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黃石公園 8
到達鹽湖城仍投宿原來住過的一家旅館,不同的只是房間的號碼有異,室內的裝璜依然一樣。到時很早,川兒們去巿場買點食品,中國有生力麵,美國已倣製成功,他的包裝比台灣出品的生力麵的包裝不但更精美,而且使用方便,純用不傳熱的紙質茶杯,味道與台灣產品無甚差異。因為幾天來都是吃的美式的東西,中國調味的東西一頓沒有吃到,突然嚐到此口味,大家感到非常的爽口,胃口大開,同時還有乾點、水果,因此晚間也未去餐館。
親家老兩在旅館休息,我們四人開車到猶太州立大學去參觀。時間是下午五時,己是放學後,走進校園,是一片寂靜,園地鄰著山坡,佔地甚廣,草坪花臺,曲折多變,且有非常強烈列的噴水池管,白茫茫衝入空間,約有六七丈之高,中無間歇,其水點飄散成一團霧氣濛濛之勢頗為壯觀。該校創建於一八五○年,為猶太州州立唯一的最高學府。
參觀該校之後,我們又到一家鹽湖城最大的百貨公司,其格局與加州的大公司相仿,貨物的價格較加州還要便宜,同樣有特別廉價品,有一元四角一條的領帶我選了半打因為是太宜便宜了,不過花紋與顏色不甚理想,不過合意的多在十元以上,實在不敢問津。也有冬季的厚毛襪,也有特價品是半價出售,我也選了四雙,台灣的冬天是需要這樣厚質毛襪,其他的東西我一樣沒買,川兒還買了架望遠鏡。
夜間商量的結果,親家的身體末能恢復,再坐長程的車恐他承受不住,他們決定搭乘飛機回家,由遠因陪他,這是旅程中一段不美滿的插曲,在遠因為最為沉悶,原來是多興高彩烈的歡樂旅遊,而遇此情況,怎不惱人心煩呢?
一夜過來,親家的精力並末有顯著好轉,只有決定乘機而回。我們送他到機場,是九點半,說一個半鐘點即可抵達,我想時間是很短暫的,對親家的身體是較為有利。我們也祇有虔誠的祝福他們一路順風。
我們離開機場即向拉斯維加而去,一路仍多是草原牧場,三人坐六人的旅行車,寬暢舒適,我一個人坐三人個人的位置,更是坐臥自如,這是乘長途以來最舒暢的一次。雖說是坐了六個多小時的車,而一點不覺疲倦,因為可以躺臥。但是受到警車的中途攔阻,說我們開車超速,在那畢直一條高速公路上開車,難免不由自主快了一些,不是有意的,而是自然環境的趨使,前後的車輛多是一樣,何獨我們是犯了規,這真是個謎,因此不但延誤了時間,還遭了罰金二十五元。還要到指定的地點去繳費,繞了一個大圈,還找尋一段時方找到那鬼地方,想想又怨又氣。這是第二件不順心的事。
拉斯維加的天氣奇熱,因為是大陸性沙漠,素來是乾燥,所以又叫不毛之地。日間的拉斯維加是平凡沒有自然的景色,也沒有高山峻嶺,一片浩大平原沙洲,它鬧區純是矗立的建築廣場,它分新舊兩個區域,日間見不到什麼色彩。一路進去,間斷還有醜陋的沙漠殘廢的景象,我們直達新區,住在與鹽湖堿同一的連鎖旅館,沒有雙鋪房間,只有單鋪,還要三十五元,未再找另家,就住在那兒,好在只住一晚,川兒打地舖苟安一夜。
