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以前用筆記本書寫的日記,思緒不覺回到昔日的學生年代…
來台北讀大學已是四年級將畢業的身份,抵不過夜間部同系的阿三哥一再邀請,終於決定和同班阿錦一起參加他們夜間部明天所辦三天二夜的春假旅遊。
早上六點起床整理好衣服,便從新莊坐車到台北車站前的希爾頓飯店旁集合。
等車的時候,阿錦說:「聽說這次參加旅遊的女孩子,長的都不怎麼樣。」聽了真是令人心灰意懶。
參加旅遊的同學陸續趕到,見了面,覺得女孩子們很不錯啊!阿錦聽來的消息跟本不正確。
車上只有我和阿錦是日間部的學生,除了阿三之外沒有一個是我們認識的同學。
因此剛開始坐車也沒跟其他人聊天,漸漸熟了才慢慢與人談話。有六個一年級的女孩,大概是同班的,老膩在一起。
感覺她們好可愛、純真,和她們聊天,彷彿自己又回到大一時那種新鮮、快樂的感覺。
車到台南,夜宿在台南的飯店。晚上她們六個一年級的女孩,要一起去找一位讀一學期就休學在台南補習重考的同學。
因為是晚上,便問我們幾個男的可否陪他們一起去。
和這麼有氣質的女孩出遊,那有不應允的念頭,我和阿錦、阿三一口就答應。
當她們找到這位在台南補習的同學,七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又呼喊又跳躍,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見面一樣。
自己在一旁看的好感動,居然才三、四個月沒見面,感情就濃烈到這種又叫又跳的歡呼與擁抱。
十九歲少女的純真,竟如此迷人。
美麗可愛的少女啊!真希望她們也有個美麗幸福的人生。
她們幾個女孩聊了一陣後,已將近晚上十時,住台南的那位同學提議大家到附近成大校園逛一逛。
成大校園比我們學校大多了,這時月亮雖是半弦月,可是相當明亮,照在成大空曠的大草皮上、水池上、還有一棵很大的榕樹上,好似在它們上面舖了一層灰灰的銀粉。
住台南的同學說:「我住台南這麼久,從不知台南入夜竟這麼美,今天才突然發現到。」
一群人在校園逛到晚上十一點多,從後門要離開時,竟然發現後門的鐵門已經關閉上鎖。
阿三要大家從旁邊的圍牆爬出去,幾個女孩由男生往上推到牆上,他們一邊爬一邊叫,不曉的是害怕還是興奮,或是又害怕又興奮,好像一輩子從沒這麼刺激爬過牆的樣子。
純真的少女,美的如此自然,連爬牆都顯得這麼可愛。
隔日,車往南到墾丁公園,一車人自由在公園內參觀各區的景點。此時天氣濛濛霧霧,正襯托公園迷樣的詩意,別有一番風味。
走著走著,剛巧看到那六位一年級女孩其中的小魏自己一人獨自走著,趕緊跟過去和她邊走邊聊天。
聊著聊著,竟發現她的音調如此溫柔好聽,表現出純真的個性這麼使人喜愛,臉龐又不時散發一種靜靜的氣質。
笑的時候,眼睛帶出一種甜甜的感覺,令人看的心神蕩漾。
無意間一轉頭,髮際輕拂我的臉孔,一陣髮香隨著飄散過來。
哇!怎有點像作夢的感覺,又有一點像醉了的感覺。
和她一起走到高處的觀景台,也碰到其他五位女孩在那邊休息,小魏又走回她們一群朋友中。
自己一人站在欄杆旁,看著灰濛濛的遠方,想著剛剛與小魏談話的景象,不覺忘我的出神。
「喂!你在想甚麼?」阿錦突然拍我一下,著實嚇了我一跳。
我說:「沒有啦!我在看風景。」
這時小魏走過來說要幫我拍照,擺了個尷尬的姿勢,讓她照了兩張。
在墾丁民宿住一晚後,大家便準備回台北學校。
回途的車上,小魏自己一人坐一個位子,好像心情不太好。拿副撲克牌過去跟她聊天,耍一些撲克牌魔術給她看,看她笑的好開心。
她說她感冒了,感冒的人還能笑的如此甜美,真奇怪。
聊了一些時候,她們一群女孩也靠過來,說要看我變魔術,其中一個女孩說我笑起來真好看,才一年級的女孩居然也敢「虧」我這個四年級的學長,不過聽起來是高興的。
大家聊了一下,也怕人家誤會,自己又回到原來的座位和阿錦坐一起。
結束三天兩夜的春假旅遊,回到台北學校宿舍,心裡一直是愉快的。
想到那位笑起來甜甜的小魏,印象是那麼讓人記憶深刻,隔了四、五天的時間,居然天天繞著都是她的身影,想忘都忘不掉,想揮也揮不走。
室友徐培懷勸我:「不要蹉跎時間,即刻去做想做的是,否則以後會後悔的。」
主動追求女孩,對我來說是相當困難的,隱藏在自己內心的,是缺乏勇氣與個性懦弱。
記得一年級新生剛入學不久,在教室聽文學院辦的新生杯辯論比賽。
一位穿著時髦的女孩拍我一下肩膀,細聲的說:「等一下聽完辯論,我在隔壁教室等你,我們一起去吃飯。」說完她就離開辯論比賽的教室。
等她走一會兒,我趕緊把桌上的書帶著,匆匆忙忙的趕回宿舍。世界上像我這樣膽怯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了,居然如此拒人於千里。
現在雖是大學四年級,可是最缺乏的就是那麼一點勇氣。
徐培懷再三鼓勵我:「你逃的了今天,你逃的了明天嗎?你逃的了明天,你逃的了後天嗎?大後天呢?大大後天呢?」
從阿三那裡打聽到小魏家裡的電話,心想先打電話到她家探探她的口氣。
打電話前,不知為什麼,喉嚨顯得特別乾燥,先潤潤嗓子。
