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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34)看守所日記--夜,息。
2012/06/04 00:12:11瀏覽402|回應2|推薦105

負責訓練的老鳥大約6點時把所有人都集合起來,按資歷排成兩列,牢頭當然是第一位,通常先練習原地踏步,向左向右或向後轉,也會練習報數等等,而牢頭和幾個老鳥都不會參加訓練,等遠遠聽到別的監舍開始正式報數時,他們才歸隊。

報數講究短促,宏亮,不拖泥帶水,例如第22號,報數時就不能喊"二十二",必須快速地喊出"二二",然後頭部往左邊轉動,示意換下一位報數。警官會拿著一本資料夾站在很高的二樓鐵欄外觀看,負責訓練的老鳥站在上鋪,其它人在下舖,報數完畢,老鳥轉身,立正,抬頭,對著警官報告:"報告警官,應到人數27人,實到人數27人,完畢",警官核實無誤,喊一聲:"解散",所有人必須齊聲大喊:"謝謝警官",警官按下牆上的按鈕,放封場的厚重鐵門"蹦"的一聲關上,最靠近鐵門的人立即跑過去用力拍兩下,確定鐵門已經關妥。

放封場鐵門準時在6:30pm關閉,隨後就是自由時間,上舖的打牌,聊天,看報紙,而下舖的就只能靠著牆或床沿坐在地上聊天。七點,牆上的電視準時開演,通常都是戰爭片或是間諜片連續劇,這恐怕是世界上少數仍大量拍攝戰爭題材的電視台。

連續劇從七點不間斷地聯播至十一點,中間只有三次插播廣告。這個國家的連續劇,說實話,越拍越好,不管是題材,對白,運鏡各方面,都有非常高的水平,就連片頭曲和配樂都是上乘之作。

播放連續劇時要求不能聊天,以免影響別人觀賞。下舖的牢友看電視非常吃力,必須仰著頭觀看。他的眼鏡早就被沒收了,家人還沒送來塑膠框的眼鏡,只好低頭,閉著眼睛養神,把電視當廣播聽了。

冬天來臨,氣溫很低,下舖的人坐在冰涼的地磚上,一整排貼在一起互相取暖,但仍覺得手腳冰涼。

八點,播放廣告,"鼓浪嶼"就會去櫃子拿出裝白饅頭的塑膠收納盒,先從上舖開始分發,他會先捏一捏,把較軟的分給上舖的人。接著把剩下的分發給下舖,通常有做事的人可以分到一粒,其它人就沒得分了或是兩個人分吃一個。

他和鼓浪嶼關係極好,不管有無做事,一定可以分到一粒白饅頭,雖然因為冬天的關係,白饅頭又硬又乾,但他每晚仍非常期待。偶爾,他也會把饅頭分給那些連續幾天沒吃到的牢友,看著那幾個每晚都舉起雙手準備接白饅頭,卻眼睜睜地看著白饅頭從眼前飛過,落在隔壁牢友的手裡,總覺得那眼神太可憐了。

晚上九點,老鳥喊一聲:"開舖",所有人都起身,負責打掃的人雙手把濕毛巾按壓在床板上,屁股翹得老高,兩人一組,在床板上來回推幾次,其他人則取出行軍毯舖在地上,然後接下一條同款的毯子當棉被。終於可以躲進棉被裡睡大覺了,他特別期待這一刻到來。通常九點就躺下睡覺,反正電視看不清楚,聲音又嗡嗡作響,索性提早睡覺。從櫃子裡取出多餘的藍色囚服,折成豆腐狀當枕頭。

晚上十一點電視關閉,開始睡覺。所有新兵都必須輪流值夜班,剛開始每個時段會有一個老鳥帶領,每一班兩人,值班一小時十五分鐘,直到早上6點為止。

值班員各站在監舍前後,負責監視所有的室內狀況,同時也要注意巡邏警官。晚上睡覺時規定不准趴著睡或是蒙著臉睡,這是為了防止有人躲在棉被裡自殺。另外,鼾聲太大的也要過去推兩下,或是要求側睡,以減少打鼾聲。

警官每晚大約巡邏20次,也就是每一班會遇上3-5次,每當警官經過二樓鐵窗外時,兩個值班員都必須握拳舉右手,面對鐵窗的值班員就比較累,必須一直抬著頭注意鐵窗,有的警官穿深藍色衣服或是走路聲音很微弱,因此必許格外提高警覺,若是多次錯過舉手,可能就會受到訓誡或處罰。

這舉右手的規定有點偏離主題,值班員得時時注意巡邏警官,而不是注意監舍內的狀況。兩個值班員允許交互坐著休息,但警官經過時仍需要舉手。另外,多數牢友都是過了午夜十二點才送進來,值班員必須幫忙翻出內褲和囚衣讓新人換裝。

通常值第一班或是最後一班的人比較有利,因為睡覺時間完整,不會中途又被喚醒。不過,時段是輪流的,除非和黃老大關係特別好,就能總是在比較好的時段值班。

晚上看似平靜,也有值班人員盯著,但夜晚總有故事發生。。

 

( 心情隨筆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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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應文章

浮生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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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采
2012/06/04 19:28

馬蹄兄小說寫得相當引人入勝

其實一點也不輸給您那充滿藝術氣息的攝影

真不知該用甚麼形容詞來說出對您的讚美

只覺得在udn這裡賞文好幸福

高手風采盡覽無遺


馬蹄(eplus1997) 於 2012-06-04 19:31 回覆:

過獎了,感恩,奉茶。

有好多要寫的,但每天能用的時間有限,

又想每天都張貼一篇,免得我又出發旅行寫不完,

多數是平舖直敘,推著趕著往下寫。

 


^^亞莎崎|旅遊作家、專題講師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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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口氣看了三篇...= =大哥的人生好很緊湊又很驚險
2012/06/04 12:31

好害羞唷!被馬蹄大哥稱讚。

^"^嘿嘿...狐狸經常去馬蹄大哥的格子,很認真的偷學您的藝術攝影風格唷!

您的照片經常會讓我有錯覺...這不是照片。~"~怎麼說呢?就是覺得這些照片,好像不是應該在電腦面前看到,而是應該在"展覽場"的牆上看到...


馬蹄(eplus1997) 於 2012-06-04 13:51 回覆:

很有進步,很不錯。

繼續加油。

我覺得我最近沒啥進步,除非換個相機,

但我又不想背太重的單眼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