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微風,吹拂著冬季的寒意,也吹走了我矇矓的睡意.天將破曉的台北街頭,依然冷冷清清,我開車很快的到達醫院,走過急診室旁的長廊,依舊躺滿了等待住院的病人,甚至排到了抽血櫃檯和藥局前面,裏面最多的就是癌症的病患,每天早上看到這幅可憐景象,心情就不知不覺的沉重起來;此情此景,只有親身經歷過的病人,才能感受到那刻骨銘心的痛苦.

     七點半的例行晨會,討論了幾位昨晚由急診住院的癌症患者病情,然後我帶著住院醫師和實習醫師開始上午的住院病患巡視,三號房的急性白血病老伯在發燒,五號房的惡性淋巴瘤先生膽道感染併發腹膜炎,十號房的多發性骨髓瘤阿婆在胃出血......一一處理過後,開始填寫癌症診療計畫書,這是每週例行的工作,中午12點是我們癌症中心的團隊會議,一邊吃午餐一邊把過去一週的新病例,與病理科醫師,X光科醫師,放射線治療科醫師共同討論,最後主席裁示每一位癌症患者最佳的治療方式,一共討論了十幾個病人,......下午一點半勉強結束,因為馬上要開始一點半的門診.

     門診的一號病人告訴我,他右邊的脖子又長了一個淋巴結,有10幾天了,我心裡知道不妙,他的惡性淋巴瘤復發了,趕快安排檢查和住院;二號的病人要輸血,三號的病人要打化療......到了傍晚5點半終於把下午的患者看完,我知道傍晚5點的會議,無論如何我是遲到了.

     這是我們癌症中心每月例行的安寧療護討論會.我們醫院每年有三千多位的癌症末期患者過世,國民健康局希望至少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癌症末期患者,臨終前都能有安寧照護團隊給予妥善的照料與協助,今晚的會議達成了幾項結論與做法,6點40分終於散會.我到7-11買了一杯熱騰騰的美式咖啡補充熱量.

     夜晚的台北街頭,依舊五光十色,塞在車陣中的我看著路上的行人,喜怒哀樂的表情,述說著每個人不同的心境,不同的人生旅程與遭遇......我喝著溫暖的咖啡,心裡充滿了感激,至少今天我的病人都平安渡過;我也領悟到,原來與癌症共舞是我這輩子的宿命,註定是無法逃避的......人類,到底還要多久才能逃過癌症的夢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