會來說都是一種浪費與災害,對個人更是一種沉重的負擔,一種不智的選擇與安排。
很少人知道,我寫散文的歷史同寫詩一樣長。當年在台北工專唸書時,我與幾位同學合辦了一個叫《晨曦》的油印刊物。為了彌補每期稿源的不足,作為主編的我不得不用各種筆名,寫出了包括詩歌、散文、評論以及小說。有一次我的一篇散文參加《新生報》副刊的青年節徵文,還得了獎。之後有幾次,大概是因為臨時缺稿,我的文章還取代了那副刊上當時一位名作家的專欄位置。但後來我還是專注於寫詩,主要原因是時間的限制。寫詩,特別是寫短詩,不像寫散文那樣需要在書桌前正襟危坐,隨時隨地都可在腦子裡醞釀。當然也可能是詩的形式較吻合我當時鬧戀愛強說愁的年輕心靈。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寫詩卻越來越給我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當然,詩貴含蓄,意猶未盡正是好詩的徵象之一。但它常使我感到某種不滿足,好像缺少了什麼東西似的。我想,或許在詩與散文之間,還存在著一個蠻荒地帶。幾年前我有機會為香港一個報紙副刊寫專欄,便開始在這地帶上從事探險,在散文裡引入了我自己或別人的詩。
我尋求的是詩與散文間的一種微妙的平衡。既不全是「放大了的詩」(許福吉教授語),更不是「縮小了的散文」。我要讓詩與散文在我的作品中相得益彰,水乳交融。意依然未全盡,但我已有了一吐為快的舒暢。我的另一個企圖是想讓讀者知道,現代詩並不如傳說或一般想像中那麼晦澀難懂可怕。我不知道我在這方面究竟成功了多少,但我曾接到香港幾位大專學生的電子郵件,感謝我讓他們有了接觸現代詩的機會。
近年興起的電腦網路,提供了一個便捷的發表管道。幾年前我在一位美國詩友的鼓動下,建立了『非馬藝術世界』網站,展出我的中英文詩選、雙語每月一詩、散文以及我越來越心醉喜愛的繪畫與雕塑作品。由於這個網站,我得以同遠在東南亞、日本、中東以及歐洲等地區的詩人、作家、藝術家、學者和讀者們交流。在從前,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網路再神奇,在我心目中仍不免有點虛幻。如果說傳統的出版方式只是紙上談兵,那麼網上發表則連可觸可翻的紙頁都沒有,更不要說那令人氣爽神清的油墨香了!
在我想像的未來書城裡,蕭邦的鋼琴曲在空中琤琤激蕩,人手一冊的讀者們或站或坐,其中一位眼睛濕潤、嘴邊掛著微笑的年輕人(不僅指年齡),手裡捧著的,正是我這本《有詩為證》。這景象在我身上激起了一陣幸福的微顫,如我在『愛的氣息』中所描繪的:

這陣溫柔的風
想必來自
你一個甜蜜的嘆息
此刻正誘使花兒
紛紛吐露芳香
並激發一陣陣幸福的微顫
在葉子同我身上
沙沙掠過



选自:

《凡心动了》花城出版社,廣州,2005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b34806b0100ktwl.html

《不為死貓寫悼歌》,秀威資訊,臺北,2011

http://www.bodbooks.com.tw/viewitem.aspx?prodno=1459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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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marrfei&aid=64432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