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來這裡要教學生自然科學概論，我習慣從天文或物理的歷史人物入手，再搭配一些星象觀測，訓練學生簡單的觀測、記錄，這樣應該就能夠把自然科學的基本知識、方法，以及科學本質中科學的暫時性、動態性都照顧到。

不過這回教之前上網看看別人怎麼教，有研究會把物理、化學、生物、地科等各科目涉及的面向完整性當作一個評量向度，另外這裡也有當地老師希望我多教導學生觀察植物，親自種植，因此我會想怎麼做點改變。

天文當然還是要講的，課堂上介紹完之後，還出了作業要學生去觀察月亮。不要認為月相觀測是小學程度的事情，雖然只要有眼睛、視力正常從小就可以看到月亮，但能把月相變化以及對應出現的時間想清楚，這就需要一點抽象能力。

我第一週跟學生講完請他們去看月亮，居然連續一週都不適合觀測，還有幾天是白天有藍天有太陽，太陽還曬得人皮膚會痛，我在路上走都覺得快變成人肉乾，但很高興晚上學生可以觀測。沒料到傍晚就開始烏雲出現，甚至還下起雨來，第二次上課的時候自然沒有人有成果交出來。接下來又幾週仍是如此，有天我白天看大太陽很高興去曬被子，下午大約四點去校園認識植物，先拍了一張月亮的照片，心想學生這回應該都可交出作業。然後我就低頭很認真地用這兒的一個APP去認識一些「雜草」，艾草、藎草、馬唐、一點紅、虎尾草、狗尾巴草……原來每種所謂「雜草」都有自己的名字，很覺得有趣。就在這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再度抬頭忽然發現濃雲密佈，月亮沒入雲層當中，晚上還閃電暴雨！

我不是今年才這樣，整理之前學生的作業，發現我上這樣的課一直都是陰雨天比較多，因此很難從中歸納出什麼結果，讓我忍不住苦笑跟學生說：老師是雨神，以後哪個地方乾旱，可以請我去教天文學，等我講完要大家觀測，馬上就會烏雲密布，下起雨來。

有老師提醒我應該教導學生觀察植物，甚至種植物，這很像是個很好的替換方案，或許就請學生種黃豆，觀察黃豆的生長。

我想一人發一顆黃豆，然後每個人自己種，過了幾個月看大家長的如何？收成如何？大家交換一些種植心得。

但也有人提醒我一顆太少了，黃豆隨便一買就很多，可以鼓勵學生多種。我去買500公克，回來一顆顆算了些，然後以那為基準做個簡單的估計，的確蠻多的。

那就大放送嗎？

這兒有經驗的老師提醒我他看許多人教學時在科學角灑下去一大堆豆子，整個兒長得密密麻麻，剛開始看起來很茂盛，但卻讓豆苗空間不足、營養不夠，從來都沒有好結果，他建議我要教導學生正確種植的觀念。

老實說我不是做這一行的，能有什麼正確觀念呢？但根據大家給我的回饋，不要太密應該是很基本的，或許我就不要發給學生太多顆，讓他們避免掉這一問題吧！

從這裡我也想到資源多，不是大筆灑下去就會有好收成，如何適量安排是很重要的。希望這樣安排能有點具體的感覺，不過我有想法不是馬上就發給學生豆子種，而是自己先種先觀察，我想讓學生慢我一週會比較知道如何指導他們觀察什麼吧！

但要觀察什麼？

寫到這裡就不由得佩服孟德爾，他很會尋找豌豆的特徵去觀察，而他的運氣也很好，所選的七項全部獨立在不同基因上，因此他可以得到簡單、漂亮的理論。不過最近讀相關的歷史故事，發現他的運氣也太不好了，當時居然完全沒有科學家重視他的結果，研究只能發表在二流科學期刊上。而他寄給達爾文的論文單行本，達爾文連信都沒拆。種種不如意讓他鬱鬱以終，後來根本不想再碰科學，等到人家開始發現他研究的價值，孟德爾已經死了幾十年。

不講那些大歷史的幸運與倒楣，還是關心我自己眼前的教學吧！這兒最近一陣雨一陣涼，讓人憂心會太快進入秋冬，萬一天氣太冷了，恐怕豆子也長不好，因此也不要拖得太晚，不過眼前又有十一長假，學生回家十天再回來，小豆苗還好嗎？東想西想，只希望我不是那種想教什麼都很不順的人。

轉念又想，如果教學真的那麼不順，那就還是好好經營我的小期刊，歡迎一些不合時宜的研究過來投稿，我在這方面的包容程度比那些一流的學術期刊還要高，希望提供「現代孟德爾」一個發表的園地。

