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

人人都興奮地忙碌的一個午後，

有事經過好久沒去的那裡，

正想著那女人是不是仍然賣玉蘭花，

才要張望，

卻見熟悉的黑色身影，

在雨天的車陣中，

左手掛著花藍拿著傘，

沉重變形的雙腳與難以平衡的肢體，

讓她走得越是踉蹌。

壓得低低的帽沿，

只能露出線條靈巧美好的鼻子，

豐潤小巧色澤美麗的嘴唇，

及又白嫩秀氣的下巴，

和帽沿下，一截從鼻樑左側斜切下來，

直劃到下巴末端的刀疤。

雖然這樣，

但僅僅就那下半張臉，

誰都能斷定她正如大家所說的那樣美麗。

人說，

她曾是延平北路那家有名酒店最紅的舞小姐，

只因靠她養活無用的丈夫吃飛醋，

將她兩腳和右手的筋全都砍斷了。

癒後，她再也不婀娜美麗。

留下她和一個兩歲的小男孩，

那男人走了。

巷子裡的人說，經過好長一段哀嚎喝酒的日子，

她站起來了，

認命地養著孩子。

我知道這個故事時，

她用盡氣力愛護養育，

長得白嫩漂亮的孩子已讀中學，

出入那個十字路口卻從不與母親打招呼，

一心以母親為恥。

我遠遠的走著，

在雨水的干擾與車陣的紛亂中，

看著時而出現時而隱沒，

沒有人理會的她。

沒有人會有什麼多的心腸打開窗子，

在那個異常濕冷的午後，

任寒風冷雨侵入。

從沒有再想起她的這幾年裡，

我快樂的過著。

而她是怎麼渡過，

怎麼渡過的？

寒流要來就是要來，

雨水要下就是要下，

冷風要吹就是要吹，

烈日要曬就是要曬。

而她，

在要來就是要來的痛苦中，

日子是怎麼渡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