我們沒有找餐館吃飯,那時已是下午四點過,以美國式的生力麵加麵包做了我們午餐兼晚餐,我洗了一個浴,躺著歇息。川兒打了電話到那兒最大的一家娛樂場訂了觀賞歌舞艷秀,既然電話定了位,就不必趕早去排隊,落得多歇息,到了七點才去,路是很近,但找停車空位到費不少時間,那麼大的停車場,前前後後都擠滿,兜了好幾個圈,總算找到空位停下來。票是很順利買到,無須排隊,原來排隊的時間已過,我們心中還想,早定位總可以坐在舞臺近點的位置,進場一看,誰知道,裡面已經是鬧哄哄坐滿了人,只剩下最後少數的坐位,想不到這個豪華的歌舞劇場,觀眾的坐位那樣的狹窄到不近情理。觀眾多半是中年以上大胖子居多,椅子小,還是靠得緊緊的,簡直是出錢買來活受洋罪。我們七點半才進場,有的六點多就進了場,到不知那班人是怎樣忍受的。在未開幕前,川兒也曾抱怨的說,他們來了八年都沒有來過這兒,就是怕受些冤枉的罪,其實沒有來過的人,想也不曾想到有如此不舒適的劇場。面對多是美國老年夫婦,我們和他們答訕,那些中年以上的婦女,服飾多是出奇華麗,頭頸間挂上珠翠飾物,手指間套滿各式珍寶戒子,光采閃閃,只有在這些場合才會看到美國財富的真面目。
因為離開開幕尚著有一個小時,閒坐在那硬椅上,實在不耐心煩,只有東張西望,打發掉一些不耐的的時間。後來又進來幾個大胖婦,年紀並不太老,可是胖得真嚇人,她是坐在我們後排,那兒的坐椅是個半圓形式,可是間隔也是很狹,看她們很費力地才能擠進那坐位,幸好肥胖都是肥肉,軟軟而有彈性,方能慢慢地擠坐下來,看樣子不像好受的緊迫,但是她們還是有很服貼的神態。許多人的視線都朝向她們看,還有的帶著稀奇的笑臉,她們自已也在笑,說我們受罪,看那些肥胖的塊頭,更是在活受罪,大概所謂的受洋罪點範就是由此來的吧!
坐在我們一排的有兩位單身中年男士,沒有多久,大概也是耐不住而走了,這兩個位子不會有人來,空著到是到有後退之餘地,不致迫得太緊。而且那條長狹的椅子頭有根柱子,還可以作靠背,也只有從一條桌子的一線空隙可以看到舞臺,因為前排還有高大漢的美國佬,奶奶和川兒也只在伸長頭頸勉強看到舞台的部份。
八點三十分準時拉開序幕,從觀眾坐席中央緩緩降下銀光閃閃的舞台,台上是如花似玉舞娘,此刻臺幕已經全部升起,立體豪華的活動舞臺上展開了多采多姿的舞姿,帶歌帶舞的分別地演出,其場面富麗豪華,氣勢浩大,一般舞娘,選訓都非常嚴格,從望遠鏡中看來,數十個舞娘,胴體都是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型,不是三點式,全是一點式的新潮派。個個都有標準的線條,最美的風度,不是以龐大的乳房招來觀眾,所露出的乳房都是結實豐潤曲線完美,十足是少女的型像,而且都一律,排列又像是連續圖案在寬大銀幕和溫柔的照明燈掃射之下,帶有幾分朦朦色韞,顯得更具美感。還是在四十多年前在日本東京看到一場松竹歌舞劇院演出的一場艷舞,是當時日本唯一新潮派的大膽暴露也是僅是三點式的豪華歌舞。
一個半小時的演出,以歌舞場面為主題,間夾有魔術雜玩和狗戲,真是名不虛傳的出色絢斕的歌舞之夜,可惜觀眾的坐位是那般落伍極為低級的場所,為什麼那樣糟呢?還有那樣的吸引力,難道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嗎?原來去的多半都是第一次,不明場地實況,我們即是一個例證。多數的觀眾都是從人頭空隙間,找到一線的空當,看到舞臺動的旋律及姿色之美妙。票價是那股的昂貴,誰能經常會光臨呢?我想偶爾一次的人為多數,生平能有一次飽飽眼福也就夠啦。
