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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07 15:50:33瀏覽287|回應0|推薦0 | |
[宜朱向] 身為民主主義者的海涅如此說道:“……我相信進步。同時我也十分相信,人類具有決定幸福的能力。”
他又說道:“一旦我們在世界上吸引足夠的注意,在其中扮演某種角色,我們立刻會像一顆球似地滾動起來,從此不再停歇。”
不停地、不停地,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四處奔走著……
“狡嚙先生也是這樣的吧?”朱坐在港口邊,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七月,在這燠燥的熱帶國家,海風帶來的卻意外讓人悶滯。
一個人坐在港邊沒頭沒腦地發呆,大概是相隔許久的經驗了。最初的那次,還是因為大倉信夫那起事件阻止了狡嚙先生,而被宜野座先生訓斥的四年前呢。
人事物的變遷……不,命運的改變,似乎是瞬息萬變啊?
“有時候我會想,真正的幸福到底是什麼呢?”
“依憑系統的人生,你認為那真的是幸福嗎常守朱?”
似又聆聽到,槙島聖護的辯駁。
“就算沒有西比拉系統,幸福不也是無從選擇嗎?”
她苦澀地看著手中空無一物的香菸盒,手心慢慢地捏緊。狡嚙先生在這裡的理由……她在這裡的理由,是為了幫助某個人、讓這個國家,尋求自己的幸福未來嗎?
“真是崇高的理想啊常守朱,犧牲自己換取人類的幸福,你就這麼想成為海涅嗎?”
不是的,並不是這樣的……在遭遇了那麼多讓人難受的事情時,多想就此放下擔子離開崗位,可是……想到世界上的某個人,還在為自己的幸福努力時,就覺得自己不該如此一厥不振。
“我從來不知道幸福真正的定義是什麼,但如果在離開人世的時候,想著‘啊,這樣活著的我真快樂。’我覺得那樣就足夠了。”
那樣就足夠了,真的。
海風煞停,風捎來的鹹澀駐落在她的眼角。
那怕這次離去是真正的永別,她也覺得光是相遇就足夠了。
沉重的腳步聲從背後響起,朱扭頭一望,發現宜野座正向著自己走過來。不過,僅僅只有他“一個人”。
她還沒有開口,他就先說道:“對不起,沒能逮捕狡嚙慎也。”
“……發生什麼事了?”唇齒似乎很難發出聲音。
“主宰者被破壞,讓他給逃了。”
朱望著他緊蹙的眉眼,知道他或許是放了“他”,不禁淺淺地笑了起來。“真不像宜野座先生的作風呢。”
“他已經變了,不是我們所認識的那個人了。”
“不,他沒有變。”朱看著置在掌心中的香菸空盒,想起了那個夜晚和他的談話。“狡嚙先生……還是堅持著他的正義。”
她把香菸盒收進西裝口袋裡,拄著下頷凝望港邊的夕日餘暉。
宜野座則站在她身旁,依傍著海風,他無奈地問道:“要回去了嗎?”
“宜野座先生有喝過這裡的爪哇茶嗎?”
“沒有。”
“那麼回去前多看一下這裡的景色吧,不是很難有機會出國嗎?”她笑著拍拍身旁的空地,示意宜野座坐下來。
“是身為監視官的命令嗎?”
她挑眉,“如果不是命令呢?”
“唉。”
宜野座聳聳肩,跟著她坐了下來,不過稍稍隔了一段距離。
朱看著他複雜的表情,“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監視官不能與執行官太過親近,要謹守各自的本分。”
“你是想拿我以前對你說的話來訓斥我嗎?”宜野座苦澀地笑了。
她也笑了,眼底的思緒畢露無遺,似乎變回了初為監視官時的模樣。那無疑是難能可貴的,畢竟在他降格成為執行官,狡嚙逃亡,等等眾多的因素逼得她獨自一人承受莫大的壓力時,她勢必要獨立並且冷靜沉著才能領導這個一係。
能獨當一面之時,她已經沒有過多的感情展露在他面前了。
唯一一次的崩潰,是在她失去最摯愛的祖母時。
“不是的,宜野座先生就像老師一樣,比如四年前──”
他也拄著下頷與她相望,“又想挖苦我。”
“老實說,四年前的宜野座先生真的是凶巴巴的呢,滕君也跟我抱怨過宜野座先生的脾氣很差。但是我明白的,嚴厲又嚴肅的宜野座先生其實也有溫柔的一面。”
海風突然變大了,把他們的髮絲拂亂。
“那時候……太多事情發生了,我竟然還想依靠宜野座先生,還想著宜野座先生能幫我處理大多數的公務。果然剛成為監視官,什麼都不懂的我當時實在太幸福了,前輩們都已經把最難處理的事情解決了,我卻還不知好歹覺得這份工作很累人……宜野座先生,你把征路前輩還有狡嚙先生分到我底下,也是怕我無法立即適應這份工作吧。因為他們倆個都是很可靠的人呢……”
“你不也把我跟六合塚分到霜月底下嗎?”