二

教星座，大家最熟悉的可能還是生日星座！

以前在臺灣你一板一眼地去教學生認星座，還不如去講故事；可是興高采烈地講天琴座的浪漫故事、獵戶天蠍兩個死對頭的緣由，可能還不如跟學生分析每個人的生日星座，甚至還有人希望聽大家的個性、運勢。現在來到唯物主義的地方，學生會不會比較理性一點？

上課前我去查一查網路有觀占星學的中文資料，幾乎都是正體字，看起來這兒的學生應該沒機會接觸占星的資訊吧！

沒想到我上課大家反應不大，也沒聽到我強調占星術與天文學雖然一開始是一家，但後來發展則分開，天文屬於科學的一部分，占星術則不是科學研究的範圍，你們如果覺得準的話那就自己用科學方法去研究看看。課堂最後針對黃道十二宮設計個遊戲，許多人就像忽然醒來一樣，玩完後有人很開心問：老師你會星座算命嗎？這顯示剛剛根本沒聽課嘛！

我再一次跟他們說占星不是科學，大家竊竊私語，似乎覺得那很準，還奇怪我為什麼不相信。既然這樣，那我讓他們猜一下我的星座，有人猜了一個什麼！我皺著眉頭問：為什麼猜我是那個？

學生說因為個性很像，大家還以為猜對了，很高興！

我跟他們說不對啦！直接跟他們說是另外一個，結果有人驚呼：那星座的人很苛喔！然後一臉擔心。

什麼嘛！已經跟你們說不準了，還那麼迷！還有，你如果喜歡用這樣的態度來看老師，一定會對於老師的教學安排不想好好學，真的是自斷學習之路。

我看的星座書說我的星座是藝術家的個性，很務實、固執，愛美食，喜歡精品、虛榮。我是嗎？

首先，看你怎麼定義藝術家的個性，我是喜歡寫作，如果寫作算藝術家的話那勉強算對。務實我是還真的蠻務實的。但固執！很多地方我很隨緣，如果我固執一定是有道理的，你可能得問我道理是不是對你有說服力。

愛美食？有嗎？

我去非洲的時候曾遇過夥伴剛到的第一天，拿著臺灣朋友傳來的美食照片在那邊掉眼淚哭著說，自己將要有一年都不能吃到那樣美味的東西，嗚嗚嗚……。當時我看著他心想：你要過來非洲，難道事先不知道這裡的情況嗎？這兒的伙食已經比我預期好的太多了，我是不會有什麼抱怨，怎麼有人剛來第一天就在那裏哭？還有人哀怨地說慈善機構捐助來的米都是陳年舊米，有種不好的味道，但我什麼感覺都沒有，對別人的捐助非常感激。那些人才是標準的愛美食，跟他們比起來我物慾算是很小很小的吧！

此外，我用的東西常常是二手或者別人用過的，有時還用別人挑剩下的，精品、虛榮，這種詞彙應該距離我很遠吧！

我覺得星座算命有很多描述，信的人會去對那些準的地方加強信念，然後修正自己不準的地方，讓那些話的描述成真，自己也就成為星座算命很準的一個例子。我以前年輕可能也會那樣，但我很愛物惜物，覺得看起來不好的東西只要還能用也值得珍惜，也習慣用最少的資源去做事情，我絕不容許自己讓那些星座描述的嬌滴滴行為在我身上發生，那就自然不準了！

我的教材除了上課介紹之外，還會發點課後閱讀內容，讓學生去閱讀相關的科學小說，期末要來分組表演。去年剛好寫了篇〈星空療癒〉，內容講一個媽媽相信占星術的說法，覺得天蠍座的自己跟射手座的先生一定處不來，還怪先生拿著箭在射自己的心臟，認為自己才能高不該在家事俗事上花太多時間，後來就跑掉了！

我課後發給學生看，本來我想課堂上不用講太多，但現在想想還是花點時間來繼續澄清這方面的觀念，希望他們不要迷進去，或者年幼無知一時相信也要有辯證能力，看出那些描述內容與事實差很多，人不需要被那些東西暗示，朝著那些描述去發展自己的個性。我就曾經遇過有人很糟蹋食物，連他母親看了都受不了一直念，他卻深怕其他人不知道他怎麼糟蹋，很得意地來轉述給大家聽，覺得在糟蹋食物中體現自己的個性、展現獨特的品味。請問是誰給他那麼強的信念？

