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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子,我們一家都是騙子
2023/12/31 21:24:40瀏覽39|回應0|推薦0

騙子,我們一家都是騙子

媽媽生長在日據時代,小時候家貧除了須協助農作,還要照顧最小的舅舅躲空襲警報。由於父親很早就過世,母親一個人承擔起全家生活重擔,獨力照顧我們6姐弟,除了務農還開了間小雜貨店。每天清早必須上山採竹筍、龍眼、橘子、蓮霧等到市集拍賣;然後補貨、送貨,還要準備孩子的三餐。

斷崖旁的龍眼樹,太危險了,村裡男人都不敢爬,她可以麻繩繞來繞去,在上面竄來跳去,靈活不輸山猴,只因那可以賣錢。一台老鐵馬,後座載了一箱米酒,米酒上又載幾斤白米,騎上山去送貨,那技術不輸特技團,腳力簡直可參加區運,只因可以多跑幾趟,多賺些生活費。進貨出貨殺價能力一流,可說珠緇必較。她會採野蜜、為豬媽媽接生、為小豬仔閹割,能自己做的,決不假手他人,就為了省工錢,稱她神力女超人決不為過。在如此困苦的環境中,養成了她不服輸的個性,和堅毅勤儉的美德。

對自己節儉,但是對孩子的付出,不曾皺過眉頭。最好的都留給孩子。因為經濟因素,姐姐們也被迫早熟就業,國小畢業都直接到工廠做女工貼補家用。還好姐弟們都很爭氣,也很孝順,現在衣食無缺了,有能力回報了,但媽媽在飢餓貧困中,養成的勤儉習慣依舊未改。

和平常一樣,一再教導我們要省一點,不要亂花錢。小時侯她會騙我們,說她吃飽了,但等孩子吃過後,她再回頭把剩菜吃光光。好的都留給孩子吃,卻騙我們說她不喜歡吃。現在換我們騙她,有好吃的都先說吃飽了,她才會因不捨丟棄而食用。

1999年桃園台茂開幕,是台灣第一個大型購物中心。帶她逛台茂,走了半天,什麼都捨不得買。因此帶她到提款機前,騙她這是吃角子老虎,我們來試試手氣,提款卡插進去,讓她按一組號碼(密碼)試試,結果跑出了5千元!我們裝得很高興,騙她中獎了,運氣真好,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錢財,一定要花,好運氣才會持續。那次難得看她出手闊綽,購物毫不手軟。

鄉下人的腸胃,真不是現代醫學所能解釋。明明已經過期很久的食物,我們吃就拉肚子,他們怎麼吃都沒問題。尤其過年所謂的長年菜(芥菜),過一、兩個禮拜,都繼續熬、繼續吃;年糕發霉了,洗一洗切掉又可以吃了,常常食物都放到過期、發霉,還捨不得丟掉,若要丟棄一定爆發爭吵,弄得大家不愉快。所以每次姐姐們要離開,總會騙她這很好吃,然後打包帶回家再丟掉。

因為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鄉下,想裝監視器關心她起居,又被罵得臭頭,最後聯合廠商,騙她因為我的工作,公家有補助。免費的!她那生意人腦筋馬上啟動,不申請?那不就虧了?!立馬安裝!

在鄉下,不論是走路或開車,都要特別小心。路上開發財車賣鳳梨、賣玉米的,可能是超過80歲的老婆婆;騎摩托車的可能是百歲人瑞。交通規則他們說了算,想轉彎就轉彎,方向燈是裝飾用的。

媽媽90歲時,還騎著那部二行程機車趴趴走,獨自一人在鄉下,沒交通工具,對她就像沒有腳一樣。因為已發生過幾次小事故了,基於安全,大家提議買一部四輪車給她代。同樣的又被罵得半死,場面弄得很僵,就這樣又拖了一年半。最後只好聯合對面車行老闆,偷偷在機車上動手腳,並告訴無法修了,必須報廢。

並和表哥串通好,告訴她,表哥有一位朋友,剛好有一部二手的四輪車要報廢,車況還不錯,重點是,只要1000元!堂哥又有熟人可修理,再花個1500元就很像新的一樣,很划算。真的騎不習慣,轉賣可能還有賺。大家默契很好,合演了一齣戲,她心想這麼便宜,不喜歡的話,轉賣也不虧,這算盤打得精準。就這樣她有了新的代步工具。雖然還是不希望她騎乘,但目前也只能這樣了,除非騙術再提升。

有幸當高齡媽寶者,一定要牢記媽寶守則:

第一條:媽媽永遠不會錯!

第二條:用騙!不要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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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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