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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紅都在用的灌直播人數服務- TikTok灌觀看人數包月 抖音灌直播人數包月
2023/01/04 17:50:34瀏覽35|回應0|推薦0

從新聞廣播到體育競賽,從商業銷售到非營利組織,到各領域名人 - 每個人都在線上播放直播視頻。抖音跟臉書直播是此類方式曝光的的首選方法,因為它們讓品牌商可以直接跟粉絲溝通。

而在經營品牌的初期,必須要建構屬於自己的基本觀眾,因為這麼多直播主心中知道,少了穩定的基礎觀眾群體,這個直播將不吸引人駐足觀看。

我們給你購買Facebook直播人數的重點提示:

幫自己的直播買粉絲觀看人數是許多成功直播頻道初期的策略,頁面上跳動的觀看數據,可以讓直播主炒熱氣氛,當你在講解產品時,對於初期踏入直播領域的商家,這是一個非常有效的行銷策略;而直播老手更能透過這樣的操作,強化網友的信任度。

你要知道直播沒人氣可能會使當次直播草率收場,提升直播線上人數令直播主持人充滿熱情,無論是自然流量或購買人數,都比較有繼續成長的可能性!

在您的手機上打開Facebook App幾個步驟您的直播就開啟了,高人氣粉絲專頁有足夠粉絲上限觀看,新加入的直播主很能沒有粉絲群觀看直播影片,我們不建議超高人氣的直播主購買直播人數,因為你們的線上人數已經夠多,受眾夠精準,但對於開始經營的直播臺,沒人氣等於難以成長,能在每次直播衝高直播人數,吸引觀眾觀看影片有更多可能性。

下單前需知:若有任何問題,請先詢問LINE客服

刷直播人數的3大特色

#1 可包月,可即時提供直播流量的自助平臺
專屬系統供應每月大量直播臺大量直播人數支援,想用就用!24小時系統支援,享受整個月天天開直播天天有人數的好服務。

我們給您灌的直播人數成本低且固定,讓您剩下的預算可以做更多活動、宣傳、促銷,進行針對消費者的各類行銷活動,為長久的忠實粉絲奠定堅實基礎。。

#2 直播人氣奠定人氣
上網看直播,一個直播有5000人,另一個直播只有5人,您會選擇看哪個直播?當你啟動系統後,開臺後人數就會逐步提高,人數達到數量後開始穩定停留,人數不爆衝、不會急速掉落,這樣的穩定人氣幫直播主持人無後顧之憂進行直播。

#3 購買直播人數有風險嗎?
但您不必擔心直播臺有被關閉帳號等的風險,因為這單純是導入流量,不對臉書或是抖音帳號本身造成傷害。若遇到Facebook或是臉書更動它們直播系統程式,可能發生短暫時間直播人數服務無法正常運作,我們都會協助更新演算法,不讓您的權益受損。

多次使用:即時付款,直播人數自動逐步上線,不會有延誤,您愛什麼時候直播都可以。

穩定提升:進一步改進的人數上升速度,正常狀態下人數不爆衝、不急速掉落。

超快啟動:當下買當下用,及時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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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直播提高人氣的方法:  買YouTube在線觀看人數

1、要想更多的粉絲進入直播間觀看直播,首先要設計好直播間的封面和標題。

用戶選擇進入直播間,第一眼就是要看封面和標題,是不是能夠吸引他。大家在設置封面和標題時可,以使用主播個人寫真、道具,也可以是主播和直播間產品合影,利用誇張的肢體語言等,充分利用使用者的好奇心理。

2、平時要儘量參與官方活動,增加曝光率。 灌YouTube觀看人數

保證帳號視頻或者直播的頻率次數,增加活躍度,讓用戶知道你一直都在。也可以借助官方推助流量補補和海淘流量增加直播線上人數。

直播前,在朋友圈或者qq群進行宣傳,讓朋友觀看直播,幫自己增加人氣。 YouTube直播人數灌水

3、用戶進入直播間後,要想辦法留住他們。 抖音灌直播人數

直播內容尤為重要。現在早已經過了靠顏值和尬聊的直播內容就可以吸引觀眾的時期,主播們要儘量有針對性地去設計一些優質的直播內容。

平時要多看那些成功的播主直播,吸取經驗,多積累可利用的直播話題,慢慢的,使用者就會主動參與進來,直播人氣自然會得到提升。

4、巧用引流工具。 衝蝦皮Shopee直播人數包月

引流工具就是我們常說的補單,很多人對補單不以為意,認為為了面子去增加不存在的直播人數沒必要,實際上如今補單平臺那麼多,一定是有它的道理的。

在心理學裡面有一個效應叫羊群效應。很多人進直播間,目的都是圍觀紮堆。 Instagram買直播人數

所以當你的直播間人數增多時,很容易引起跟風效應,吸引更多的人來直播間觀看。這裡我建議大家可以先使用一下免費的工具。

5、多站在粉絲角度思考。 買TikTok在線直播人數

與粉絲相處不能限於自己的看法,多數時間站在粉絲的角度去思考。

不少的主播嘴上說著把粉絲當作“家人”看待,能做到的少之又少,一開播就要禮物,聊天不回,點歌不唱,這樣做終究是曇花一現,都不是長遠的做法。灌蝦皮Shopee觀看人數