“六合塚小姐跟我說,你好像很不自在呢。”
宜野座的臉驟然沸紅,“沒有那種事!”
“宜野座先生,要喝爪哇茶嗎?”
“你怎麼對那種東西這麼念念不忘?”
朱微微一笑,盯著宜野座愈發脹紅的臉頰,“因為可以降降火啊。你看,我從飯店裡拿了兩包茶包,可以一起喝喔。”
接著她從另一邊的西裝口袋掏出白色的茶包,以證明她沒有在開玩笑。
“真是……”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宜野座先生,香巴拉會有仙人掌嗎?”
“可能有吧。”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那我們去市集買一個再回去吧。啊,或許還有古硬幣呢。”朱笑了笑。
“也沒必要在這裡……”
朱站了起來,順道把他也拉起來。“我還想看看有沒有販賣威士忌呢,宜野座先生總是一個人偷偷喝不和我分享。”
“那種東西不適合你──”
“又要說我是連左右都分不清的小鬼嗎?好歹我也已經以成年的身分過了四年啊。而且我酒量很好。”
“不是那個問題。”宜野座停下腳步。
“放心吧,宜野座先生不是一次也沒贏過我嗎?”朱舉起自己的右手臂,似乎想讓他看看西裝袖底下的肌肉。
宜野座悶哼一聲,把她的手臂按了下來,“我才不會喝酒就失去理智──”
“那這樣就沒問題了,走吧。”
看著她快樂的模樣,他欣慰地笑了起來。
***
飛往日本的班機上,朱似乎因為連日來的奔波和戰鬥而疲憊不堪,剛坐在椅子上,喝了幾口爪哇茶後她就睡著了。
彎著脖子,她的頭磕在飛機的玻璃窗上。一頓一頓的,聲音一次比一次還響。
坐在旁邊的宜野座不由得皺起眉心,伸出長指輕輕地撥動她的腦勺。
“砰!”真是好大聲,她就沒有發現嗎?
他連忙伸出左手按在玻璃窗上,但又想到這隻手臂是機械手,立刻又換了右手……現在,他整個人把她圈在自己的氣息裡了。
“再撞下去真的會變成笨蛋啊。”
他輕輕地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左肩上。“對不起了,常守。”
但又想到這邊肩膀的冰冷僵硬肯定讓她感到不適,於是他向空服人員要了兩條毛毯,一條折疊掛在左肩上,另一條蓋在她的身上。
“好好休息吧,別再多想那個傢伙的事情了,已經夠了啊。”
面前的小桌子還放著一杯剛泡好的爪哇茶,他小心地啜了一口。“……就算回到日本,我們也無從選擇他的結局吧。或許從一開始,我們就已經因為既定的命運而無從選擇自己嚮往的幸福了。”
並沒有“早知如此”這回事,如果沒有踏上這條道的話,也不會有相識的機遇。
“你過分追隨他的身影,已經無形給自己增加多餘的心理負擔了。即使如此,你卻還是這麼做……唉,我也不能說你什麼,因為我也是如此。”
如果老爸還在世的話,會怎麼說呢?
“一直拼命勇往直前是好,但偶爾停下腳步不是會找到更快的捷徑嗎?就算沒有捷徑,說不定會遭遇比成果更美好的事物。”
驅動這雙腳前進的緣由是什麼,是一直在探尋的幸福嗎?
“是該停下腳步休息了。”
──Reflect on your present blessings, of which every man many ,not on you past misfortunes, of which all men have some.
***
歷史上記載著:海涅在1848年2月病倒了,當時法國巴黎正發生革命,無法驅動腳步的他在病榻上仍然堅持著自己的理念。
“我相信進步。同時我也十分相信,人類具有決定幸福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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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