賭場各色花樣的玩意都擠滿了人,我們第一次來已經寫過一篇賭場情況,我已經明白許多的玩的方式,可說百分之九十以上是送錢的。但大夥兒到了那兒之後,都成了呆子傻瓜,明知而為,不丟掉點錢心是有不甘的意味,這即是聰明人的所為。我們不例外每種花式都去試試,當然沒有給你便宜,只怪自己手氣不好沒有財運,是有點掃興,我們三人結果送掉八十六元算是很有把握,沒有沉醉其間,不過像我們的人恐怕是很少。
開車把所有繁華的街道都兜過,也拍了幻燈片和影片,整個拉斯維加的夜景都深印在我們的腦海裡。一個沙漠之區沒有太陽的地方,也沒有黑夜,它所有的是另一種的光芒,是絢麗閃灼,燦爛輝煌,把世界編織成鮮艷的花朵,它的結晶,像是蜂蜜。
我們在那五彩繽紛霓紅燈密密的街巷,穿梭巡迴,直到夜深三時多,該說是深夜,但在那兒仍有歡笑,行車排隊阻塞,閒散悠悠的遊蕩街頭,最奇妙的是那些蜂蝶般的少女開著轎車招搖兜風,騷姿活躍,我們也逛累了該回旅館休息。
九月十五日是星期日,晚上睡得太遲,一覺醒來已是八點多,拉開背街的窗簾一看是塊沙漠曠地,前後的景色,簡直不可相比。記得很久之前看過一部沙漠奇觀的影片,在沙漠裡有許多的奇花異草,顏色的嬌艷,姿態的秀麗,都不是水源流暢肥饒之地所有的那般現象,也有怪異的禽獸,在那塊沙漠上更是新鮮,靜止的花朵,已經發育而有動態,粒粒細石都是金沙,花是玉液,葉如翡翠,夜是流水,太陽照到的地方都在睡眠中。
我們的車有點毛病,不能發動,幸好有修理廠的服務站,二十分鐘電話通知可以到,原來不是什麼毛病,知道原因後很簡單,不必修理,只要稍為一扭那電線的接觸處即刻發動,就是一時找不到原因,就沒法對付了。
我們決定一天開回家,計有五百多哩的路程,要經過幾個州,但多是沙漠和牧場,很少一段的山谷道路,有一段道很奇特的路面,應該可造成平坦,而偏偏造成小丘成為波浪式的道路,車像在海浪中巔簸動蕩,如果不習性的話,真會頭昏腦漲。
原來八點以前即可到家,不幸在中途又遭警車攔阻,說是超速行駛,和那警員也是有理難辯,他認為是即是,到底有沒有超速,也只有天知道。以為跟在他人之後,總不會有問題,即使快些非亦主動的在開快車,結果仍擺脫不了受罰,這樣一來就耽誤了時間,實在氣人,這兩天的行程真不順利,一個興高采烈的旅行,結果帶來一些悶悶不悅的挫折。人生的旅途,隨時都在變化不測之中,那有暢通無阻的坦途。算了吧,樂趣畢竟還是比挫折的多,一週的長途之旅安全到了家,堪謂美滿的了。
一個星期的院子沒有整理,雜草喧賓奪主,玫瑰凋謝後的殘花枯葉都該修剪,一早就是忙著這些工作,和在外邊遊玩變動不息的趣味完全改觀。自己家園和陌生的原野感覺上是絕然不同,野花雖有番新鮮異味和色韻,但畢竟是瞬間片刻,許多新奇景物只不過供回憶新添的資料,卻隨時依依左右只有永遠不變的家園。從旅遊歸來,倍增對自己家的熱愛,因為它是永恆的,它是真誠的,它沒有什麼代價來衡量。
親家乘機先歸,經兩天的靜靜的調養休息之後,說已恢復了健康,他比我要長幾歲,就有不同的感受,體力是歲月的考驗,一點不肯饒人,長途拔涉老人是負擔不起,所謂人生要及時行樂,不外就是這個道理,從我們這次的旅行很明顯地告訴我們,長一歲即縮短了一段行程的力量,這是沒有強求的理由,只有乖乖地承受那無情的擺佈。
十八日到二十五日,民國六十六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