張中行:夢的雜想  我老伴老了,說話更慣于重復,其中在我耳邊響得最勤的是:又夢見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清清楚楚,真怕醒。對于我老伴的所說,正如她所抱怨,我完全接受的不多,可是關于夢卻例外,不只完全接受,而且繼以贊嘆,因為我也是怕夢斷派,同病就不能不相憐。嚴冬無事,籬下太冷,只好在屋里寫——不是寫夢,是寫關于夢的胡思亂想。  古人人心古,相信夢與現實有密切關系。如孔子所說,“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那就不只有密切關系,而且有治國平天下的重大密切關系。因為相信有關系,所以有占夢之舉,并進而有占夢的行業,以及專家。不過文獻所記,夢,占,而真就應驗的,大都出于夢與現實密切相關的信徒之手,如果以此為依據,以要求自己之夢,比如夜夢下水或緣木而得魚,就以為白天會中獎,是百分之百要失望的。  也許就因為真應驗的太少或沒有,人不能不務實,把夢看作空無的漸漸占了上風。蘇東坡的慨嘆可為代表,是:“人間如夢,一尊還酹江月。”如夢,意思是終歸是一場空。不知由誰發明,一場空還有教育意義,于是唐人就以夢的故事表人生哲學,寫《枕中記》之不足,還繼以《南柯太守傳》,反復說明,榮華富貴是夢,到頭來不過一場空而已。顯然,這是酸葡萄心理的產物,就是說,是渴望榮華富貴而終于不能得的人寫的,如果能得、已得,那就要白天忙于鳴鑼開道,夜里安享紅袖添香,連寫的事也想不到了。蒲公留仙可以出來為這種看法作證,他如果有幸,棘闈連捷,金榜題名,進而連升三級,出入于左右掖門,那就即使還有寫《續黃粱》之暇,也沒有之心了。所以窮也不是毫無好處,如他,寫了《續黃粱》,縱使不能有經濟效益(因為其時還沒有稿酬制度),總可以有,而且是大的社會效益。再說這位蒲公,坐在“聊齋”,寫“志異”,得夢的助益不少,《鳳陽士人》的夢以奇勝,《王桂庵》的夢以巧勝,《畫壁》的夢級別更高,同于《牡丹亭》,是既迷離又實在,能使讀者慨嘆之余還會生或多或少的羨慕之心。  人生如夢派有大影響。專說夢之內,是一般人,即使照樣背誦“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相信夢見就可以恢復文、武之治的,幾乎沒有了。但夢之為夢,終歸是事實,怎么回事?常人的對付辦法是習以為常,不管它。自然,管,問來由,答,使人人滿意,很不容易。還是洋鬼子多事,據我所知,弗洛伊德學派就在這方面費了很多力量,寫了不少這方面的文章。以我的孤陋寡聞,也買到過一本書,名《論夢》(On Dream)。書的大意是,人有欲求,白日不能滿足,憋著不好受,不得已,開辟這樣(www.lz13.cn)一個退一步的路,在腦子里如此這般動一番,像是滿足了,以求放出去。這種看法也許不免片面,因為夢中所遇,也間或有不適意的,且不管它;如果可以成一家之言,那就不能不引出這樣一個結論:夢不只是空,而且是苦,因為起因是求之不得。  這也許竟是事實。但察見淵魚者不祥,為實利,我以為,還是換上另一種眼鏡看的好。這另一種眼鏡,就是我老伴經常戴的,姑且信(適意的)以為真,或不管真假,且吟味一番。她經歷簡單,所謂適意的,不過是與已故的姑姨姐妹等相聚,談當年的家常。這也好,因為也是有所愿,白日不得,夢中得了,結果當然是一廂歡喜。我不懂以生理為基礎的心理學,譬如夢中見姑姨姐妹的欣喜,神經系統自然也會有所動,與白日欣喜的有所動,質和量,究竟有什么不同?如果竟有一些甚至不很少的相似,那我老伴就勝利了,因為她確是有所得。我在這方面也有所得,甚至比她更多,因為我還有個區別對待的理論,是適意的夢,保留享用,不適意的,判定其為空無,可以不怕。  但是可惜,能使自己有所得的夢,我們只能等,不能求。比如渴望見面的是某一位朱顏的,迷離恍惚,卻來了某一位白發的,或竟至無夢。補救之道,或敝帚化為千金之道,是移夢之理于白日,即視“某種”適意的現實,尤其想望,為夢,享受其迷離恍惚。這奧秘也是古人早已發現。先說已然的“現實”。青春浪漫,白首無成,回首當年,不能不有幻滅之感,于是就想到“過去”的適意的某一種現實如夢。如杜牧的“十年一覺揚州夢”,周邦彥的“沉思前事,似夢里,淚暗滴”,就是這樣。其后如張宗子,是明朝遺民,有商女不知之恨,這樣的感慨更多,以至集成書,名《陶庵夢憶》和《西湖夢尋》。再說“想望”。這雖然一般不稱為夢,卻更多。為了避免破壞夢的詩情畫意,柴米油鹽以至升官發財等與“利”直接相關的都趕出去。剩下的是什么呢?想借用彭澤令陶公的命名,是有之大好、沒有也能活下去的“閑情”。且說這位陶公淵明,歸去來兮之后,喝酒不少,躬耕,有時還到東籬下看看南山,也相當忙,可是還有閑情,寫《閑情賦》,說“愿在衣而為領,承華首之馀芳”,等等,這就是在做想望的白日夢。  某些已然的適意的現實,往者已矣,不如多說說想望的白日夢。這最有群眾基礎,幾乎是人人有,時時有,分別只在于量有多少,清晰的程度有深淺。想望,不能不與“實現”拉上關系,為了“必也正名”,我們稱所想為“夢思”,所得為“夢境”。這兩者的關系相當奇特,簡而明地說,是前者總是非常多而后者總是非常少。原因,省事的說法是,此夢之所以為夢。也可以費點事說明。其一,白日夢可以很小,很渺茫,而且突如其來,如忽而念及“雨打梨花深閉門”,禁不住眼淚汪汪,就是這樣。但就是眼淚汪汪,一會兒聽到鐘聲還是要去上班或上工,因為吃飯問題究竟比不知在哪里的深閉門,既質實又迫切。這就表示,白日夢雖然多,常常是乍生乍滅,還沒接近實現就一筆勾銷了。其二,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實現了,如有那么一天或一時,現實之境確是使人心醉,簡直可以說是夢境,不幸現實有獨攬性,它霸占了經歷者的身和心,使他想不到此時的自己已經入夢,于是這寶貴的夢境就雖有如無了。在這種地方,杜老究竟不愧為詩圣,他能夠不錯過機會,及時抓住這樣的夢境,如“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所寫,所得真是太多了。  在現實中抓住夢境,很難。還有補救之道,是古人早已發明、近時始明其理的《苦悶的象征》法,即用筆寫想望的夢思兼實現的夢境。文學作品,散文,詩,尤其小說、戲劇,常常在耍這樣的把戲,希望弄假成真,以期作者和讀者都能過入夢之癮。這是妄想嗎?也不然,即如到現代化的今日,不是還不難找到陪著林黛玉落淚的人嗎?依影子內閣命名之例,我們可以稱這樣的夢為“影子夢”。歌頌的話說得太多了,應該轉轉身,看看有沒有反對派。古今都有。古可以舉莊子,他說“古之真人,其寢不夢”。由此推論,有夢就是修養不夠。但這說法,恐怕弗洛伊德學派不同意,因為那等于說,世上還有無欲或有而皆得滿足因而就不再有求的人。少夢是可能的,如比我年長很多、今已作古的倪表兄,只是關于睡就有兩事高不可及,一是能夠頭向枕而尚未觸及的一瞬間入睡,二是常常終夜無夢。可是也沒有高到永遠無夢。就是莊子也沒有高到這程度,因為他曾夢為胡蝶。但他究竟是哲人,沒有因夢而想到詩意的飄飄然,卻想到:“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跑到形而上,去追問實虛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只好不管這些。  今的反對派務實,說“夢境”常常靠不住,因而也就最好不“夢思”。靠不住包括兩種情況:一是“當下”,實質未必如想象的那么好;二是“過后”,詩情畫意可能不久就煙消云散。這大概是真的,我自己也不乏這樣的經驗。不過話又說回來,水至清則無魚,至清也是一種夢斷。人生,大道多歧,如綠窗燈影,小院疏籬,是“夢”的歧路,人去樓空,葬花焚稿,是“夢斷”的歧路,如果還容許選擇,就我們常人說,有幾個人會甘心走夢斷的歧路呢?   張中行作品_張中行散文 張中行:《舊燕》 張中行:宇宙和人生分頁:123