不過學生、年輕人有他們信仰習慣，我猜他們還是會比較相信占星的書，而不是自然科學老師的諄諄教誨。

或許我該針對人性對算命的偏好去寫一些和善一點的星座個性描述，鼓勵大家孝順父母、尊重他人、樂於助人、愛好和平、愛物惜物、少講話、多思維、勇於承擔、重視承諾……。這樣大家在接受這些描述暗示的時候，世界會變得更祥和、安靜、少奢侈浪費，更少產出那種嬌滴滴耍脾氣的人。

三

以前聽說有人去北京問路，某處怎麼走，對方跟你說的走法，參考座標是東西南北而非前後左右。例如：你要從這裡先往北走，到了哪裡再轉往西，然後走多久又再怎麼轉……這對外人來說很困擾，因為外地人初來這裡，誰會知道貴寶地的東西南北？

但你在自己久住的地方，可知道東西南北的方位呢？

我以前在臺灣教書的時候，要學生觀察月亮，紀錄方位、仰角，學生一開始完全沒有當地方位的概念，我還在想引導他們觀察日出、日落，但學生對這種自然現象很陌生，感覺白天太陽就忽然出現在天上曬得人發暈想躲起來，誰知道它從哪個方位升起、哪個方位落下？不過仍有人很聰明跟我說：我們是在和平東路，另一頭是和平西路，因此馬上分出東西方向，自然就可知道南北。

現在來到大陸，本來我受以前那則北京人指路傳說的影響，以為這兒的人會對方位很敏感，錯了！可能時代不一樣，也可能空間也差很遠，這批年輕學生沒有人知道學校的方位，也沒有人知道太陽從哪邊升起、哪邊落下。好吧！我跟他們說，因為我們在北回歸線的北方，因此中午的時候太陽會在正南方，那時看自己影子就是正北方，這總可以了吧！

但下了課學生常常忘記觀看，那我就用以前我學生教我的那招，跟他們提醒我們學校是在某某南路，請問北路在哪裡？那是不是就知道南北了？奇怪的是，有的學生似乎還沒轉過來，我最近跟他們說，這要考試，大家總算認真點。

今天教到一班新生似乎還蠻認真的，11:30下課，幾個人留下來問我，最認真的一位問：她中午的時候撐傘明明是拿在正頭頂上，她覺得中午應該沒有影子，那怎麼判定南北？我跟他說有影子，先畫個圖來說明，然後請他馬上去外面看，那天太陽還蠻大的，而且時間就快到，很容易驗證，但他堅持了一陣子就是不相信中午人會有影子。

他還問我白天這樣辨認東西南北的方位，但晚上觀察月亮的時候太陽不在，怎麼知道東西南北？

我跟他說：你自己要記起來白天的定向結果啊！方位不會隨著白天、晚上而有改變，白天的東方到了晚上還是東方！

那名認真的學生還聽我說，月亮的亮面一定指向太陽，他深思很久，忽然問：那太陽下山了月亮的亮面要指向哪裡？

我跟他說，太陽下山了，但光線還是會從地平面下射上來啊！

他又思考一下，幾番問我確定太陽上午在東邊、下午在西邊，忽然就跟我說那月亮的亮面上午指向東，下午指向西。我聽了抓抓頭，這樣的頓悟是不錯，但月亮每天的時間方位會是連續變化，有一定的時間位置，不是在同一天當中一下亮東邊，一下亮西邊。

也許是我太挑剔，學生沒那個意思，而且他這樣認真的思考非常好。無論如何，我鼓勵學生多去觀察體會，幼時可能就把一些自然現象光用簡單的規律去規範，但現在長大了應該可以有更深入的觀察。這些可愛的問題反應出來只是過去太少接觸大自然，觀察不夠細微，希望藉由這樣的課，老天爺也多幫些忙，讓他們從觀察日月星辰中體會空間感、時間感，也對大自然的韻律感到興趣。

相對之下，我教過的學生對東西南北方位最敏感的是賴索托的小朋友，每個人都能很快就可從日出日落定出東西南北，即使小學低年級小朋友也都很快熟悉，因為大家每天觀看日昇日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看來現代文明讓我們有些享受，但也讓我們失去一些本能。不過如果大家完全不知道東西南北也沒什麼損失，或許是我該修改教學內容了。

四

我教的課，除了自然科學概論之外，還有一門營養學。初看到這門課分配給過來，好緊張，我沒研究過，怎麼教？還好這兒有課本，最起碼就照著課本教，然後慢慢想相關的事情。

其實我還蠻重視營養的，這是因為我天生體質不算好，需要多重視，千萬得把自己照顧好，別給周圍的人添麻煩；此外我吃素也更要把自己照顧好，否則別人動輒說吃素的人不健康，拿我當例子，那就真的罪過。

