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洪偵探社–天若有情天亦老（一八）

　　塵世間的事，難道是冥冥中已經注定好了嗎？
　　盛雨農極力的想要迴避佟雪梅，偏偏又避無可避的讓他們撞在一塊兒。
　　對他們的相逢，沈娟確實有一份難以啟齒的自責。
　　為了幫池上月光解決問題，沈娟又再次撥了電話約盛雨農見面。
　　當盛雨農知道是妻子在找他的時候，倒也很爽快的就答應和沈娟見面談，對於他爽快不規避問題的態度，沈娟對盛雨農的評價也加分不少。
　　他們相約在「小洪偵探社」見面，盛雨農見了她，禮貌的打完招呼，就切入主題的問︰「月光，她好嗎？」
　　「根據她的說法，顯然不是很好，她隨時有斷炊危機。」沈娟面無表情的說︰「因此，她希望你能出面和她討論財產問題。」
　　盛雨農好像是如釋重負般的說︰「嗯，這樣很好，我會請律師擬好了離婚文件去找她，請你跟她說，一切她所知道的；在我名下的不動產，都將歸她所有，○○銀行戶頭裡的現金，也會全數的轉到她名下，請她不必為生活擔憂。」
　　沈娟問；「就這樣？你不打算回去嗎？」
　　「不，」盛雨農搖搖頭，嘲弄的說︰「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回得去嗎？我相信，月光也會鬆了一口氣。」他又抬起頭望著沈娟，一臉的年輕男孩的稚氣，說起話來卻又老成持重︰「我很感激這些年來，她為我營造了一個溫馨甜蜜的家庭生活，只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沈娟想，他去時是回不去了。
　　很明顯的，池上月光也很希望；能從他們這一場短暫的婚姻生活中脫身而出。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的問︰
　　「也不見她一面？」
　　盛雨農嘆了一口氣，說︰「相見爭如不見。」
　　這時候；忽然有人推開事務所的大門，人未到，聲音就先傳了過來，「沈娟，沈娟！我跟……」
　　來的人是佟雪梅。
　　沈娟有如被雷電擊中般的渾身打顫。
　　當她和盛雨農兩眼相望的時候，沈娟肯定他聽到了，炙熱的火花在空氣中霹啪作響。
　　然後盛雨農走向佟雪梅，拉著佟雪梅的手，兩人相視而笑。
　　他們兩人似乎忘已經了沈娟的存在，連「再見」也忘了說一聲，就這樣手牽著手走出「小洪偵探社」。
　　等到沈娟大夢初醒的時候，只見盛雨農先拉開前座乘客座的車門，小心翼翼的侍候佟雪梅坐上車去，幫她拉好了裙襬，並且輕輕的關好車門，自己才繞到駕駛位上，開車離去。
　　好一個溫柔體貼有紳士風度的男士，難怪佟雪梅為他癡狂，沈娟想。
　　他們終究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沈娟嘆息著——
　　如今他們終於郎才女貌，年齡相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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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洪叔公和妹妹姨婆回家了，沈娟熱切的歡迎他們，她也發現到，她比自己以為的更加想念叔公和姨婆。一等他們休息夠了，沈娟就迫不急待的吧一個多用來發生的事情向兩位老人家報告。
　　「噢，多浪漫的故事！」妹妹姨婆說。她的神情跟個少女似的，沉浸在浪漫的故事中。
　　「姨婆，他們是不能相愛的。」沈娟懊惱的提醒著。
　　沈娟才不相信「從此王子與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這一套，婚姻才是愛情與智慧的考驗，要想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付出的心力何只百倍於談戀愛！
　　「天下哪有天從人願的事，統統都是人類一廂情願，一天到晚痴傻的盼著花常好、月常圓。」小洪感慨的說︰「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定律，悲歡離合是人類的宿命，喜怒哀樂是人類的本能。無論人類是如何努力追求，理想的生活永遠都是難以達成。」