命運是個勢力鬼,人才也會變耗材  文/古爾浪洼  我有位朋友,工作能力很強,年紀輕輕就去了一家公司做經理。那大概是10年前的事情吧,那時候,我還在做主管呢,那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們因為曾經同事過很長一段時間,工作交情和私人友誼都比較深厚,因此,雖然他進入了另外一個層次,但我們之間仍然保持了較好的溝通和交流,定期會聚上一聚。  他因為工作出色,前途順利,每次見面,都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每次談起未來,他都兩眼發亮,聲音宏亮,充滿了信心。當時,他工作的公司的業績蒸蒸日上,他也水漲船高,步步高升,隨著時間的推移,做到了副總,薪水加紅利讓我垂涎欲滴。那些年,我內心深處還是真沒少拿他做過榜樣,每當在職場上發展不順,挺不住的時候,就默默回想他意氣風發的樣子來給自己鼓勁。  后來,我去另外一個城市工作,而他仍舊留在原公司,雖然見面的機會少了,但我們的溝通并沒有減少。有段時間,很多同行工廠想挖他,希望他復制原公司的成功模式。在電話里聊起,我勸他應該考慮一下。他說,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件事。  我問為什么?他說,三個原因:一,他認為在一個公司工作忠誠度很重要,他不愿意背棄培養他成長的公司;二,在工廠工作了五六年了,就得心應手,公司發展前景又好,前途光明,未來可期,犯不著跑到那些前途難測,一團迷霧,完全看不清未來的公司去;三,老板對自己很好,承諾未來給自己股份,一起將公司做上市,打工打成老板,這是多么幸福的事。  確實,后來的幾年里,每次打電話給他,或者他打電話來,帶來的消息,不是出國開拓業績,就是在國內發布新產品,不時還會參加公開的座談會與演講,接受采訪,風光如意,不可一世,反正我看到的他,簡直就是坐著直升機,一飛沖天的樣子。  前段時間,他突然打電話來,向我打聽有沒有合適的工作機會。什么?我一聽就跳起來了,那么好的公司你不做,想干啥?細聊下來,才知道,發生了兩件事,讓他開始產生了想離職的想法。  第一件,是隨著公司的高速發展,一些人員似乎開始跟不上公司的發展了。對此,他的觀點是,多加大培訓,送這些管理人員們出去學習和進修,請咨詢公司來公司輔導。但老板堅決不同意。老板的原話是:“跟不上就讓他們走人!”原本老板對他管理的幾個部門是不怎么過問的,現在卻頻頻插手,并要求調整幾個重要崗位上的主管。  這讓他產生了深深的疑惑。他去這家公司的時候,是單槍匹馬一個人去的,并沒有帶所謂的自己的人,而現在主要崗位上的這些主管,也是他從原來的團隊里發掘并慢慢培養起來的。他一心一意,就想為公司培養人才梯隊,真心希望這些人們能成長起來,即便有一天來接替自己的職位也好。但現在老板居然拿他當外人,還拿他用心給公司里培養起來的主管也當外人,這讓他格外傷心。“他并沒有當我們是公司的人才,而是當我們是耗材。現在價值沒那么大了,想棄掉我們。”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老板。  第二件事,是老板并沒有兌現給他的股份承諾。雖然每次老板都說的很動聽,但每當他提起具體的事情的時候,老板就搪塞過去,所以說了近十年,也沒有給過他一毛錢股份。他說,前幾天,他執意要老板表態,明確清楚股份的事,結果老板就說,股份可以給,但要自己出錢買,給出來的價格高的離譜,根本就沒法弄。“我在這家公司打拼了10年,犧牲掉家庭生活,奉獻出青春歲月,到頭來得到的,不過是一紙空文。想不到,我攤到的,竟然是這樣的結局!他說是要我買股份,其實是在趕我走。”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怨恨。  朋友這件事給我的沖擊蠻大。使得我認真思考了一番工作思路與方法的問題。  每個人都有倒霉的那一天  說真的,進入私企人,其實都清楚,自己遲早會有工作朝不保夕、倒霉的那一天。沒有人敢肯定,我今天在這家公司做事,20年后我還能在這里做事。也就是說,職場的殘酷無情,其實一直都在,從我們進入的那一天我們就應該很清楚。只不過,我們只是不知道它將以什么樣子的方式、什么時候來臨而已。  普通的上班族,如主管、文員、文案、職員、組長等等級別的職位,很容易在大環境不好,業績不佳、公司轉型升級、與上司無法相處、無法適應環境……的時候,被三振出局。不過,好的地方是,這些級別的職位和工作,相對好找,所以轉身也容易,離開的人受到的傷害也小。  而那些公司的的高階主管,雖然位高權重,平時看著趾高氣揚,前途無量,可一旦倒起霉來,往往更甚,通就下來了,立馬撲街。為啥?想想看,做到中高階主管,有多不容易,總得奮斗上那么十幾二十年吧?那時候是什么年紀?四十多歲,五十歲。到了這個年紀,撲通掉下來,還怎么翻身?如果很不幸,你是一輩子都在那家工廠,那幾乎沒有選擇,就連回頭路,都沒有,進退不得。  在這件事情上,千萬別心存僥幸。中年危機是職場的宿命,幾乎每位上班族的身上都會來一遭。在職場上,特別是私營企業里,一直能竄上去不經歷中年危機的,在我見過的人里,鳳毛麟角,那比例,少得簡直跟不經過更年期就變老變慈祥和藹的老太太一樣少。  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值得怨恨與抱怨命運不公的呢?說到底,其實還是自己沒有提前做準備,沒有防范好。  職場沒有六合彩,中獎的都是有準備的人  既然命運不能寄托給別人,還是需要自己來譜寫,那就提前做準備吧。  怎么做呢?我的建議是:  1、相信自己一定會倒霉。所有在職場上聽來的那些悲傷的故事,那些悲劇,都可能在自己身上發生。所以,要提前有心理準備,要在能爭取到利益的時候,盡量去爭取自己利益,并盡可能最大化。工作中,你可以忠誠,可以用心,但不要被忠誠和用心綁架到沒有理智。  2、適度的自私自利一點。何為適度?就是在工作的過程中,一定要記得,公司是老板的公司,利益是老板的利益,自己可以得到很好的報酬,但不能擁有它們。所以,在年輕的歲月你,為公司打拼和奮斗的同事,也要記得為自己奮斗。  具體怎樣做呢?就是為公司打拼出招牌的同時,也要記得塑造自己的品牌,打響自己的品牌,比如像李開復在谷歌、唐駿在微軟一樣,不僅是打工,為雇主工作,同時也利用雇主的平臺,塑造自己的品牌。這樣,就可以在幫公司創造價值的時候,也同時墊高了自己的身價。  在工作中,與老板合作的過程中,不一定要無端懷疑老板的誠信,但一定得為自己留好后路。這樣,一旦某一天風云突變的時候,你既不用驚訝,也不用失望,而是騰挪閃躲,有自己的回旋空間,可以跳到新的舞臺上去。  說真的,命運也是個勢力鬼,她其實只垂青那些有準備的人。 假如命運虧待了你 關于命運的名人格言 一個人的命運好不好,從他有沒有口德就看得出來分頁:123

