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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08/11 03:08:25瀏覽1｜回應0｜推薦0 | |
本篇文章引用自此
步向 by 聶永真 房東太太打電話給我，問我她婆婆有沒有到工作室按電鈴收房租。她婆婆因為年紀大行動越來越不方便的關係，半年前我們就已經開始用電匯的了。 「沒有耶，為什麼？」我問。 「我媽年紀大了，最近有點失智，今天一直嚷著要去你們那收租，我顧著帶小孩，一不注意她就不見了，我想跟聶先生你說一聲，如果看到我媽媽麻煩留住她一下，趕緊打個電話給我。」 房東太太的語氣沒有太過焦慮或緊張，但是聽得出來有無奈的感覺。 再怎麼盛開過的，總會有步向凋零的一天。我們的父母也是、父母的父母也是，年紀越大「精氣神」越無可避免的「走下坡」。阿嬤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看著看著便打起了瞌睡。起身要進房間休息，卻也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站直身子，牛步緩慢地往前移動，吃飯咀嚼也變得遲緩。五年前阿嬤為身體病痛開刀、十年前親友正稱讚她看起來年輕、十五年前才剛忙上忙下地張羅完就舅舅的婚禮。 人生就是這樣一步步走向衰竭的，「衰竭」這兩個字太多冷血無情，我們多麼不願面對。如果有幸，我們不會被拋棄，但晚輩會以這是「年老的姿態」作為凋零的唯一形容。如果有幸，晚輩在幫你更換尿布的時候，知道這是他們該做的。如果有幸，他們的工作沒有太忙，或者他們沒有太懶。 我跟你總有一天都會步向衰竭，我的妹妹、我的朋友同學、我愛過跟愛過我的人、我的客戶，我們所有的聊天-抽煙-吃飯-工作-生活-批評-進步-奪取-努力-熬夜-休息-擁抱-過節-看電視-發表-坐車-開會-趕時間-政論-哲學命題.......，全部都以縮短距離的方式指向可以預期的「必然衰老」與「總有一天」。 我們現在什麼都有，有一天會什麼都沒有，我愛的你、我旁邊的人一個一個老盡、死去，我們一直忘記又試著努力記起些微故事，證明某些事物確實存在過。你正值青壯年的時候目送老態龍鍾的人步向頹圮，而總有一天是自己步向頹圮，幸運的話會有人目送你。 我正在看龍應台的新書「目送」。又，裡面講到一個坐飛機自己回鄉的外省老榮民，還有空姐麻木不仁的那顆心。 我想到大三陪爸媽去大陸探親的那個暑假，返抵台灣「國門」排隊等過海關驗證的時候，年邁遲鈍的爸爸跨出了排隊等候線，緩緩跟著前面的人往前移動，被坐在裡面的海關人員大聲吆喝：「你往後退到線後面！去一趟大陸就變成大陸人了是不是？！」，爸爸耳朵不靈光，笑著、猜著地往後退去，我在隔壁排漲紅了臉，想要對那海關人員回嗆些什麼，最後卻還是沒有開口。 當我們自以為文明的時候，對自己人卻是既愚蠢又殘暴的。 隔了十數年，那位海關人員可能已經四五十，再過二十年，他便走向必然的老態龍鍾以及行動不便甚至反應遲鈍，他有沒有事先就預想到，自己最後總會到達的那個該死的、可能會不被人了解的「必然」？ 當我們以為這是個全然自己說話的年代的時候，卻忘記有些東西是永遠有時間性的，你不可能永遠都在不變的那個位置上。 一步步地走向衰竭與死亡，我們的問題只是早晚問題而已。除了那些試圖回溯的，沒有時間能真正向後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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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