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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13 20:28:35瀏覽1628|回應1|推薦12 | |
Praha 十一月的向晚,宛若玫瑰花瓣的凋零,冥冥的在天邊鋪著淺淺的淡紅,櫥窗內的水晶散著晶瑩的光亮,彷彿整個城市都在微笑。布拉格,那是我旅程的起點。 十一月的布拉格靜寂的浸在霧裡,雪就直線地慢慢地落下,棉花糖一般的雪連結晶都清晰可見,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漫天的飛雪,就像孩子一般的興奮,Michi說 雪景在她的家鄉是很普通的,她住北海道,我們搭同一班車抵達布拉格,她是在布魯塞爾上車的。她上車時微笑的問我能否把她的座椅往後仰,我點了點頭表示沒關 係,那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對話。而我,我是在倫敦上車的,車子穿越海峽經過法國、比利時、德國最後到了布拉格,當車子進入捷克國境時,只見到冰天雪地的北 國風光,車上的旅人多半正在酣睡中,遠方的雪地,一群野鹿正輕盈地奔跑著,遠遠的,牠們的足跡像是白紙上的一列小數點,最後斷斷續續的消失在白紙的邊緣, 車子在休息站略作停歇,我在休息站換上了捷克的貨幣,早晨陽光還隱藏在飛雪裡,酷寒的低溫逼著我逃進車子裡。幾個小時後終於到了布拉格,從倫敦到布拉格剛 好是二十四小時。下車時整車的乘客已經散去,只剩下我和Michi。我和她搭同一部計程車到同一家hostel,hostel的reception問我們 是否介意住在同一間房,她多半以為我和Michi是情侶,當我正遲疑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時,Michi說她不介意,這樣我怎能說我介意呢?於是我們住同一 間房,同房住著一對澳洲兄妹。那澳洲先生問我是否Michi是我的女朋友?我道我二十分鐘以前才認識她的,他不解的笑了,不是嗎?這樣的邂逅,其實是有些 突兀的,那幾天裡hostel的人都真的以為Michi是我的女友。而我和Michi原本都是獨闖天涯的兩個人卻偏偏遇在一起,從彼此爭執不斷到說再見時 擁抱在一起。那天天氣陰霾,我們在Old Town Square旁的餐廳共進午餐,她問起我的年紀,原來我們是同年的,她笑著說我有一張娃娃臉,我說妳看起來也很年輕,我們都笑了。一週之後我們依約在倫敦 又見面了。那之後她流浪了兩年半。 倒影裡的布拉格城堡像夢幻一般靜靜的躺在河上,冬天的零下十度,連走路都是畏縮的,我只帶了我的棒球外套,襪子原本只穿了一雙,後來實在禁不起酷寒,又加 了一雙羊毛襪,原本嫌戴上頭套不好看,後來實在太冷,戴著頭套還差點把眼睛遮住了,那時在布拉格輕呼一口氣轉眼就化成了眼前的一陣霧,拍照時無法從觀景窗 看見風景,因為鼻子呼出的熱氣附在觀景窗上成了霧濛濛的一片。走在查里斯橋上,伴隨著那些歷史人物的雕像,時光漸漸回溯到以前帝國時代的輝煌,九十多年以 前卡夫卡也躑躅在相同的路徑上,思索著小說的情節,那些在當時不被讚美,卻在身後令他揚名的存在主義小說。我在大街小巷裡穿梭著,大街有大街的繁華,小街 有小街的美妙,櫥窗裡的水晶玻璃總是吸引著我的目光,捷克的水晶是美麗而且精雕細琢的,價錢也很便宜,以前不幸淪入鐵幕,現在反諷的卻有消費便宜的好處, 儘管擔心會不小心打破,我還是買了一些水晶蝸牛,那些藏在水晶裡的美麗釉色在光的折射下,顯得光彩奪目,後來我在威尼斯又覓得另一隻水晶蝸牛,是淡紫色 的,明顯不同的義大利風格。