茅盾:水藻行  連刮了兩天的西北風,這小小的農村里就連狗吠也不大聽得見。天空,一望無際的鉛色,只在極東的地平線上有暈黃的一片,無力然而執拗地,似乎想把那鉛色的天蓋慢慢地熔開。  散散落落七八座矮屋,伏在地下,甲蟲似的。新稻草的垛兒像些枯萎的野菌;在他們近旁及略遠的河邊,脫了葉的烏桕樹伸高了新受折傷的椏枝,昂藏地在和西北風掙扎。烏桕樹們是農民的慈母;平時,她們不用人們費心照料,待到冬季她們那些烏黑的桕子綻出了白頭時,她們又犧牲了滿身的細手指,忍受了千百的刀傷,用她那些富于油質的桕子彌補農民的生活。  河流彎彎地向西去,像一條黑蟒,爬過阡陌縱橫的稻田和不規則形的桑園,愈西,河身愈寬,終于和地平線合一。在夏秋之交,這快樂而善良的小河到處點綴著銅錢似的浮萍和絲帶樣的水草,但此時都被西北風吹刷得精光了,赤膊的河身在寒威下皺起了魚鱗般的碎波,顏色也憤怒似的轉黑。  財喜,將近四十歲的高大漢子,從一間矮屋里走出來。他大步走到稻場的東頭,仰臉朝天空四下里望了一圈,極東地平線上那一片黃暈,此時也被掩沒,天是一只巨大的鉛罩子了,沒有一點罅隙。財喜看了一會,又用鼻子嗅,想試出空氣中水分的濃淡來。  “媽的!天要下雪。”財喜喃喃地自語著,走回矮屋去。一陣西北風呼嘯著從隔河的一片桑園里竄出來,揭起了財喜身上那件破棉襖的下襟。一條癩黃狗剛從屋子里出來,立刻將頭一縮,拱起了背脊;那背脊上的亂毛似乎根根都豎了起來。  “嘿,你這畜生,也那么怕冷!”財喜說著,便伸手一把抓住了黃狗的頸皮,于是好像一身的精力要找個對象來發泄發泄,他提起這條黃狗,順手往稻場上拋了去。  黃狗滾到地上時就勢打一個滾,也沒吠一聲,夾著尾巴又奔回矮屋來。哈哈哈!——財喜一邊笑,一邊就進去了。  “秀生!天要變啦。今天——打蕰草去!”財喜的雄壯的聲音使得屋里的空氣登時活潑起來。  屋角有一個黑魆魆的東西正在蠕動,這就是秀生。他是這家的“戶主”,然而也是財喜的堂侄。比財喜小了十歲光景,然而看相比財喜老得多了。這個種田人是從小就害了黃疸病的。此時他正在把五斗米分裝在兩口麻袋里,試著兩邊的輕重是不是平均。他伸了伸腰回答:  “今天打蕰草去么?我要上城里去賣米呢。”  “城里好明天去的!要是落一場大雪看你怎么辦?——可是前回賣了桕子的錢呢?又完了么?”  “老早就完了。都是你的主意,要贖冬衣。可是今天油也沒有了,鹽也用光了,昨天鄉長又來催討陳老爺家的利息,一塊半:——前回賣了桕子我不是說先付還了陳老爺的利息么,冬衣慢點贖出來,可是你們——”  “哼!不過錯過了今天,河里的蕰草沒有我們的份了?”財喜暴躁地叫著就往屋后走。  秀生遲疑地望了望門外的天色。他也怕天會下雪,而且已經刮過兩天的西北風,河身窄狹而又彎曲的去處,蕰草大概早已成了堆,遲一天去,即使天不下雪也會被人家趕先打了去;然而他又忘不了昨天鄉長說的“明天沒錢,好!拿米去作抵!”米一到鄉長手里,三塊多的,就只作一塊半算。  “米也要賣,蕰草也要打;”秀生一邊想一邊拿扁擔來試挑那兩個麻袋。放下了扁擔時,他就決定去問問鄰舍,要是有人上城里去,就把米托帶了去賣財喜到了屋后,探身進羊棚(這是他的臥室),從鋪板上抓了一條藍布腰帶,攔腰緊緊捆起來,他覺得暖和得多了。這里足有兩年沒養過羊,——秀生沒有買小羊的余錢,然而羊的特有的騷氣卻還存在。財喜是愛干凈的,不但他睡覺的上層的鋪板時常拿出來曬,就是下面從前羊睡覺的泥地也給打掃得十分光潔。可是他這樣做,并不為了那余留下的羊騷氣——他倒是喜歡那淡薄的羊騷氣的,而是為了那種陰濕泥地上帶有的腐濁的霉氣。  財喜想著趁天還沒下雪,拿兩束干的新稻草來加添在鋪里。他就離了羊棚,往近處的草垛走。他聽得有哼哼的聲音正從草垛那邊來。他看見一只滿裝了水的提桶在草垛相近的泥地上。接著他又嗅到一種似乎是淡薄的羊騷氣那樣的熟習的氣味。他立即明白那是誰了,三腳兩步跑過去,果然看見是秀生的老婆哼哼唧唧地蹲在草垛邊。  “怎么了?”財喜一把抓住了這年青壯健的女人,想拉她起來。但是看見女人雙手捧住了那彭亨的大肚子,他就放了手,著急地問道:“是不是肚子痛?是不是要生下來了?”  女人點了點頭;但又搖著頭,掙扎著說:  “恐怕不是,——還早呢!光景是傷了胎氣,剛才,打一桶水,提到這里,肚子——就痛的厲害。”  財喜沒有了主意似的回頭看看那桶水。  “昨夜里,他又尋我的氣,”女人努力要撐起身來,一邊在說,“罵了一會兒,小肚子旁邊吃了他一踢。恐怕是傷了胎氣了。那時痛一會兒也就好了,可是,剛才……”  女人吃力似的唉了一聲,又靠著草垛蹲了下去。  財喜卻怒叫道:“怎么?你不聲張?讓他打?他是哪一門的好漢,配打你?他罵了些什么?”  “他說,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不要!”  “哼!虧他有臉說出這句話!他一個男子漢,自己留個種也做不到呢!”  “他說,總有一天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我怕他,會當真……”  財喜卻笑了:“他不敢的,沒有這膽量。”于是秀生那略帶浮腫的失血的面孔,那干柴似的臂膊,在財喜眼前閃出來了;對照著面前這個充溢著青春的活力的女子,發著強烈的近乎羊騷臭的肉香的女人,財喜確信他們這一對真不配;他確信這么一個壯健的,做起工來比差不多的小伙子還強些的女人,實在沒有理由忍受那病鬼的丈夫的打罵。  然而財喜也明白這女人為什么忍受丈夫的凌辱;她承認自己有對他不起的地方,她用辛勤的操作和忍氣的屈伏來賠償他的損失。但這是好法子么?財喜可就困惑了。他覺得也只能這么混下去。究竟秀生的孱弱也不是他自己的過失。  財喜輕輕嘆一口氣說:  “不過,我不能讓他不分輕重亂打亂踢。打傷了胎,怎么辦?孩子是他的也罷,是我的也罷,歸根一句話,總是你的肚子里爬出來的,總是我們家的種呀!——咳,這會兒不痛了罷?”  女人點頭,就想要站起來。然而像抱著一口大鼓似的,她那大肚子使她的動作不便利。財喜抓住她的臂膊拉她一下,而這時,女人身上的刺激性強烈的氣味直鉆進了財喜的鼻子,財喜忍不住把她緊緊抱住。  財喜提了那桶水先進屋里去。  蕰草打了來是準備到明春作為肥料用的。江南一帶的水田,每年春季“插秧”時施一次肥,七八月稻高及人腰時又施一次肥。在秀生他們鄉間,本來老法是注重那第二次的肥,得用豆餅。有一年,豆餅的出產地發生了所謂“事變”,于是豆餅的價錢就一年貴一年,農民買不起,豆餅行也破產。  貧窮的農民于是只好單用一次肥,就是第一次的,名為“頭壅”;而且這“頭壅”的最好的材料,據說是河里的水草,秀生他們鄉間叫做“蕰草”。  打蕰草,必得在冬季刮了西北風以后;那時風把蕰草吹聚在一處,打撈容易。但是冬季野外的嚴寒可又不容易承受。  失卻了豆餅的農民只好拚命和生活搏斗。  財喜和秀生駕著一條破爛的“赤膊船”向西去。根據經驗,他們知道離村二十多里的一條叉港里,蕰草最多;可是他們又知道在他們出發以前,同村里已經先開出了兩條船去,因此他們必得以加倍的速度西行十多里再折南十多里,方能趕在人家的先頭到了目的地。這都是財喜的主意。  西北風還是勁得很,他們兩個逆風順水,財喜撐篙,秀生搖櫓。  西北風戲弄著財喜身上那藍布腰帶的散頭,常常攪住了那支竹篙。財喜隨手抓那腰帶頭,往臉上抹一把汗,又刷的一聲,篙子打在河邊的凍土上,船唇潑剌剌地激起了銀白的浪花來。哦——呵!從財喜的厚實的胸膛來了一聲雄壯的長嘯,竹篙子飛速地伶俐地使轉來,在船的另一邊打入水里,財喜雙手按住篙梢一送,這才又一拖,將水淋淋的丈二長的竹篙子從頭頂上又使轉來。  財喜像找著了泄怒的對象,舞著竹篙,越來越有精神,全身淌著勝利的熱汗。  約莫行了十多里,河面寬闊起來。廣漠無邊的新收割后的稻田,展開在眼前。發亮的帶子似的港汊在棋盤似的千頃平疇中穿繞著。水車用的茅篷像一些泡頭釘,這里那里釘在那些“帶子”的近邊。疏疏落落灰簇簇一堆的,是小小的村莊,隱隱浮起了白煙。  而在這樸素的田野間,遠遠近近傲然站著的青森森的一團一團,卻是富人家的墳園。  有些水鳥撲索索地從枯葦堆里飛將起來,忽然分散了,像許多小黑點子,落到遠遠的去處,不見了。  財喜橫著竹篙站在船頭上,忽然覺得眼前這一切景物,雖則熟習,然而又新鮮。大自然似乎用了無聲的語言對他訴說了一些什么。他感到自己胸里也有些什么要出來。  “哦——呵!”他對那郁沉的田野,發了一聲長嘯。  西北風把這嘯聲帶走消散。財喜慢慢地放下了竹篙。岸旁的枯葦蘇蘇地呻吟。從船后來的櫓聲很清脆,但緩慢而無力。  財喜走到船梢,就幫同秀生搖起櫓來。水像敗北了似的嘶叫著。  不久,他們就到了目的地。  “趕快打罷!回頭他們也到了,大家搶就傷了和氣。”  財喜對秀生說,就拿起了一副最大最重的打蕰草的夾子來。他們都站在船頭上了,一邊一個,都張開夾子,向厚實實的蕰草堆里刺下去,然后閉了夾子,用力絞著,一拖,舉將起來,連河泥帶蕰草,都扔到船肚里去。  叉港里泥草像一片生成似的,抵抗著人力的撕扯。河泥與碎冰屑,又增加了重量。財喜是發狠地攪著絞著,他的突出的下巴用力扭著;每一次舉起來,他發出勝利的一聲叫,那蕰草夾子的粗毛竹彎得弓一般,吱吱地響。  “用勁呀,秀生,趕快打!”財喜吐一口唾沫在手掌里,兩手搓了一下,又精神百倍地舉起了蕰草夾。  秀生那張略帶浮腫的臉上也鉆出汗汁來了。然而他的動作只有財喜的一半快,他每一夾子打得的蕰草,也只有財喜一半多。然而他覺得臂膀發酸了,心在胸腔里發慌似的跳,他時時輕聲地哼著。  