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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07/31 23:07:37瀏覽712｜回應8｜推薦28 | |
陽光女孩 「希望妳每次看到這個禮物都能很開心。」送給小花的聖誕禮物附著一張卡片，卡片最後一句我這樣寫著。圈上休止的句點時，句子後的空白充塞綿延無盡的，藏匿在心底層層掩埋的心情；那是一種帶著那麼一絲絲遺憾但卻不覺得後悔的既曖昧又矛盾的心思。 這樣就好，我對自己說。
這個故事應該將思緒、場景、氛圍溯回高中二年級那個我自以為赤子之心與成熟風範並存的年代。小高一時懵懵懂懂，連考大學要幹麻都不知道，國中原本對課業負起必當全班前五名的我，高一第一次段考竟考了全班第七名！挫折感一點一滴的淋上我心頭，而我卻不懂得把它擦乾；於是，第七名，第十二名、第十九名……直到高一最後一次段考，那名次是我不曾相識的倒數。 不開心的事還不只這樣，高一我情不自禁和一個自己默默仰慕的女孩表了白，被發好人卡，我沒有怨懟，煎熬的是一整學期的尷尬，我恨自己把兩人的氣氛搞僵了。對愛情懵懂無知的我，鬱鬱寡歡，身邊朋友也不是能吐心事的交心之友，都是些神經粗大，髒話滿口，叼著煙嘻笑怒罵卻還談的上能拈些雞毛蒜皮小事來搞笑的泛泛之交。 但真正的故事是在高二。前面冗長沉悶的敘述代表我冗長沉悶的高一生活：沒什麼知心好友，有點自閉，對課業愈來愈沒心思，淹沒在和女孩尷尬氣氛的夢魘。上了高二，我對自己說，過去的事如抽完的菸。我不會抽菸，可是我喜歡看著朋友吞雲吐霧的樣子，彷若他們的煩惱都吐進煙裡讓空氣吸走。但之所以抽菸的人一直抽菸，或許是因為有吐不盡的煩惱吧！我猜。 於是，重整心情，想好好認識新朋友…… 「來，我們現在來選衛生股長，請提名。」和藹的班導在講台上條列股長項目。 前面剛跟我談過幾句話的胖子突然舉手！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提名我後面這個同學！」胖子嘻嘻笑笑地說。我恨不得將他肚上的五花肉狠狠捏下去！同學，我們還不熟耶！ 唉！國中已經擔當過整整一學年的衛生股長，衛生股長的代名詞就是吃力不討好股長。懶的做打掃工作的同學，恫嚇怒罵硬逼、好言相勸軟哄均無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是悖逆我的負責之心卻也是無可奈何！畢竟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胖子那嘲笑戲謔的嘴臉！
打掃時間。 「衛生股長，我打掃好了。」她是班上打掃完自己分內工作會找我檢查的稀有動物之ㄧ。 女孩叫小花。是坐在我隔壁座位的女生。身材高挑，臉龐淡雅，小小的暴牙並不影響她的淡雅氣質，兩只吊式耳環垂掛在她的耳珠上，她戴的耳環不如何奪目華麗，而是如其人清恬素雅。 我和她起初並不熟稔，她看我是個溫文儒雅的大男孩，猛地跟我天南地北的聊；談她喜歡的地下樂團，說她喜歡吃的福利社便當……，我也心花怒放地跟這個開朗的女孩聊我超愛的周杰倫音樂、喜歡看的小說。他對我的稱呼慢慢從「衛生股長」變成我的名字。 「陳傳佳，陪我去買便當。」我喜歡別人叫我的全名，那有一種倍受重視的感動。 「嗯！走吧！黃小花。」我以我喜歡的感動回敬。 午餐時間。人潮洶湧魚貫鑽入福利社，伴隨著各種喧鬧嘻嘩及汗味體味怪異香水味，裡頭的空氣著實令人感到悶窒。但我身旁那個女孩幽幽柔柔的清香不曾讓我的鼻息寂寞。 我們快速選購好便當，脫離那令人窒息的福利社，走在返回教室的走廊上，有說有笑。