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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08 00:03:05瀏覽1863|回應0|推薦216 | |
童年草花夢 非常喜歡那本印刷精美,內容卻是「土土」的書,上面印着許多野生花草的彩色圖片。隨便翻開其中一頁,沒有一種花不是眼熟得要命。說誇張點,真箇化成泥都認得它,只除了不知道它的名字。 而它們,居然都有個很別致且動聽的名字呢! 那個叫裂瓣朱槿的,可不是把明仔家團團圍起來的那種籬笆花嗎?常常會去採它一抱來辦家家充當新娘花什麼的。直到有次明仔的阿母尋我開心的說:「妳挽我家的花,長大要給我們明仔做新婦啊!」說不上是羞是惱,便再也不去採了,也不想理明仔了。儘管他很會讀書,每次都考第一名,但誰要做他的新婦嘛!我才不要嫁人。 常被種來當籬笆花的裂瓣朱槿 住家騎樓邊邊的水泥地上有點裂隙,一株胖胖的草便像專門鑽漏洞的投機者乘隙由裂縫中抽了出來。如同吸足了天地間的精氣,它長得快極了,也很快便被我認出它的身份來,是神仙草(昭和草)。小時候最喜歡取其瘦果,撕裂它放在嘴邊用力一吹,迸裂的果實就像棉絮般四向飄散,想起那景像的確是飄逸似神仙呢。 這回我正期待樓下這株神仙草能讓我舊夢重溫,豈料,不知它礙著了誰,在它長到尺來高再過不久就會開花結果的時候,竟被人把它連根拔起,藏在我心底的一個小小的夢也因此不「吹」自破了。 昭和草幼株 龍葵,一直都稱它為鳥甜仔,是道很上口的野菜,它那有如小葡萄般的果實雖然不頂好吃,還是常常成為鄉下小孩的腹囊之物。不過最令我懷念的還是它的「姊妹淘」─泡泡草(學名苦蘵),他們的莖葉極相似,但果實的「功能」則大異其趣,只能放在嘴裏玩而不能吃。 好吃又好玩的野菜龍葵 泡泡草那翠綠如玉,大小如彈珠的果實由一層密閉如美術燈泡的膜罩護著,放在掌上輕輕一擊會發出悅耳的爆破聲。而果實在小心去籽後(細如筆芯的洞緣不能破裂),掏空的果皮便成了小女生最喜愛的玩物了,放在嘴裏輕咬,有節奏的「啾─啾─」聲此起彼落,為缺乏科技童玩的童年平添不少樂趣(有商人以橡膠仿製,雖然也會發聲,但那「味」兒可差遠了)。 由於它生長得不若龍葵普遍,因此誰要發現它的蹤跡而多拔幾個來分贈玩伴的話,必能贏得許多友誼(小孩子時而相好,時而翻臉,友情是很不穩定的)。記得有一回我去農場採蔗葉(當柴燒)之餘,便曾發現一株堪稱泡泡草「王」的,它結的果粒真是不下百粒,都已成熟正好玩的時候。那次的斬獲居然使毫無領導能力的自己一時登上孩子王的寶座,成了最受歡迎的「人物」。如今走在草叢中,還常不自禁的尋尋覓覓,期能發現一株曾為我贏得友情無數的泡泡草。 在住家附近湖邊草坪上驚喜發現有苦蘵(泡泡草)的蹤跡 上班途中,常看到幾位婦人提著小籃子在仁愛路安全島的青草地上尋寶似的拔着什麼。一直不明就裏,終於有次我看清了籃子中的寶貝,原來是雷公根。它真可說是鄉下人的萬應藥草。我記得小時候家裏誰「熱」著了或「冷」著了,父母親總會自己或著我到田間拔些雷公根來熬湯當開水喝,只要病情不嚴重,的確還蠻管用的。如今再看到這種草葉,便會想起兩位在天上的老人家,尤其是性如「雷公」的父親來。 節節草(學名為台灣木賊,明明是株可愛的草,卻背上一個「賊」名,實在不妙),草莖上有無數關節,扯開後還可原樣重組回去。小時候放牛時無聊常會找小玩意來解悶,如抓些小蜻蜓小青蛙來玩,而這樣有異稟的的小草自也逃不了被我一再折騰的命運。 蝸牛藏身在台灣木賊間 節節花,與節節草同名卻無「血統」關係。這種草儘管每個節上都會開花,卻貌不驚人也不好玩,毫無吸引人之處。唯一的好處就是在豬食缺乏時可濟燃眉之急,充當飼料。它喜歡漫生在黃豆田中,被視為不受歡迎的野草,我經常受命去清除它們,花費我不少玩樂時間,不高興他們自屬必然。如今時過境遷,再看到這麼親切的面孔時,竟有那種愛它入骨的情懷,畢竟我們是混得太熟了。 經常放牛,對於牧草自然熟悉了。只是怎麼也沒料到,那樣「土」的植物也有正經八百的名字哩。像花序「八」字排開的八字草;比其他草兒「早熟」的早熟禾;花序像小毛毛蟲的看麥娘;有蜈蚣之名看起來卻不像蜈蚣的水蜈蚣。 還有,根莖據說有神奇藥效的香附子,有人專門挖掘這種俗名「土香」的去賣呢。自己也不少次頂著大太陽賣勁的挖著掘著,卻怎麼也不記得把那些「戰利品」都給了誰了,我一個子兒也都沒撈著。雖未實際「獲利」,但曾經如此親近這些草香土香的歲月卻豐富了我童年的生命,至今仍有受用不盡的滋味在心頭。 童年,總是在人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下就消逝無蹤,像一個不告而別離家出走的淘氣的孩子一樣,令人頓足,卻又拿它無可奈何。倒是這些屬於童年的花花草草,還能那樣深情的植根在我心田中,並不時飄來撲鼻的花香草香,當我又夢回童年時。 (選載自《惜情》散文集,本文原載1983年8月20日台灣日報副刊)
. 【其他常見的草花】 紫花酢醬草 通泉草 兔兒菜 味道鮮美的馬齒莧 紫花蒮香薊 名字富有詩意的裂葉月見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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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