我照著課本來製作投影片，然後想怎麼強化重點，並且補充一點相關概念。一開始我跟他們講營養學是會隨著社會環境不同而有差異，譬如說美國，那邊人吸收的醣類已經太多了，有許多大胖子，因此他們學校提供的營養可能就要降低醣類的攝取。以前我還有朋友留美後很極端地認為「糖是種毒」，認為美國社會中攝取的醣類對人健康造成的傷害，已經比抽菸酗酒還要嚴重，實在不是好東西！最近幾年這說法逐漸為人所重視，因此美國會有自己的一套健康標準。

中國大陸新興發展起來，近幾年他們的小胖子比例也逐漸增高，因此也要注意醣類攝取不要過多以免對身體造成的負擔。不過這裡仍有地區貧窮，營養攝取不足，因此這些未來教師畢業後要怎麼提供自己學校學生均衡的飲食，這是要看學校所在地的健康環境，適時地做調整，沒有一套絕對標準。

另外太空人的飲食也很有趣，我用這來談怎麼攝取均衡的營養，同時也提到太空人不能光重視營養，把營養調配好擠入軟管每天給他們吃固定的營養、固定的份量，這會讓人很沒胃口。此外他們也很想念家鄉味，因此這對太空餐的設計是很大的挑戰。這也告訴我們吃東西不是光重視營養，還要注意口味。

之前負責教的老師要求學生回去準備家鄉小吃，然後用營養類別來做分析，因此我現在第二週就開始請同學來報告，學生講得很有趣，聽得其他同學嘖聲連連，我猜許多人在流口水。

輪到我講課的時候，現在要介紹兒童身高、體重的增加，課本上有些簡單的公式，我本來想略過，後來想想這些人未來很有可能接觸孩童，應該還是要有個基本概念，因此給學生一個假設的年齡與身高體重，引導學生去計算該年齡的平均值，然後判斷那個假設的人身高會不會過高過矮，體重會不會過重過輕。

還讓他們比較一歲之內，前半年與後半年的公式很像，不過某個係數不一樣，我問他們這反應出來前半年增加的比較快，還是後半年增加的比較快？有人很快地回答出正確答案，顯示他的數感很好。我也鼓勵其他人去慢慢思考，這不是要他們背公式，我還保證如果考試我會提供式子，但他們要能夠自己做些常識判斷。本來學生很排拒數學，但後來大家都點點頭，樂於回答我的問題。

學生有點概念了，我跟他們講我印象中自己小一第一次量身高體重的數字。他們雖然沒見過我以前的樣子，但馬上可以想像出老師小時候瘦瘦高高的。不曉得我有沒有記錯，好像太高了！

不管了！反正我小時候在同年齡當中的確算高的，不過我長到國小四年級就沒長了，學生看我的樣子，紛紛點頭覺得我小四就這身高的確蠻高的，但，為什麼之後不長了？本來我在鄉下學校，很喜歡運動，雖然跑不快但跳很高，五年級轉到一個略微城市一點的學校教室在樓上，我下課就少到操場運動，以後中學也不常運動，當別人在快速發育的時候我反而停頓了，但我心目中一直以為自己很高，一時不長以後還有機會長，卻沒發現自己在班上的座位正慢慢往前移。

等到我高中的時候有人看著我騎一輛紅色的腳踏車跟我說：你人小小的，騎的車也小小的，好可愛！我聽了嚇一跳，不敢相信有人會用「小小的」來形容我。但轉身看看班上同學，的確多數人都比我高，才發現自己錯過長高的階段。

我跟學生強調，成長發育，除了需要營養之外，還要重視運動，大家都點點頭。

最近看到與營養相關新聞也會介紹學生注意，一則是臺灣弱勢少年兒童營養會有問題，這有的是習慣造成的，不吃早餐、愛吃消夜，這會產生什麼問題呢？大家討論一下。

此外大陸這兒「隱性飢餓」的問題很嚴重，這是說一個人的醣類、蛋白質吃了足夠了，很有飽足感，但身體所需的維生素、礦物質如果不夠，這就不容易察覺，因此稱之為「隱性飢餓」。大陸的解決方式是用農業技術開發一些富含微量元素的主食，讓那些主食有較全面的營養，用政策引導科技去解決隱性飢餓的問題。

