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抱我一分鐘,寶貝!
一對小倆口生過孩子之後,他們開始了分床而居的生活。 白天工作疲憊,晚上應付孩子,漸漸地二人之間的話越來越少。 女人首先意識到了他們之間潛伏的危機,一天,她對男人說:「我有個鄭重的要求.」 「什麼要求?」男人漫不經心地問。 「每天抱我一分鐘」女人說。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笑了:「有必要嗎?」 「我提出了這個要求,就証明十分有必要你發出了這個疑問,就証明更有必要。」 「情在心裡,何必表達!」 「當初你要是不表達,我們就不可能結婚。」 「當初是當初,現在不是更深沉了嗎?」 「不表達未必就是深沉,表達了未必就是矯飾。」 於是兩人吵了起來,最後,為了能早些兒平息戰爭上床安息,男人妥協了。 他走到床邊,抱了女人一分鐘,笑道:「你這個虛榮的傢伙。」 「每個女人都會對愛情虛榮」她說。
此後每一天,他都會抽個時間抱她一會兒。 漸漸地,兩人的關係充滿了一種新的和諧。 在每天擁抱的時候,雖然兩人常常什麼也不說,但這種沉默與未擁抱時的沉默在情境與意味上有著天壤之別。 終於有一天,女人要去長期進修。臨上火車前,她對他說:「你終於暫時解脫了。」 「我會想抱你的。」男人笑道。 果然,她到學院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丈夫的電話,頓時,她的眼睛裡溢滿了深深的淚水。
的確,對於相愛的男女來說,激情飛越的碰撞之後,婚姻質樸得如一位村姑。
人們常常以「平淡是真」為借口,逃避對長久擁有的那份感情的麻木和粗糙,卻不明白,如果我們像習慣一天天遺落愛情,那樣習慣一天天去經營愛情,那麼,那在我們掌心和胸口的愛情就絕對不會冰冷。
擁抱是無聲的語言
久別重逢、惜別傷離,四目相對,不知說什麼,最好的方法就是張開雙臂、迎向前去,來個深深的擁抱。 連拳擊比賽都如此,當兩邊筋疲力竭,既打不動,又不希望被打時,最好的方法就是擁抱。
打球扭傷了背,去復健。醫生先為我電療熱敷了半個鐘頭,又要我躺平,為我指壓。最後叫我坐起來,從後面把我緊緊抱住大約五秒鐘,然後氣喘咻咻地說:「好了!覺得如何?」 我轉轉身子,說「不錯!尤其最後那緊緊一抱,第一次碰到這種治療法,居然有放鬆的效果。」 醫生笑了:「可見你太少被抱。你不知道擁抱能治百病嗎? 回去叫你老婆多抱抱你,像我一樣用力、狠狠地抱!一抱解千愁!」 又聳聳肩說:「現代人哪!太忙、太少抱,錯失了最原始又最有效的身心治療。」
怪不得兩年前,「免費擁抱(Free Hugs)」活動由澳洲發起之後,一下子就感染了全世界。只見有人站在街頭,舉著「Free Hugs」的牌子,願意被擁抱的人只要走過去,就能接受一個大大的擁抱。 有人說那些舉著牌子的人,才是渴望被擁抱的人,他們希望從陌生路人的身上得到慰藉。 也有人說他們是願意無條件獻出擁抱的,每個希望被擁抱的人都可以向他們索取。我覺得兩邊都有理,但說得最棒的應該是美國著名漫畫家比爾.肯恩(Bill Keane):「擁抱就像丟回力標,能夠得到立即的回抱。」
關鍵的一抱
在丹尼爾.高曼(Daniel Goleman)「SQ(社會智能)」(時報出版.2007)書裡讀到個感人的故事──
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心情不好,對來看她的叔叔發脾氣。 小女孩說:「我討厭你!」 叔叔微笑著回應:「可是我愛妳。」 小女孩又說:「我討厭你!」聲音變大,而且斬釘截鐵。 叔叔卻更溫柔地回答:「我還是愛妳。」 小女孩大喊:「我討厭你!」 叔叔說:「沒關係,我還是愛妳。」並張開雙臂,把小女孩摟住。 小女孩終於軟化:「我也愛你。」整個人投入叔叔的懷抱。 多生動的描述啊! 幾乎可以看見那小女孩由嬌嗔的小魔鬼,變成溫柔的小綿羊。 真正打開她心房的,則是那雙伸出的臂膀和緊緊的擁抱。
人天生喜歡擁抱。小娃娃哭,除了餓,要吃;就是沒有安全感,要擁抱。 幾曾見過不要大人抱抱的娃娃? 那擁抱除了是娃娃對愛的渴望,也表現了他自己的愛。 所以當朋友初次把小奶娃交到你懷裡,娃娃居然能不哭的時候,你一定會很得意。 因為那娃娃顯示了對你的親愛,甚至暗示了你和他父母的交情。 老人家碰上了這場面,更少不得要高興地說:「瞧!連陌生的娃娃都願意讓我抱,可見我有喜氣,還能多活幾年。」
「抱抱」對孩子真是太重要了,據心理學家研究: 常被抱的孩子就像常被母獸舔舐的小動物,因為總覺得媽媽在身邊,有安全感,吃得多也長得快。 連放在保溫箱裡照顧的早產兒,雖然不能總被帶出來擁抱,也需要護理人員伸手進去撫摸。最新的研究甚至發現,在襁褓期間總被擁抱的娃娃,腦神經的發育不同。 長大之後,常表現得更樂觀親和。
只是別以為孩子常要你抱抱,就一定表示你成功。 因為當大人情緒不穩定,小娃娃也會受到感染而不安,於是動不動就要你抱。 你抱他,他才能確定你還愛他。 何只孩子如此,其實成人也要抱抱,而且非但可以擁抱表示親密,還能宣示友好。 君不見古裝電影中,兩隊人馬相遇,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戰鬥一觸即發,突然雙方首領跳下馬來,兩臂張開,還把雙手攤得大大的,迎向前去,來個重重的擁抱,接著兩隊部屬一片歡呼。 直到今天,有些民族的男人在擁抱之前,還得作出這麼個誇張的「打開雙手」的動作,意思是「我沒帶武器!」可不是嗎?
