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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涼好個秋 (魅麗親子專欄2012年10月)
2012/12/06 15:54:45瀏覽327|回應0|推薦15
「有澀味和簡單味,才是好文章!」周作人這樣說的,我想,生活何嘗不是如此。

週末帶瑞瑞去民生公園,愛運動的他爬上爬下跑出滿身汗,我們坐在椅子休息,秋風起,我仔細幫他擦汗洗手,拿出備好的餅乾,四周滿是七里花香,台灣巒樹比起前陣子消瘦許多,我看著瑞瑞一口口細細品嚐,輕聲問他這餅乾是什麼味道?瑞瑞仰起頭笑著回答我:「是一種很幸福的味道。」
這陣子心頭複雜,小孩難懂大人心情,也不清楚大人來來去去奔忙的世界,所為何來?只是朝我眨眨眼,說:「我最喜歡單獨和媽媽在一起。」入秋傍晚,已顯涼意,我們穿起薄外套,牽手漫步在富錦街綠蔭的巷弄。兩位姊姊去圖書館讀書,接任行政主管的爸爸,連著加班趕工學校評鑑,我們母子邊看中秋月,邊閒聊著。

瑞瑞極愛熱鬧,他不太高興今年不能回娘家烤肉。中秋的滋味,萬般在心頭,這個時節回憶特別多,接連幾年幾位至親好友都在這個時節離開,入秋風起,特別勾起我的相思之情。

當晚和瑞瑞收拾夏衣,分別備妥冬衣,我喜歡一心一意等待孩子長大。壓箱底見到女兒小學運動服。想起那年運動會,小一女兒第一次的校慶,正巧那天全台首波低溫寒流來襲,星期日清晨八點規定到校集合。我心疼她們如此柔弱,假日清晨我比他們還想休息,雖然我已決定出席,但並不打算遵守時間,到校時已錯過他們班上的表演活動,女兒因此不再信任我的時間觀念。從那天開始她們央求要有鬧鐘,一切靠自己起床。隔些時日,我懷了瑞瑞,大女兒更是身兼母職,幫我處理好多事,一陣子過去,他們早睡早起的習慣自然就養成。懶媽媽教出自立自強的小孩,這話似乎也有幾份真實。

今年九月開學我新接一門「出版與經營」的課程,看著這批新生利用課後充實自我,眼神中充滿求知渴望,我對未來充滿熱情與希望。有人說我們活在一個「島裡島氣」的小地方,但是這個小地方,就是我們土生土長的家,不該這樣喧鬧的,大人們至少該給孩子一個榜樣,留給孩子一塊淨土,並讓他們對未來充滿期待。

所幸仍有些默默做事的人,不吵不鬧,一腳一印,走著自己的路,貢獻自己。我知道的花蓮、南投、台東等偏遠地區,都有獻身教育的長者。那天我與一位權威身心科醫師訪談,她給我一份文稿,告訴我:「請先幫忙這位孩子出書吧!」單純為成就小孩的一個想望,「這件事比我自己出書更重要,這對孩子會是大大的鼓勵。」這本書作者來自一名無口語表達能力的自閉兒,不能使用日常語言來溝通表達,只能透過鍵盤文字來說明對這個世界的理解。我看著不太完整的文稿,醫師說這孩子是首位從特教轉普通班的孩子,小孩本身有著溝通的多重障礙,但卻是一名學習資優生,如果這孩子在求學的過程,可以比別人多點順利平安長大,少點挫折,所有功勞都歸於他母親。就出版者的立場,這文稿有出版的價值,可以激勵星兒父母,但是就經營者的角度,我也必須考慮這本書出版後流通推廣的可能性,於是我問這孩子的母親是否能配合推廣或是講座,醫師說他母親喜歡分享這一條成長路,若是主講,全場父母應該都會因為同理心而哭成一團吧!我深深理解,在我們舉辦幾場特教座談,會後總有不知所措的家長留下,默默握住我的手,暗自垂淚。
我問這名孩子母親的教養態度,旁邊的心理師立刻把手緊緊挽住醫師的手,我不太懂。她說這位了不起的母親緊盯孩子每一步,說:「孩子媽媽跟著你,跟著讀書,陪著上課,你這輩子所有的一切,媽媽都會陪著你」。經過長期的激發,有天心理師問小孩:「對媽媽是怎樣的感覺?」,原本完全不知溝通的小孩,用鍵盤緩緩的敲出:「媽媽很窩心」。母親與治療師在身後掉淚。

不管我們多麼堅強,這個世界還是充滿許多無解,無法理解和我們不相似的人,無法以全然同理心體諒這些不同的家庭。心理師接著說:「這位母親告訴孩子:『別人不懂你,媽媽永遠陪你,和你一起生,一起死。』」這是多麼大的責任,回家的路上,我不停想著「一起生,一起死」這六個字,母親的偉大,不是說說而已,這是一生一世的承諾。

秋天了,心中的感觸特多,但是我一想到特教家長,益發感受自己卑微與渺小,傷春悲秋,追憶往事,也變成生活中奢侈的小確幸,我願意為我的孩子和別的不同的孩子,再多點努力與付出,希望他們能有一個更好的未來。離過去越來越遠,情景卻越來越清楚,孩子是未來的希望。還有許多責任待完成,這條路好漫長。明天是週一,也是工作日開始,設定好目標與順序,一步一步往前走,嗯!一步接著一步就對了。

欲語還休,真是天涼好個秋。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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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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