帶河泥兼冰屑的蕰草漸漸在船肚里高起來了,船的吃水也漸漸深了;財喜每次舉起滿滿一夾子時,腳下一用力,那船便往外側,冰冷的河水便漫上了船頭,浸過了他的草鞋腳。他已經把破棉襖脫去,只穿件單衣,可是那藍布腰帶依然緊緊地捆著;從頭部到腰,他像一只蒸籠,熱氣騰騰地冒著。  欸乃的櫓聲和話語聲從風里漸來漸近了。前面不遠的枯葦墩中,閃過了個氈帽頭。接著是一條小船困難地鉆了出來,接著又是一條。  “啊哈,你們也來了么?”財喜快活地叫著,用力一頓,把滿滿一夾的蕰草扔在船肚里了;于是,狡猾地微笑著,舉起竹夾子對準了早就看定的蕰草厚處刺下去,把竹夾盡量地張開,盡量地攪。  “嘿,怪了!你們從哪里來的?怎么路上沒有碰到?”  新來的船上人也高聲叫著。船也插進蕰草陣里來了。“我們么?我們是……”秀生歇下了蕰草夾,氣喘喘地說。  然而財喜的元氣旺盛的聲音立刻打斷了秀生的話:  “我們是從天上飛來的呢!哈哈!”  一邊說,第二第三夾子又對準蕰草厚處下去了。  “不要吹!誰不知道你們是鉆爛泥的慣家!”新來船上的人笑著說,也就雜亂地抽動了粗毛竹的蕰草夾。  財喜不回答,趕快向揀準的蕰草多處再打了一夾子,然后橫著夾子看了看自己的船肚,再看看這像是鋪滿了亂布的叉港。他的有經驗的眼睛知道這里剩下的只是表面一浮層,而且大半是些萍片和細小的苔草。  他放下了竹夾子,撈起腰帶頭來抹滿臉的汗,敏捷地走到了船梢上。  灑滴在船梢板上的泥漿似乎已經凍結了,財喜那件破棉襖也膠住在船板上;財喜扯了它起來,就披在背上,蹲了下去,說:“不打了。這滿港的,都讓給了你們罷。”  “浫!拔了鮮兒去,還說好看話!”新來船上的人們一面動手工作起來,一面回答。  這冷靜的港汊里登時熱鬧起來了。  秀生揭開船板,拿出那預先帶來的粗粉團子。這也凍得和石頭一般硬。秀生奮勇地啃著。財喜也吃著粉團子,然而仰面看著天空,在尋思;他在估量著近處的港汊里還有沒有蕰草多的去處。  天空彤云密布,西北風卻小些了。遠遠送來了嗚嗚的汽笛叫,那是載客的班輪在外港經過。  “哦,怎么就到了中午了呀?那不是輪船叫么!”  打蕰草的人們嘈雜地說,仰臉望著天空。  “秀生!我們該回去了。”財喜站起來說,把住了櫓。  這回是秀生使篙了。船出了那叉港,財喜狂笑著說:“往北,往北去罷!那邊的斷頭浜里一定有。”  “再到斷頭浜?”秀生吃驚地說,“那我們只好在船上過夜了。”  “還用說么!你不見天要變么,今天打滿一船,就不怕了!”財喜堅決地回答,用力地推了幾櫓,早把船駛進一條橫港去了。  秀生默默地走到船梢,也幫著搖櫓。可是他實在已經用完了他的體力了,與其說他是在搖櫓,還不如說櫓在財喜手里變成一條活龍,在搖他。  水聲潑魯魯潑魯魯地響著,一些不知名的水鳥時時從枯白的蘆葦中驚飛起來,啼哭似的叫著。  財喜的兩條鐵臂像杠桿一般有規律地運動著;臉上是油汗,眼光里是愉快。他唱起他們村里人常唱的一支歌來了:  姐兒年紀十八九:  大奶奶,抖又抖,  大屁股,扭又扭;  早晨挑菜城里去,  親丈夫,掛在扁擔頭。  五十里路打轉回。  煞忙里,碰見野老公,——  羊棚口:  一把抱住摔筋斗。  秀生卻覺得這歌句句是針對了自己的。他那略帶浮腫的面孔更見得蒼白,腿也有點顫抖。忽然他腰部一軟,手就和那活龍般的櫓脫離了關系,身子往后一挫,就蹲坐在船板上了。  “怎么?秀生!”財喜收住了歌聲,吃驚地問著,手的動作并沒停止。  秀生垂頭不回答。  “沒用的小伙子,”財喜憐憫地說,“你就歇一歇罷。”于是,財喜好像想起了什么,縱目看著水天遠處;過一會兒,歌聲又從他喉間滾出來了。  “財——喜!”忽然秀生站了起來,“不唱不成么!——我,是沒有用的人,病塊,做不動,可是,還有一口氣,情愿餓死,不情愿做開眼烏龜!”  這樣正面的談判和堅決的表示,是從來不曾有過的。財喜一時間沒了主意。他望著秀生那張氣苦得發青的臉孔,心里就涌起了疚悔;可不是,那一支歌雖則是流傳已久,可實在太像了他們三人間的特別關系,怨不得秀生聽了刺耳。財喜覺得自己不應該在秀生面前唱得這樣高興,好像特意嘲笑他,特意向他示威。然而秀生不又說“情愿餓死”么?事實上,財喜寄住在秀生家不知出了多少力,但現在秀生這句話仿佛是拿出“家主”身份來,要他走。轉想到這里,財喜也生了氣。  “好,好,我走就走!”財喜冷冷地說,搖櫓的動作不由的慢了一些。  秀生似乎不料有這樣的反響,倒無從回答,頹喪地又蹲了下去。  “可是,”財喜又冷冷地然而嚴肅地說,“你不準再打你的老婆!這樣一個女人,你還不稱意?她肚子里有孩子,這是我們家的根呢……”  “不用你管!”秀生發瘋了似的跳了起來,聲音尖到變啞,“是我的老婆,打死了有我抵命!”  “你敢?你敢!”財喜也陡然轉過身來,握緊了拳頭,眼光逼住了秀生的面孔。  