人最重要的器官都在前面,有什麼比「推心置腹」的擁抱,更能顯示肝膽相照? 連拳擊比賽都如此,當兩邊筋疲力竭,既打不動,又不希望被打時,最好的方法就是擁抱。
自然的一抱
大概因為國內不流行擁抱的禮儀,我剛到美國的時候很不適應。 老友重逢,甚至師生隔一段時間相遇,心裡先得估算著要不要抱? 有時候對方張開雙臂,我卻伸出一隻手,只見「他」先怔一下,接著收回一隻手臂,改為握手,偏偏下一回,我先張開雙臂,他又因為有了上次的教訓,改成伸一隻手。
尤其難忘的是我羅馬尼亞裔的 房東 太太,每次與我擁抱都親親左頰又親親右頰,還親得奇響。 但是當我對她丈夫作同樣的動作時, 那老 先生卻露出奇怪的表情,後來才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以貼臉,卻不必親出聲音。
更糟糕的是在英國式的酒會,男人間握手、女人間擁抱,男人女人可抱可不抱,這些規矩已經極費思量,偏偏還得一手握著酒杯,一手擁抱。 而且貼女士的臉,不能「貼掉」她的粉;讓女士親臉,又不能染上她的脣膏。 那哪裡是擁抱?簡直就是特技表演! 反而覺得中國朋友間,這幾年逐漸發展出的擁抱更自然。 不必張手表示沒帶武器,也不必親頰咂嘴。 酒會裡碰到,只要有那分交情,甚至可以找個地方,先把杯子放好,再來個緊緊的擁抱。
最記得有一次我赴台,兩個多月之後回到紐約,一對老球友夫婦立刻跑來看我。 才進門, 那 太太就與我來了個擁抱,丈夫跟在後面急著大喊:「我也要抱抱」,接著與我緊緊一抱。 他特別大喊「要抱抱」,可見很想念我,有好多話要對我說。那一抱,令我感動。
久違的一抱
擁抱是無聲的語言。 久別重逢、惜別傷離,四目相對,不知說什麼,最好的方法就是張開雙臂、迎向前去,來個深深的擁抱。 近幾年,我每次離開家,除了跟太太、女兒擁抱,也會跟岳父岳母抱抱。 起初幾回,保守的老人家還乾乾地笑,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漸漸地,他們預期我會抱抱,連站立的姿勢都不同,而且我才動,老人家已經張開雙臂。
我發現,平常在一個屋簷下生活,竟不如臨行時那一抱,能知道老人家瘦了、胖了,還是又弱了些。 我也發現一秒鐘的擁抱不等於五秒鐘。 前面一秒鐘是禮貌,但是如果能多抱幾秒,抱緊一點,那裡面就傳達了更多說不出、不必說又不能說的情意。
想起我逝去的老母親
有一天,她坐在窗前沙發上,那是她固定的位子,常泛著一股尿騷味。 我四處找一隻筆,找到她的沙發,她要站起來,我說不必,伸手繞過她身子,在沙發墊子下面掏,左手掏、右手掏,順便摟摟她。 老人家,九十了,還挺有肉,我特別用力,緊緊抱了她幾秒鐘,笑道:「不錯!還有本錢,活一百歲沒問題。」 她啐了我一聲,笑了,拍拍我的頭說「連兒子都老了!」 我站起來,轉身走開,繼續到別的沙發找筆,卻聽見背後咚咚咚咚的聲音。 回頭看,老人家一邊望著窗外,一邊用她的柺杖發抖似的敲著地板。 「怎麼啦?」我過去問她。 「沒什麼!」老人家還看著窗外,隔了好幾秒,才帶點沙啞地說:「娘好久沒抱過你,你也好久沒抱過娘了……。」 說著,兩行老淚滴在沙發的扶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