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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3/20 17:04:36瀏覽520|回應0|推薦0 | |
寂滅為樂 當我們一群人從大馬路下遊覽車,靠海的金山陰霾霾的飄著似雨若霧的水氣, 沿著小河緩緩于迴上山,步行抵達法鼓山第一齋堂时, 阿彌陀佛佛號唸唸相續,氣氛肅穆、莊嚴,坐好座位已經正午十二點過了, 與預計時間晚了約一個半小時。 坐在朔膠方形椅子上, 正前方的白色油漆牆壁上, 正放映著聖嚴師父玉樹臨風的微笑身影左邊四字墨筆 『寂滅為樂』佔去了三分之二的螢幕。佛號聲合著大木魚的敲聲婉如大鼓, 敲在心上, 哪顆心不斷的往下沉, 直到不能呼吸, 那口氣才從眼睛變成液體流出眼框, 以至於上半身不斷上下抖動。一樣宛如佛七靈修時的唸佛心情, 不同的是鼻子、眼睛都是水﹐而腦海裏卻浮現阿嬤在三十幾年前往生时的場景。 阿嬤, 還有全家那時候都是道教家庭, 平常阿嬤非常節儉, 病痛时吩咐我們孫子輩一顆藥丸剪成兩半,可以服用兩個時段以便節省醫藥成本開銷,也拒絕看醫生, 因為醫生看診費用不低。 我蹲在她腳尾飯前燒腳尾錢。紙錢一張接著一張的燒, 不能斷火、不能燒多於兩張紙錢。因為前輩交代如此這般死者在祂世界才能收到錢。紙錢相續不斷, 我蹲在那裡低著頭雙眼沒有淚水, 注視著手上一張接著一張的腳尾錢, 把那火燒旺了﹐快熄滅时再把另一張冥紙接續著點然﹐哪火一亮一暗不停熄的燃燒著。 而那顆心似乎停止跳動而越來漲得越大的砥柱我的胸口, 使我必須斷斷續續的用力呼吸, 腦筋裏不斷盤算著我必須在阿嬤入殮之前利用有限的時間, 一張接著一張紙錢相續燒岀最多的陰間銀票給阿嬤! 植葬儀軌, 準時一點鐘開始。植葬區稱為金山環保生命園區,分春、夏、秋、冬 四個區塊綠地。剔除圓周步道, 綠色草坪覆蓋的範圍大約四十坪左右。春天往生就葬在春季植葬區。 一年復始已經過了九個月的春季植葬區的土地又開始接受植存。任何一個人只要向台北縣政府提出申請,不分宗教都可以在生命園區的春、夏、秋、冬 區植存。 齋堂外灰濛濛的似雨如霧,齋堂內微暗,除了窗外透近來的白晝 就只有雙面白漆牆上放映影片的走動白光。我們看到綠意盎然的草坪上,方丈和尚代表法眷,將師父用玉米帶裝好的靈骨植入春季生命園區被預先挖好的洞穴中,接著第二位法眷代表放入一瓣花香,最後一位代表覆蓋兩杯春土,沒有任何宗教儀式;師父的色身化作春泥,回歸大地。 聖嚴師父靈骨由方丈和尚果東法師,總統馬英九等五組拾五位法眷及社會大眾代表,依序植存在生命園區的五個洞穴中。植存圓滿後,眾人沿著臨溪步道,踏著感恩、追思的步伐,繞行生命園區一周後將菩提祁願卡 寫下自己發心的菩提願,放置園區外的缽內,承上啟下師父的誓願﹕「大悲心起,願願相續!」然而由於信眾比預期報名的多出五、六百人,從影片中得知已經有無數的隊伍穿著白色透明簡便雨衣,慢慢的擠滿了步道,而人潮依然從法鼓山的四面八方緩緩而來到生命園區的入口處,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後來幾乎看著步道的人龍沒有什麼移動。「阿彌陀佛」聖號彼起彼落和著敲響銅製的法華鐘空谷回音傳片整座法鼓山,發出的「咚!咚!咚!」