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陸法會與文學掌故

　大家都聽過梁武帝委託寶誌禪師及高僧們制訂水陸儀文的掌故，也聽過梁武帝下詔僧佑主持第一場水陸法會，可能沒聽過梁武帝、高僧僧佑與《文心雕龍》作者劉勰的關係。

一直到現在，文心雕龍這本書仍然是大專院校、文學界鍛詞鍊字最重要必讀的專書，所以我們特地回溯到那個時代，談談佛學思想影響作家鍛句鍊字的因緣。

劉勰在20歲以前已熟讀經史子集，後來投靠僧佑門下，寄居南京附近的定林寺中協助僧佑整理編定佛經共十年。南朝梁武帝永明年間(西元483〜493年間)，曾幫僧佑寫有《定林寺經藏序錄》，參加過今傳僧佑所編的《出三藏記集》、《釋迦譜》、《弘明集》等書的撰寫工作。因為定林寺中的藏書非常豐富的緣故，再加上和僧佑一起住了十多年，再再加強他對佛學的精通與瞭解，奠定了他後來撰寫文心雕龍的基礎。

我們翻開劉勰年譜(三民書局新譯文心雕龍版)，可以發現：劉勰38歲因為文心雕龍而開始在朝為官(西元502年左右)梁武帝天監元年。六年以後，劉勰又奉梁武帝之命，與其他有才學的29人共同在定林寺抄寫佛教經論，編成《眾經要鈔》八十卷，這是劉勰二度來到定林寺。我們從上述記紀元來回溯，有趣的是――歷史上第一場水陸法會，恰好是劉勰在朝為官三年後。

再往下來看劉勰的生平編年，梁武帝天監十六年，這一年劉勰53歲，曾向梁武帝建議祭祀土地神的祭品改用蔬果有功，升任步兵校尉(掌管皇帝林園上林苑的禁衛軍)，仍兼任東宮通事舍人(掌管太子宮中文書的官)，因而與愛好文學的昭明太子蕭統《昭明文選》親密結交。梁武帝天監十七年，劉勰54歲，僧佑去世後，奉梁武帝之命，回定林寺整理佛經(這是劉勰第三次來到定林寺)。56歲劉勰完成整理佛經的任務後，隨即在定林寺出家，57歲劉勰過世。

劉勰一生精通儒釋道的思想，在三民書局《新譯文心雕龍》版的導讀P.7裡，有這樣的一段話：……劉勰畢竟沒有成為梁王朝的棟樑，他在梁武帝的心目中，始終不過是一個會整理佛經的寒士，最後還是命令他回定林寺，做整理編寫佛經的工作，仍然落入以前寄身佛寺不能｢奉時騁績｣的處境……。

筆者卻以為整理佛經，也是文字般若與布施，符合六度的大乘入世精神。劉勰與梁武帝的關係可能正好相反，以劉勰這樣的文人，為什麼會掌管禁衛軍呢？又｢向梁武帝建議祭祀土地神的祭品改用蔬果有功，升任步兵校尉｣這樣的原因而升官恐怕也是絕無僅有。劉勰最終回到定林寺，應該是他本欲為之，早有打算才是！

我不禁遙想起那個年代：劉勰對官位的興趣高不高呢？以劉勰的成長背景來看，他或許本不欲為官，才會有建議祭祀土地神的祭品改用蔬果有功，升任步兵校尉這樣的官職出現吧！現在拜土地神供素果，原來是從當時沿用至今。

況且，我們知道梁武帝對佛教非常重視，所以劉勰在梁武帝心中的分量只有重不會輕，既然負責梁武帝身家性命的安全(掌管禁衛軍)，又負責東宮太子文書的官職，這樣的重責大任，均顯現梁武帝對劉勰的倚重。

筆者大膽進一歩臆測(歷史上沒有記載並不表示沒有發生)：什麼樣的原因讓梁武帝把劉勰留在身邊？梁武帝對佛教產生興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和劉勰有關嗎？劉勰和水陸法會有沒有關係呢？住在深宮內苑的梁武帝，從何處瞭解並認識佛教？梁武帝、寶誌禪師、僧佑、劉勰這些人，在那個時代有些怎樣的交集和聯集？

2001年本文曾發表於093有緣人月刊

2001年曾於093水陸法會現場貼出

94.12.22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