秀生似乎全身都在打顫了:“我敢就敢,我活厭了。一年到頭,催糧的,收捐的,討債的,逼得我苦!吃了今天的,沒有明天,當了夏衣,贖不出冬衣,自己又是一身病,……我活厭了!活著是受罪!”  財喜的頭也慢慢低下去了,拳頭也放松了,心里是又酸又辣,又像火燒。船因為沒有人把櫓,自己橫過來了:財喜下意識地把住了櫓,推了一把,眼睛卻沒有離開他那可憐的侄兒。  “唉,秀生!光是怨命,也不中用。再說,那些苦處也不是你老婆害你的;她什么苦都吃,幫你對付。你罵她,她從不回嘴,你打她,她從不回手。今年夏天你生病,她服侍你,幾夜沒有睡呢。”  秀生惘然聽著,眼睛里漸漸充滿了淚水,他像熔化似的軟癱了蹲在船板上,垂著頭;過一會兒,他悲切地自語道:  “死了干凈,反正我沒有一個親人!我死了,讓你們都高興。”  “秀生!你說這個話,不怕罪過么?不要多心,沒有人巴望你死。要活,大家活,要死,大家死!”  “哼!沒有人巴望我死么?嘴里不說,心里是那樣想。”  “你是說誰?”財喜回過臉來,搖櫓的手也停止了。  “要是不在眼前,就在家里。”  “啊喲!你不要冤枉好人!她待你真是一片良心。”  “良心?女的拿綠頭巾給丈夫戴,也是良心!”秀生的聲音又提高了,但不憤怒,而是從悲痛,無自信力,轉成的冷酷。  “哎!”財喜只出了這么一聲,便不響了。他對于自己和秀生老婆的關系,有時也極為后悔,然而他很不贊成秀生那樣的見解。在他看來,一個等于病廢的男人的老婆有了外遇,和這女人的有沒有良心,完全是兩件事。可不是,秀生老婆除了多和一個男人睡過覺,什么也沒有變,依然是秀生的老婆,凡是她本分內的事,她都盡力做而且做得很好。  然而財喜雖有這么個意思,卻沒有能力用言語來表達;而看著秀生那樣地苦悶,那樣地誤解了那個“好女人”,財喜又以為說說明白實屬必要。  在這樣的夾攻之下,財喜暴躁起來了,他泄怒似的用勁搖著櫓,——一味的發狠搖著,連方向都忘了。  “啊喲!他媽的,下雪了!”財喜仰起了他那為困惱所灼熱的面孔,本能地這樣喊著。  “呵!”秀生也反應似的抬起頭來。  這時風也大起來了,遠遠近近是風卷著雪花,旋得人的眼睛都發昏了。在這港灣交錯的千頃平疇中恃為方向指標的小廟,涼亭,墳園,石橋,乃至年代久遠的大樹,都被滿天的雪花攪旋得看不清了。  “秀生!趕快回去!”財喜一邊叫著,一邊就跳到船頭上,搶起一根竹篙來,左點右刺,立刻將船駛進了一條小小的橫港。再一個彎,就是較闊的河道。財喜看見前面雪影里仿佛有兩條船,那一定就是同村的打蕰草的船了。  財喜再跳到了船梢,那時秀生早已青著臉咬著牙在獨力扳搖那支大櫓。財喜搶上去,就叫秀生“拉繃①”——①“拉繃”,是推拉那根吊住櫓的粗繩,在搖船上,是比較最不費力的工作。——作者原注。  “哦——呵!”財喜提足了胸中的元氣發一聲長嘯,櫓在他手里像一條怒蛟,豁嚓嚓地船頭上跳躍著浪花。  然而即使是“拉繃”,秀生也支撐不下去了。  “你去歇歇,我一個人就夠了!”財喜說。  像一匹駿馬的快而勻整的走步,財喜的兩條鐵臂膊有力而勻整地扳搖那支櫓。風是小些了,但雪花的朵兒卻變大。  財喜一手把櫓,一手倒脫下身上那件破棉襖回頭一看,縮做一堆蹲在那里的秀生已經是滿身的雪,就將那破棉襖蓋在秀生身上。  “真可憐呵,病,窮,心里又懊惱!”財喜這樣想。他覺得自己十二分對不起這堂侄兒。雖則他一年前來秀生家寄住,出死力幫助工作,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然而鬼使神差他竟和秀生的老婆有了那么一回事,這可就像他的出死力全是別有用心了。而且秀生的懊惱,秀生老婆的挨罵挨打,也全是為了這呵。  財喜想到這里,便像有一道冰水從他背脊上流過。  “我還是走開吧?”他在心里自問。但是一轉念,就自己回答:不!他一走,田里地里那些工作,秀生一個人干得了么?秀生老婆雖然強,到底也支不住呵!而況她又有了孩子。  “孩子是一朵花!秀生,秀生大娘,也應該好好活著!我走他媽的干么?”財喜在心里叫了,他的突出的下巴努力扭著,他的眼里放光。  像有一團火在他心里燒,他發狠地搖著櫓;一會兒追上了前面的兩條船,又一會兒便將它們遠遠撇落在后面了。  那一天的雪,到黃昏時候就停止了。這小小的村莊,卻已變成了一個白銀世界。雪覆蓋在矮屋的瓦上,修葺得不好的地方,就掛下手指樣的冰箸,人們瑟縮在這樣的屋頂下,宛如凍藏在冰箱。人們在半夜里凍醒來,聽得老北風在頭頂上虎虎地叫。  翌日清早,太陽的黃金光芒惠臨這苦寒的小村了。稻場上有一兩條狗在打滾。河邊有一兩個女人敲開了冰在汲水;三條載蕰草的小船擠得緊緊的,好像是凍結成一塊了。也有人打算和嚴寒宣戰,把小船里的蕰草搬運到預先開在田里的方塘,然而帶泥帶水的蕰草凍得比鐵還硬,人們用釘耙筑了幾下,就搓搓手說:  “媽的,手倒震麻了。