忽然，我遇到高一的泛泛之交，一群嘻皮笑臉視調侃人為天底下最樂事的狗屁倒灶友。 他們叫住了我，我叫小花等一下。 「欸欸，傳佳，那是你馬子喔！」 「有這麼漂亮的馬子不用說的喔！」...... 他們七嘴八舌。 「不是啦！同班同學而已。」我說。 趕忙離開他們，和小花頭也不回地疾走。我有點兒惱火他們在那胡亂猜測，而且「馬子」這個用語極為粗俗；但又有點雀躍，雀躍的或許是他們美麗的誤會。 小花沒聽到我剛才和他們說什麼，問我：「剛才你們說些什麼啊？」 「沒什麼啊！聊聊而已。」我掩飾我那矛盾的情感。 我現在完全沒有想交女朋友的念頭，我害怕高一將我吞噬的夢魘……
「思凡，我喜歡妳。」大剌剌直截了當卻又短而有力的書寫上我的表白信。 句點後面堆堆疊疊著糾結興奮、期待、害怕、羞赧的混雜情緒。 「對不起，你人很好，但是我現在還不想交男朋友。」我的手機螢幕閃爍著這些似是委婉卻像一把大刀砍爆我心的字。這是我看過最爛的台詞了，因為……過了一個月，她挽著一個男孩，神情溫熱。而我…… 冷冰冰。 現在的我只想交好朋友。好哥們、紅粉知己、一起談心嘻笑的歡樂時光，那是唯一不讓我將這年代的記憶鎖進陰冷倉庫的辦法。所以，我視小花為單純的女性好友。 吃完午飯，小花吃著蘋果。 隔天午飯畢，小花吃著蘋果。 就這樣，連續一個禮拜！ 這個好吃水果的健康女孩被我起了一個綽號，蘋果。 「蘋果！你又再吃蘋果了喔！哈哈！」我搞笑地舉起雙手在頭上圈成代表蘋果的圓。 「噗！」她差點把正嚼的起勁的蘋果渣渣噴出來，我卻得意洋洋於自己的調皮舉動。 「陳傳佳！你笑什麼笑！害我差點噴出來！」她笑罵。 「妳為什麼一直吃蘋果啊？」我問，眼光閃著好奇。 「因為最近家裡剛好都買蘋果啊！」她說，語氣稀鬆平常。 我心裡暗暗好笑，還好妳家最近不是買芭樂，不然妳的綽號就叫芭樂了！一個綽號「芭樂」的女孩顯然不太文雅，因為我常聽人罵說：「你很芭樂耶！」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很顯然的，被這樣罵的通常不是文雅的女生。 我叫的習慣了，她也聽的習慣了，我不時擺出「蘋果」的專屬姿勢逗她笑，她也頗喜歡我擺出蘋果姿勢，一個身高 但，我喜歡她笑的樣子。 因為她哭的樣子教我撕心裂肺。 「小花，怎麼了？有什麼事不開心？」 「……」她靠在教室前門外的欄杆，不發一語，眼角滾落閃閃水光。 「怎麼了？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講啊！」我的大手溫柔地拍著她的背，說。 「你先離開一下，不用管我……」她說。 我知道再問下去也沒有用，上課鐘響，我回到教室坐回座位；心裡很納悶：在我面前總是如陽光般笑容和煦的女孩，今天卻是突如其來的陰天。她也回到教室，想要快速拭乾淚水，淚水卻瘋狂地逃離眼眶的囚禁而不停湧出；她坐到位子上，我因為不知怎麼安慰而默默無聲，靜靜地遞給她一包面紙，我真誠希望我的面紙能吸乾她發洩出來的難過情緒。 她哭了一節課，然後擤乾了鼻涕，轉頭向著我…… 「沒事了！」她笑著說。陰天轉回了晴天。 她又開始挑了幾個有趣的話題來跟我講，例如他家的狗幹了什麼蠢事，他跟哪個樂團的貝斯手拍照聊天等等，只要跟她聊天，她的口中總是迸出意料之外的新鮮事，讓我聽得很是著迷，於是……我們放學也一起走路回家。 她告訴我她的部落格網址，要我上網去看，我說好呀！但…….我不知道部落格是什麼東西！她笑說我真是驚為天人地落伍，不過叫我上去看就知道了…… 我回到家，上網將網址欄輸進了她的部落格網址，視窗迸出後，我有驚天動地的新發現！原來部落格是一個可以把亂七八糟狗屁倒灶的文字塗進個人專屬網頁的地方。