甕聲,在齋堂等待的我們口唸阿彌陀佛與齋堂外的聲音互相唱合恍惚之間以為身處「西方極樂世界! 人間淨土!」。因此我在祁願卡上寫下了祝福﹕「願師父上品上生!寂而長照,照而長寂!」。 下午五點了 終於輪到我們站起來了,穿好先前發放的白色透明簡便雨衣口念佛號,雙手何十,一個字一腳印,徐徐的走出齋堂佇立在細語飄邈的園區入口處。然而不過十幾步伐就可到達的前方,我們大夥兒站在雨中約四十分鐘仍然咫尺天涯!溼冷的山區暗的很快﹐領隊多方考量﹐決定先行帶大家離隊回家﹐兩星期後再朝山與師父話別﹐或有願意繼續等待的人,則留下來完成與師父拜別的心願! 行至大門口的牌樓﹐才發現方丈和尚與其他幾位師父正站在那兒與大家合十話別呢! 溼冷又幽暗的人行步道導向遊覽車的接駁處的xx宮﹐步伐沉重又疲憊。 六月的太陽亮麗而不灼人,阿嘛的葬禮在上午十一點開始舉行,喪葬、 超度、招魂、安置靈位進行至晚上十點圓滿。 阿嬤的葬禮燃放鞭炮以示大眾90歲高齡往生是一件圓滿而無憾的人間事。 法事在道士摇鈴唸唱的帶領下, 鏗鏗將將,哩哩拉拉! 的舉行 不知道道士唱頌些什麼! 只能跟著它的口令﹕「跪下去! 起來!拜下去!等等!」有時我懷疑道士是否誠心對待法事。 後代子孫披麻帶孝不捨得的淚流,哭路頭的女兒大聲哭喊﹕「牛勒~~ 阿~~ 牛勒~~」哀勳之聲調叫人動容、肅穆、悲從中來、哽咽而不能言語。到達墓園 生肖相刻的人不能靠近已經挖掘好足夠容納一副棺材的深度、寬度的墓穴。長輩吩咐女孩子、小孩子到車上等待。 只見車窗外大哥頭戴麻布用草繩編織的帶子從前頟繞綁到後頭,後面還留著長長而硬挺的草繩尾巴。手捧著阿嬤的牌位,旁側的堂姊夫撐開一把黑傘,隔開人間的陽光,兩人亦步亦趨,宛如兩人三腳走路,而綁住他們各一隻腳的物件就是阿嬤的神主牌! 回家後一星期我到桃園辦事處聖嚴師父的靈位前,讀頌無量壽莊嚴清靜平等覺經為師父祈福,3/18/09再次前往桃園講堂时,事務人員說牌位已經化掉了! 我問﹕「何時燒掉的?」 「很快!個把月就化掉了﹐沒有一般風俗習慣的 百日啦! 對年啦! 沒什麼事了! 佛事圓滿了就化掉了!」 師父沒有留下任何跟色身有關的任何有形有相的物件,也打破了一般人對大師身後的耳語和迷思! 「寂滅為樂」的布聯換上了「虛空有盡,我願無窮!」這是師父與大眾的對話, 永遠的、僅有的、唯一 留給後人的 遺言! 阿嬤喪葬後六年,家族開始準備找檢骨師,開棺檢阿嬤的骨骸,裝入骨灰罈之後再與祖先一起長眠! 要再次入土的時候,後輩子孫必須作風水並祭拜之。搭乘的自用車不能上山,因此一夥人分工提拿尚未祭拜過的 三牲九禮,鮮花水果前往新的墓地,我自認年紀稍長遂提拿噸位較重的牲禮、水果之類的。走著走著,大家邊上山邊聊天,也邊交換提物,我常爬山故走在最前頭, 奇怪的是 我雙手的提藍一個一個的被拿走而丟給我拿的卻是兩手的重量越來越輕的物件,因為忙著聊天沒注意換給我提拿的是何物件,當我低頭查看时才發現兩手提了兩大袋的金紙 (紙錢)。頓時心有所感,難道六年前我不斷一張接著一張燒,香火不斷,紙錢相續的希望阿嬤能在有限的時間得到最多庫銀的心願真的實現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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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