　　「感性的人遇見了理性的人，好比秀才遇見了大兵。」妹妹揶揄著說。
　　沈娟忽然好奇的問，「姨婆，假使叔公回到了嬰兒時期去，妳會照顧他嗎？」
　　妹妹昵了小洪一眼，「這糟老頭兒時一定頑劣不堪受教。」她突然掩嘴吃吃而笑，「我最有可能的做法是尖叫一聲，然後丟到最偏遠的孤兒院，從此忘了孤兒院的名字。」
　　「女人，因該驅趕到修道院集中管理。」小洪咕噥著說。
　　沈娟和妹妹聽了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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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盛雨農搬進了「龍廷山莊」沈娟一點都不感覺到意外，令她意外的是，佟雪梅居然會打電話邀請她去「龍廷山莊」作客。
　　見著了佟雪梅與盛雨農，沈娟才知道什麼叫做「山中方三日，人間已千年。」
　　華醫生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兩個人要是戀愛，會加快速度的老化。
　　佟雪梅已如一名少婦，她臉上已略現鬆弛的痕跡，輪廓有點浮圓，笑時眼角嘴邊細紋隱隱可見，少女時秀氣的輪廓已經消失不見了。
　　才多久不見呢？
　　以這種速度來計算，沈娟驚恐的發現，不待她期中考，盛雨農和佟雪梅可能就會轉變成中年人了。
　　然後呢？到了年底，便雙雙老去？
　　這段時間裡，沈娟忙著應付學校的課業，盛雨農和佟雪梅也忙著談戀愛，他們也就有一段時間都沒見面了。雖然她還是常常會接到佟雪梅尖叫、咒罵的控訴盛雨農的電話，但是；每每當她開口戲謔著「這麼遭何不拋棄他。」時，又會換來佟雪梅的連番砲轟。
　　她怎麼猜想的到，時間對佟雪梅而言是這樣的快速又無情呢！
　　沈娟紅著眼，問著佟雪梅，「妳過的幸福嗎？」
　　佟雪梅笑的艷極了，「幸福是另外一件事，幸福跟戀愛是沾不上邊的。」
　　沈娟瞠目咋舌，大惑不解的問︰「難道戀愛目的，不是為著共組一個幸福的家庭？」
　　「不，沈娟，」佟雪梅開心又神秘的說︰「我終於發現，戀愛不需要任何目的。」
　　「妳費了那麼大的勁兒，卻發現毫無目的？」
　　盛雨農為她們拿來了兩杯紅酒，望著沈娟笑道：「確實是如此，妳說，談戀愛是不是愚不可及呢，沈娟？」
　　沈娟仔細的打量盛雨農，此刻的他，又恢復到沈娟第一次在「小紅偵探社」見到他時的那個模樣。
　　「真高興見到你，盛先生。」沈娟伸出右手，盛雨農熱情的覆上，「我有同感，沈小姐。」
　　「老實說，你們這麼盛重的邀請我，嚇到我了。」
　　佟雪梅嫣然一笑的說︰「沈娟，自從離開上海之後，妳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的一個。」
　　她這麼說，沈娟也露出了真誠的笑靨。
　　看著他們並肩的站在一塊兒，是那麼出色的一對璧人，快樂和滿足就刻在他們的臉上，兩人對望間，愛戀的光與熱就輻射在他們的四周。沈娟也為他們感到快樂，但是理性的一面卻令她遲疑……
　　「所以……」
　　「嘿！妳別那麼防衛嘛。」佟雪梅好笑的說。
　　「我有嗎？」沈娟聳聳肩。
　　「沈娟，我是希望能與最好的朋友道別的。」佟雪梅說著，眼眶竟紅了。
　　「道別？」沈娟驚訝的失聲喊道︰「你們要離開？」
　　佟雪梅點點頭，「雨農跟我即將出國旅遊。」
　　「什麼時候回來？」沈娟緊張的問。
　　「沈娟，我知道妳在擔心什麼，妳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佟雪梅擁抱著她，含著淚，笑著說︰「我已經非常滿足了，我和雨農要把握這短暫的時間，好好的享受我們的戀愛。」
　　沈娟哽咽的說︰「雪梅，答應我，妳一定要回來。」
　　「我答應妳。」她在沈娟的耳畔輕聲的說。

⊙ 待 續 ⊙

17:30 2006/6/1．劍．疾風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