因為教這門課，可以注意到許多相關知識，這也挺有趣的。

五

又是一星期後上課，這回有個班級學生一進來就很興奮讓我看他昨天拍到的月亮，也有人來問我怎麼用拳頭來估計月亮的角度，他比一比，八個拳頭。

但我事先已經跟他們說過一個拳頭10度，八個拳頭就快到頭頂了，但他看月亮離頭頂還蠻遠的，因此問我測量的細節，這才發現他起始點搞錯了，修正一下。還有人某天看到夏季大三角，另外有人拿手機出來秀出方位，告訴我他用這種方式判斷比較快、比較準。學生們都很高興，這讓我覺得他們真的蠻認真的，也讓我知道他們屬於「數位原住民」，獲得答案的方式跟我不大一樣。

還有人很認真地幫我加入QQ，然後熟練地拉我進他們群當中，他告訴我這樣我上傳上課資料比較快，同學有問題要問也很快。這方面更證明他們是數位原住民，處理得又快又好，很有效率。還有人看我每次解鎖螢幕都要按密碼，他建議我用指紋比較快，真的嗎？我每次看自己蓋手印的紋路每次都不大一樣，我很擔心辨認不出來。結果那位學生幫我看了一看，發現我的手機款式很新，可以直接刷臉，他覺得這樣更好，裝置好了之後，我拿過來一開就開了，真讓人不放心，請問有鎖嗎？他拿過去使用，螢幕無法開，他告訴我手機有很認真地辨識，確認對了才開，自己用很方便，但別人就無法打開了。後來我發現我戴帽子、戴太陽眼鏡，手機都能辨認出來是我，這還真厲害！

不過老師還是老師，上課時我得要提醒一下學生不要太迷星座，當天上課前我還在網路上先查一下星座運勢，看看自己的情況，不大好、要小心。之後我又換另個平臺看自己星座，那個又說我當天會很好。這要相信誰呢？

看看另個星座的運勢，則是適合學習，這樣的運勢就很勵志，嗯！不錯。

我跟學生講別相信這些，他們這回比較理性，似乎也覺得上一周的說法有點好笑。我跟他們說如果我要來編寫星座運勢，我會常寫「只要你排隊，就會有好運氣」。

大家一聽愣了，然後不明所以的互相笑一笑。

為什麼我要這樣寫呢？因為我這幾天被不排隊的學生弄得有點生氣。

在學生超市，有人拿瓶水走去結帳那兒說：我就買一瓶，你先幫我結帳。

小姐叫他去排隊，那人不動。我跟他說：我也只買一項，還不是按照規矩來排隊。

那人更是死皮賴臉陪著笑自以為可愛地問：如果我不排隊會怎麼樣？

我不肯讓他，但走了之後，大概後面的人讓他，他很快結了帳走出去，還刻意走到我面前來，似乎是炫耀：你不讓我，還有別人會讓我！

第二天我又去買東西，這回好幾個學生一夥兒過來插隊，我看他們人多就沒說話了。不過回來跟自己學生講，大家要尊重自己也尊重他人，養成排隊的好習慣，這樣才能讓社會更祥和，自己有好運氣。

我試探地問他們，在國外看到有人不排隊，猜猜其他人心裡在想什麼？

有人猜出來了，認為那一定是中國人。

是的！就算那人拿哪個先進國家的護照，大家還是會認為那人一定是中國出來的。

為什麼樣這樣子呢？你以為多省了些時間，但卻讓別人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國家，這樣好嗎？

我跟他們舉日本人為例，雖然有日本這個鄰居真的讓人不好過，但日本人對人表面上彬彬有禮，很喜歡排隊，這就讓歐美國家很喜歡日本。你再說他們怎麼偏好攻打別人，但一般民眾從排隊展現出來的就是高文化、高素質，他們連311受災期間去領東西都排隊，任誰看了都佩服，願意捐助他們。我們想要出去讓人家看得起，或者是讓別人過來這裡能夠欣賞我們，排隊是很基本的事情。

當然在這社會上有些長輩就是不排隊讓人有點反感，我勸這些大學生要從自己做起，對自己有要求，將來當老師教學生也要教他們排隊、尊重他人。至於對長輩則多一點包容，因為他們過去曾有段苦日子，物資很缺乏，你不搶不爭東西就沒了，自己很可能會餓死。我說這話的時候自己差點掉眼淚講不下去，學生似乎也感受到我的真心。

我們現在很幸運，物阜民豐，東西絕對夠用，花一點時間等一下沒關係的。

大家都點點頭。

我覺得現在有自己的學生很好，你可以看得到學生受你影響，一點點的進步。也可以溝通一些觀念讓我知道他們的問題，或者知道他們年輕人解決問題的方式。還能夠在生活上、常規上說點心裡話，有些話雖然一時說起來很刺耳，但雙方有足夠的基礎了解彼此的好意，我想事情總是會往好的方面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