在共用電話的投幣孔丟入一個銅板,鈴~鈴~電話正響起。
喀喳一聲,對方回了一聲:「喂—」
「請問魏美玲在嗎?」
「你等一下!」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隔了約一分鐘「喂~」就是這美麗熟悉的聲調。
自己先自我介紹一下,然後問說:「春假妳幫我照的照片洗好了嗎?」
「洗好了,我會找時間拿給你,你是在學校打的電話嗎?」
「是啊,先謝謝妳了,再見。」
「bye~」這句道別話,聽起來特別的柔。
放下公共電話筒,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總算提起勇氣,完成了一項艱難的任務,對自己也有所交待了。
打完電話的這幾天,人覺得特別輕鬆。
有一天上完課,回到宿舍,竟發現春假照的相片擺在書桌上,室友說是阿三拿來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小魏不是說要親自拿給我嗎?怎麼相片轉來轉去,轉到阿三手上。見面的計劃泡湯了,心中真是一種失落感。
拿著相片審視許久,相片中的自己是好看?是不好看?配的上小魏嗎?自己老無法肯定自己,也無法否定自己,常常在肯定與否中徘徊。
最近的日子,每當睡醒總覺得累累的,為啥呢?只因胡思亂想,想那些無法得到的,純粹是幻想。
女人的力量實在偉大,這麼輕易就迷惑一個男人。
室友徐培懷又繼續用理論向我打氣:「要堅持自己的信念,不要有『不行』或『不能』的念頭,勇敢的飛向自己所認定的方向,一定會如己所願。愛情像攀折懸崖峭壁中的花朵,需要更多的膽量。」不曉得室友真的有實戰經驗,還是只是書上看來的純理論功夫。
不過聽他鏗鏘有力的話語,總是會增加自己往前的動力。
打電話給小魏說相片收到了,原本想邀她見面看電影,結果話到口中又不敢提起。萬一被她拒絕了,那以後那有臉再打電話給人家?
追女孩,對我來說,彷彿在爬一面巨大的牆壁,那有著力點。
既然口頭不敢順暢的表達自己的心思意念,只好藉助寫信的方式。
阿三拿來的通訊錄,有小魏家的住址。因此提筆寫了三大張滿滿的信紙。說她很好,很不錯,自己春假玩的很愉快。至於自己的感情說的很含蓄,也不敢明講。
信寄出,結果石沉大海,大概碰釘子了。
想想就這麼結束好了,「忘了吧!再想她又有甚麼用,還不是煩惱多一層。」
人一看破,人生變的好輕鬆,前陣子那種患得患失的煩惱已漸漸消失。
早晨六點半起床跟室友一起跑操場。隔壁室的也來邀約到桃園送海報賺外快,早上出門,有時送到晚上九點才回來。
再剩一個月就大學畢業,剩下談索引的畢業論文再趕一下就可完成。
為了寫論文,晚上到系館查一下資料。偶而從閱覽桌上抬頭,巧不巧的小魏跟他同學正好走進系館。
與她四目相接,自己揮手笑著向她打個招呼,只見她不好意思的紅著臉。
因為趕論文,自己繼續抄寫的工作。
小魏看我忙著,只呆一下就和她同學一起離開。一會兒她同學再進系館,走向我這裡輕聲說:「你有沒有空,可不可以出來一下。」跟著她同學離開系館,到樓下時見到小魏。
我走過去後,她說:「我想跟你談談。」
兩人邊走邊談,她說:「我收到你寄的信了,可是不知道要寫些什麼,所以沒有給你回信。我曾到學校宿舍找你,可是門口許多男生,所以又回去了。」
自己腦筋總是遲鈍,也不知要回答她什麼,只有「噢,噢」的答著。
她問我:「平常都在那裡用餐?」
我說:「學校仁園餐廳。」
「那邊吃飯太貴了,偶而可以,常去的話不太好。」想不到她也蠻有主見的。
「最近去送海報,賺一些外快,所以就吃好一點。」
「還是要節省一點。」
聊了半個鐘頭,因晚上這一堂她有課,必須趕去上課,她說改日再聊,就這樣結束兩人的談話。
哇!自己真是誤會人家許多,她也在這事上有所作為,只是以她才一年級的新生,那知道如何應對我這個即將畢業的老鳥?
現在問題又回到我身上了,我該怎麼做?
爾後兩次打電話給她,都是她媽媽接的,也沒找到她。
第三次想打時,自己又開始躑躅不前。
心中暗想:平常她白天要上班,晚上要上課,根本沒有時間;星期六她晚上要上課,早上要上班,下午打去會不會她累了剛好在休息;星期日又聽說她要在家陪媽媽,也要作一些功課;像她這麼好的女孩,應該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男孩;說不定人家現在已經有要好的男朋友了。
找了一大堆理由,隱藏在藉口之下是否是自己的懦弱,沒勇氣。
自己不是不願意向前,只是自己的能力常常脫軌,無法跟的上實際的齒輪。
把自己的心情告訴阿錦,阿錦若有所思的向我說:「有的女人不輕易用上感情,如果讓她放上感情,是相當投入與專情,這時如果感情發生變化,對她而言是會造成相當大的傷害。」自己再剩不到一個月就畢業,以後聯絡更加困難,會不會耽誤到人家更好的交往。
晚上思索小魏的事,根本很難入睡。
愛情雖然美麗,代價卻如此之高啊!忘了這件事,人反而輕鬆自在許多。
這麼美麗迷人的女孩,自己從未牽過她的手,就這樣放棄不再追求。
雖然不曾擁有,卻在人生的記憶裡,留下一個純純的愛情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