除了財喜,誰也弄不動它罷?”  然而財喜的雄偉的身形并沒出現在稻場上。  太陽有一竹竿高的時候,財喜從城里回來了。他是去贖藥的。城里有些能給窮人設法的小小的中藥鋪子,你把病人的情形告訴了藥鋪里唯一的伙計,他就會賣給你二三百文錢的不去病也不致命的草藥。財喜說秀生的病是發熱,藥鋪的伙計就給了退熱的藥,其中有石膏。  這時村里的人們正被一件事煩惱著。  財喜遠遠看見有三五個同村人在秀生家門口探頭探腦,他就吃了一驚:“難道是秀生的病變了么?”——他這樣想著就三步并作兩步的奔過去。  聽得秀生老婆喊“救命”,財喜心跳了。因為驟然從陽光輝煌的地方跑進屋里去,財喜的眼睛失了作用,只靠著耳朵的本能,覺出屋角里——而且是秀生他們臥床的所在,有人在揪撲掙扎。  秀生坐起在床上,而秀生老婆則半跪半伏地死按住了秀生的兩手和下半身。  財喜看明白了,心頭一松,然而也糊涂起來了。  “什么事?你又打她么?”財喜抑住了怒氣說。  秀生老婆松了手,站起來摸著揪亂的頭發,慌張地雜亂地回答道:  “他一定要去筑路!他說,活厭了,錢沒有,拿性命去拚!你想,昨天回來就發燒,哼了一夜,怎么能去筑什么路?我勸他等你回來再商量,鄉長不依,他也不肯。我不讓他起來,他像發了瘋,說大家死了干凈,叉住了我的喉嚨,沒頭沒臉打起來了。”  這時財喜方始看見屋里還有一個人,卻正是秀生老婆說的鄉長。這位“大人物”的光降,便是人們煩惱的原因。事情是征工筑路,三天,誰也不準躲卸。  門外看的人們有一二個進來了,圍住了財喜七嘴八舌講。  財喜一手將秀生按下到被窩里去,嘴里說:  “又動這大的肝火干么?你大娘勸你是好心呵!”  “我不要活了。錢,沒有;命,——有一條!”  秀生還是倔強,但說話的聲音沒有力量。  財喜轉身對鄉長說:  “秀生真有病。一清早我就去打藥(拿手里的藥包在鄉長臉前一晃),派工么也不能派到病人身上。”  “不行!”鄉長的臉板得鐵青,“有病得找替工,出錢。沒有替工,一塊錢一天。大家都推諉有病,公事就不用辦了!”“上回勞動服務,怎么陳甲長的兒子人也沒去,錢也沒花?  那小子連病也沒告。這不是你手里的事么?”  “少說廢話!趕快回答:寫上了名字呢,還是出錢,——三天是三塊!”  “財喜,”那邊的秀生又厲聲叫了起來了,“我去!錢,沒有;命,有一條!死在路上,總得給口棺材我睡!”  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似的,秀生掀掉蓋被,顫巍巍地跳起來了。  “一個銅子也沒有!”財喜丟了藥包,兩只臂膊像一對鋼鉗,叉住了那鄉長的胸膊,“你這狗,給我滾出去!”  秀生老婆和兩位鄰人也已經把秀生拉住。鄉長在門外破口大罵,恫嚇著說要報“局”去。財喜走到秀生面前,抱一個小孩子似的將秀生放在床上。  “唉,財喜,報了局,來抓你,可怎么辦呢?”  秀生氣喘喘地說,臉上燙的跟火燒似的。  “隨它去。天塌下來,有我財喜!”  是鎮定的堅決的回答。  秀生老婆將藥包解開,把四五味的草藥抖到瓦罐里去。末了,她拿起那包石膏,用手指捻了一下,似乎決不定該怎么辦,但終于也放進了瓦罐去。  六  太陽的光線成了垂直,把溫暖給予這小小的村子。  稻場上還有些殘雪,斑斑剝剝的像一塊大網油。人們正在搬運小船上的蕰草。  人們中之一,是財喜。他只穿一身單衣,藍布腰帶依然緊緊地捆在腰際,袖管卷得高高的,他使一把大釘耙,“五丁開山”似的筑松了半凍的蕰草和泥漿,裝到木桶里。田里有預先開好的方塘,蕰草和泥漿倒在這塘里,再加上早就收集得來的“垃圾①”,層層相間——①垃圾——稻草灰和殘余腐爛食物的混合品。這是農民到市鎮上去收集得來的。——作者原注。  “他媽的,連釘耙都被咬住了么?——喂,財喜!”  鄰人的船上有人這樣叫著。另外一條船上又有人說:“啊,財喜!我們這一擔你給帶了去罷?反正你是順路呢。”  財喜滿臉油汗的跳過來了,貢獻了他的援手。  太陽蒸發著泥(www.lz13.cn)土氣,也蒸發著人們身上的汗氣。烏桕樹上有些麻雀在啾啾唧唧啼。  人們加緊他們的工作,盼望在太陽落山以前把蕰草都安置好,并且盼望明天仍是個好晴天,以便駕了船到更遠的有蕰草的去處。  他們笑著,嚷著,工作著,他們也唱著沒有意義的隨口編成的歌句,而在這一切音聲中,財喜的長嘯時時破空而起,悲壯而雄健,像是申訴,也像是示威。  1936年2月26日作畢。   茅盾作品_茅盾散文 茅盾名言名句 茅盾:虹分頁: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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