捷克是個值得尊敬的國家,一九六八年的布拉格之春不知道憾動了多少人心?許多年前的天鵝絨革命,三十萬的市民手拿著蠟燭齊聚在 廣場上,要求共黨政府下台,不久民主誕生了。那種場面是澎湃的是憾動人心的。 布拉格的美是難以言喻的,巴黎像是雍容的貴婦,倫敦像是精明老練的中年婦人,布拉格?布拉格是脫俗的清新少女,一種涉世未深,眼角裡散著晶瑩微笑的少女, 從清早到夜半,從市集裡的手工藝品到河裡燈火斑斕的城堡倒影,布拉格的美一直悄悄地令人吃驚,散步在青石鋪成的街道上,一路往城堡溯去,你就會體會她那無 言的美正隨著腳下的跫音在你的周遭發酵著。 那天在廣場上與Michi分手後,我在廣場上逛著,廣場的畫廊正有一場年度的攝影展,我走了進去,捷克是歐洲藝術的搖籃之一,她的攝影有著很高的水準,會 場裡也賣著紀念一九六八年布拉格之春的攝影集,我在畫廊裡瀏覽了許久,步出畫廊時見到了一群活潑可愛的捷克小孩,他們顏色繽紛的外套讓下雪的布拉格顯得格 外美麗,在老師的帶領下他們在廣場上嬉戲著。爬上了廣場上的鐘樓,廣場上咖啡座的大傘變的很小,井然有序的街道,紅色的屋頂,一棟棟古老的建築,布拉格真 是美的令人陶醉。遠眺遠方的城堡,城堡也被罩在雪裡,Old Town Square上的耶誕市集正熱鬧著,幾乎所有的耶誕應景物品都可以在那裡買齊,那時的布拉格是白色的世界,雪裡的布拉格披著一層薄紗。 在城堡的裡面外面徘徊流連,城堡外一群來自柏林的電影工作者正忙著清場,我和副導聊了一下,他說他們正在拍一部明年會上映的電影,城堡是帝國時代的皇宮, 自然是雄偉莊嚴的,剛好遇見衛兵交接的時刻,廣場上的遊客都好奇的等待著,捷克的軍操表演方式與我們的大異其趣,立正的姿勢會加上一個抬頭的動作,那是典 型的俄國風。我見過白金漢宮前的衛兵交接,也看過愛丁堡城堡前的衛兵交接,後來也見過雅典憲法廣場前的衛兵交接,在哥本哈根的皇宮前也看過丹麥的衛兵交 接,他們都是大異其趣的,不過看來以台北忠烈祠前的衛兵交接難度最高。捷克的充滿著俄國風,白金漢宮前的御林軍交接的場面很盛大,丹麥的御林軍士兵好像是 童話世界走出來的,非常可愛的模樣。希臘的士兵穿著傳統的服裝,他們的軍操也是最特別的,蘇格蘭的士兵頭上的帽子插了根羽毛,穿著花格子的褲子。而我們 的?我相信忠烈祠前的衛兵是素質最高的,因為只有我們的衛隊是戴著鋼盔,穿著全身筆挺的制服,皮鞋擦的光亮,腰帶的銅扣也是光亮無比,而且與其他國家最大 的不同是他們能文風不動的站著。 夜晚,信步走向可以俯瞰整個布拉格的山丘,那是在燈火裡搖晃的布拉格。那晚我買了一張莫札特歌劇的票,票價很便宜,演出卻非常職業,那是我第一次欣賞歌劇─在布拉格。十一月的飄雪飛揚,布拉格是小小靜默的城。 回程的車上又遇見了Jane,她也是在倫敦上車的,她也要回倫敦,回倫敦的車上幾乎都是捷克人,Jane和我聊了起來,當時我的英文並不是很好(其實現在 也不好),她並不介意,於是我們從日常生活聊到瑣碎的心靈片段,她是虔誠的基督徒,住在南威爾斯海邊的小鎮,有四個小孩,我後來曾經拜訪她兩次,南威爾斯 距離Bristol並不算太遙遠,於是車上的我們成了好朋友,在二十四小時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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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