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當我要來寧德工作的時候，許多人會關心怎麼找房子租呢？我們運氣很好，學校剛好新蓋教職員工宿舍，面試的時候聽到說我們過來後就會有地方住，這讓人很放心。

不過我來報到之後才發現教職員工宿舍還沒完工，我們得先住進學生宿舍。以前看媒體比較各地學生宿舍沒感覺，現在重新住大學生的宿舍感觸就很深，一方面回憶當年大一剛進宿舍的情形，但現在不比年輕，覺得要我們重溫當年真的很辛苦。例如床都在上鋪，爬上爬下對我們這些老骨頭就是考驗。

此外原本我以為會有廚房可以自己煮，現在學生宿舍他們發配給我們個煮水壺，雖然能夠沖泡點東西，但這就不能煮飯菜，因此我常得去外頭找地方吃素，但學校新區所在地屬於新開發區，週圍雖然有幾個小村莊，然而生活機能還不是很全面，我常會為了吃頓飯搭車去舊區。

不過學校已經盡量給我們優待了，我們一個人就住學生六人住的空間，但也有人覺得一人住一間很沒安全感，自己找同伴兩人住一間。無論如何，我們的選擇比較多。

原本說棲身學生宿舍是過渡，只要兩週。但看看日子已經超過一個月了，於是我開始順應去買點能讓自己好過的東西，例如蚊帳。因為這兒的蚊子很兇，不過買了蚊帳後發現蚊子也很聰明，知道怎麼躲進去。然而此時飛進蚊帳去的蚊子略有收斂並不會叮我，似乎只是想靠近我一點。

我對蚊子的奇怪行為之觀察理解還沒透徹，不過我們在學生宿舍借住的日期有壓力，學校十月下旬要辦全省運動會，我們這些借住的空間得讓出來給選手住，學校要求施工單位得抓緊時程完工，讓我們在省運會開始前的周末搬遷完畢。

因此我才來住沒多久，就得再搬一次家。我打掃、整理房子動作很慢，效率有點差，有人一下子就搬了，我則擦擦掃掃好幾次。對新房子新家具的味道我也很在意，一開始第一次過去就帶了棵可以淨化空氣的小植物，而它的淨化任務還沒完成，最後是因為到了期限才不得不搬。

房間的選擇是抽籤決定，我的手氣還不錯，算前面，但是我最想住的頂樓先被更前面的人抽走，我就只能選擇其次的樓層。住頂層最擔心是過熱吧！然而我不怕熱，頂層沒給我住很可惜。不過後來發現頂層還要擔心漏水問題，此外水龍頭的水壓也可能不足，這些在大家入住後一一浮現，此時我看到頂層的人所提出的問題，才覺得我的房間也還真是不錯。而樓層不高，我只要不拿重物或太累都會盡量走樓梯不搭電梯，這也都在我負擔之內。

新宿舍比較有家的感覺，內部區隔成廚房、客廳、書房、臥室、陽臺，裡面還有些學校採購的家具。我通常蠻安於現狀的，但在搬進去前我仔細看看環境，想想未來的生活。客廳有組茶几桌椅和個電視櫃，那佔據了主要位置，看得出來虛位以待的是臺電視。但其實我很少看電視的，雖然大陸有些電視節目還不錯，但既然我平常沒這習慣，就不用浪費那個時間。因此我非常費力地把那些東西調到旁邊去，讓餐桌移到中間，吃飯的時候就可以透過陽臺看到外頭。外頭正對著食堂，人來人往，我初開始很不習慣，但有個陽臺緩衝，我想還是可以接受。

此外書房的書桌原本面向內部的書櫃，我也費勁調成可以看到外面風景的角度。目前我們學校還有許多自然景物，我的窗戶多是面向南、向西，可以迎著陽光落日，看看自然風景。我雖然喜歡有個自己舒適的小空間，但應該不要完全跟外頭隔絕比較好。

我們能有新的宿舍入住，真的很幸運。原本我以為這是接到上面政策後火速蓋起來的，SARS期間大陸不是有幾週蓋好隔離病房的紀錄嗎？不過宿舍跟隔離病房性質不同，需要許多功夫慢慢磨才耐住。後來逐漸了解，這些預定是給既有老師住的，原本宿舍非常老舊，那些人盼望許久，結果上面一個政策下來，我們這些臺灣來的老師多數就可優先入住這種規格的新房子，原本的老師就得再等等，繼續住舊宿舍。而在地的新老師，或者臺灣也有少數的老師被分配到的新宿舍空間很小。