當然，小花寫的東西並不亂，從她的氣質就看得出她是懂文學的人。她幾乎每天都會更新文章，就好像寫日記一樣；而她的文章多半是描寫細膩到無法再深鑽的內心感觸，有悲有喜，有歡樂有淚水；令我大惑不解的是這麼一個開朗的女孩，文章內容卻是悲多過喜，淚水摻雜多於歡笑塗抹。她多半描寫自己歡笑之後空虛寂寞的心情，還有某些人非常不了解她的哀怨等，總之，她某些時候並不愉快。 然而，在一篇關鍵的文章中，我找出了原因。 內容是： 今天我去找醫師姊姊拿藥，她說我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我極力想忍住不停滾落的淚水，卻無法制止……
小花篤信基督教，她非常的虔誠，會在部落格上看到她對天父的祈禱，我想天父應該也會用部落格吧！我很希望意涵的憂鬱症不要再嚴重下去，於是，每天每天，我在她的文章底下溫暖地留言：
小花，我是仙子（因為我常喝美研社的玫瑰茶，被
女孩，今天妳又哭了，我有些慌張，不知怎麼安慰妳，妳要加油喔！ 蘋果，不要再胡思亂想的啦！要開心、開心：）
……
要是天父真的存在，請給小花永遠掛在臉上的太陽，不要陰天。我暗暗禱祝。 很多同學常被小花突如其來的憂鬱舉動嚇到，她憂鬱起來會不理人、不想講話、眼淚不知不覺地奪眶而出、趴在桌上久久不起來。有一次一些同學在一旁竊竊私語，似是在討論小花的怪異行為，我有點憤怒，走到他們旁邊說：「你們在說小花的壞話嗎？」 其中一個瘦小的女同學說：「沒有，我們很想知道她怎麼了，剛才阿龍還猜她失戀了，我認為不是。仙子，你知道嗎？」她眼神看起來極為關切，我怒氣才漸消。 小花曾叫我不要講出去的，但是我不喜歡同學們在一旁胡猜瞎說，似是道人閒語，況且那篇透露她有憂鬱症的文章，是在很久之前發表的，如果沒去翻動那篇紀錄的人，只會覺得她的部落格盡寫些抱怨、悲傷、鑽牛角尖的心情，像我這種有閒情逸致看文章，並且真正關心同學的人，才會翻到。此刻不說不行，不能再讓意涵被誤會了。 「你們別再瞎猜了！小花有憂鬱症。」我說。 好幾道驚奇、錯愕、疑惑的眼神直逼著我。 隔天，一個勇敢的女孩走上講台，坦誠將自己有憂鬱症的事實表白，並且希望同學不要被她倏然迸出的憂鬱舉止嚇到，那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也不是她想要的。同學們對她的勇氣給予肯定的鼓掌聲，我則在底下默默禱祝：「小花，你會好起來的。」
私密留言：
小花，今天妳真的很勇敢耶！把自己想隱匿的缺陷告訴大家。我在台下替你祈禱，妳一定會脫離憂鬱症的陰霾，變成一個每天都有陽光般燦爛笑容，人見人愛的女孩！妳本來就有一種讓人喜歡、想親近妳的魅力，妳要很有自信喔！加油！ ＰＳ：聖誕節快到了，我已經替妳準備了一份大禮。 小花從不回我留言的，這次卻回了。 陳傳佳！你很催淚耶！
我送小花的聖誕禮物是一條粉紅色圍巾，一個熱血卻又心思細膩的大男孩自己織的。 「希望妳每次看到這個禮物都能很開心。」送給小花的聖誕禮物附著一張卡片，卡片最後一句我這樣寫著。圈上休止的句點時，句子後的空白充塞綿延無盡的，藏匿在心底層層掩埋的心情；那是一種帶著那麼一絲絲遺憾但卻不覺得後悔的既曖昧又矛盾的心思。 這樣就好，我對自己說。 不願以戀者的角度羈絆妳，但求以好朋友的方式逗妳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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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