發現有這種差異，心裡有點驚訝！也很不好意思，但我也了解學校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願意配合政策把原有老師、當地老師的優先順序調降，讓我們這批人有好地方住，那我們就該多珍惜，多做點兒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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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搬家後，一開始借住的學生宿舍就給外來的選手住；等到省運會結束，就換住在舊區的學生要準備搬過來了。

原本我認為這是大工程，應該要等寒假才會動吧！但這兒規劃事情很有系統、很有效率，一個周末，幾百名學生就通通搬過來了，學校請搬家公司來幫忙搬運大的行李，學生自己搭公車帶著其他東西過來。這樣一來新區變得很熱鬧，走在校園還會聽到學生跟我打招呼，這雖然很親切，但也讓我不好意思。我學生太多了，記不起來他們。

學生六個人住一間，那兒設備有些奇怪，譬如說每間宿舍都有廁所、浴室，六個人一起共用，看起來似乎很不錯。但門都是毛玻璃，有點半透明，這會不會太沒有隱私了？因此我之前在使用那些設備時，如果天黑都不是開內部的燈，而是開外頭的燈，反正光線也照得進去，只是暗一點而已。我可以想見這麼多學生一起去住的話，大家習慣不一樣、想法不一樣，一定會感覺很不自在。

一天下課，有學生來問我住的環境，發現我一個人有客廳、書房、臥室，有人開玩笑說要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她可以幫我洗衣服、煮飯……

我跟她說我剛買個洗衣機，也很享受煮飯的樂趣，不用麻煩她，學生才有點哀怨地回到現實。那是中午，她們連去哪裡吃都不是很清楚。我跟她們說可以去新食堂，她們本來會想，但聽說那兒不好吃，因此很苦惱。

我建議她們不要光聽別人說話就相信了，要自己實際去吃看看，建立自己的經驗值。以後到哪裡去別人如果來跟你咬耳朵說什麼是非好壞，你要想辦法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不要光聽那些話就受影響。

學生後來便決定去新食堂試試，希望他們會喜歡這兒的新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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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搬家，是連教室也要搬，但從我純粹教學的角度而言，只知道原本自己的教室從舊區改到新區，我們是被服務的，不大知道背後有什麼艱辛。

週六收到新教室的分配，我週日一早就走去看看新環境。到了那邊，發現教室還在施工狀態，工人不知道在哪裡，那情況不大像隔天可以整理好讓人上課的樣子。因此我特地發個微信給負責的行政小姐，問她沒問題嗎？

她說沒問題。

我很懷疑，但暫時不想太多。

等到我去上課的時候，真的沒問題，設備都很好，我想，大概週日跑錯地方或者眼花了吧！

沒想到後來我聽一位行政主管提起來，背後真的很辛苦。那個周末他要聯繫工人搬家，還要找學生幫忙清點，把東西從舊區搬來之後又發現還有地方在施工，整個流程通通擠在一起，大家要不斷協調先後次序，忙到很晚，為的是確保隔天上課大家都能順利正常。

此外幼教師資培育要練琴，因此舊區的許多鋼琴要搬過來，但新區居然沒有足夠的地方放，主管們又要去協調，問當初說併校能資源共享的人，可以分配為琴房的空間在哪裡？如果發現分配座琴房的空間太靠近其他教室，還要擔心將來會不會有人投訴琴音擾人。

後來打理出幾個空間作為琴房，但是跟已往的數量比還是少了一個數量級，平均下來學生練琴的時間會被壓縮許多，於是老師窮則變，鼓勵學生去多利用新區較好的圖書館，建議學生幼教老師的琴藝只要某個程度就好，不需要花太多時間練琴，但大家應該要多培養內涵，多讀書充實自己。

無論如何，外在環境有些變化，整體而言是朝著進步的方向走，雖然仍有許多地方需要調適，但只要我們有好的心態，相信還是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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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我在校園中快步走去哪裡，忽然聽到旁邊山上鳥叫聲有點躁動不安，我放慢腳步轉頭看看，那裡有個工程要把校內一座小山削平。這校區以前是海，這裡花了很大的工夫把海填平，現在校園裡的幾座小山丘應該是當年浮出水面的島嶼，接下來要把它們剷平。一開始先除草，然後砍樹、挖土。

可憐的鳥兒，可能家沒了在抗議哭泣吧！

我用心念跟牠們說，旁邊有些新種的樹，可以過去那兒建新家！

鳥兒們不知道可不可以感受到？

我也想到論語說的「斧斤以時入山林」，可能這些砍樹掘地的工程等氣候暖和的春天、夏天比較好，鳥兒舊家一時沒了，換個地方棲身，慢慢築好自己家之前於野外露宿也不至於挨凍。

我想太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