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埔夢碎之後⋯⋯

備役海軍中將 李  晧

1973年9月1日，我從海軍官校和同學一齊搭車往鳳山陸軍官校報到，開始軍人生涯，入校之後將黃軍服換成了草綠軍服，我編進了入伍生第15連，未料學生指揮部因入伍生報到人數不足，將入15連打散，編入其他連隊，於是到陸官後一週，我又背起行囊，向入伍生第6連報到，當時入6連實習連長是44期的陳〇國，我的教育班長是林正誼，入伍訓練總計13週，實習幹部表現可圈可點，不管是管理、操課還是更哨職勤，都一絲不苟；當然教育班長是最貼近班上入伍生的，所以我們也有機會貼近林正誼這位人物。

由於林某來自於台大，之後因熱血報國獻身軍旅意圖，致書蔣經國先生，遂獲許以轉學方式，在並同45期入伍訓練之後，加入44期就讀，這種入學方式，從開始就與一般人不同，註定了悲劇肇造的伏筆。林正誼班長雖然極力在學業、操課、技能、儀態上力求表現，也讓我們這群入伍生深為佩服，偶爾閑談機會，他對我們這些外校生（非陸官）也願吐露若干抑鬱、悲愴之處，然後以沈潛與隱忍彳亍向前，但是黃埔生涯對他來說，優勢是明擺著的招牌，排擠、揶揄、孤立是無盡頭的折磨。等到我們結訓，這段緣份也就告一段落，之後⋯⋯聽說他選兵科甚至畢業成績都有令人搖頭三嘆的退讓，他畢業以後留陸官當排長，年餘後入政大研讀碩士，又逾兩年返陸官任職，由於他在政大資質與學習態度，獲指導教授青睞，致函陸官推薦他復回政大完成博士學業，林某也積極尋求繼續學業，不料政大沒去成，林某奉調小金門前線擔任連長，此後就先聽說林某在陣地訓練時落海失蹤殉職，然後又聽說他𢹂連旗、連固安作戰計畫，以助浮器材游泳投共。

林正誼以軍人身分叛逆投敵，在核心價值來說，是不能建立任何空間去妥協的，林某叛逃之後，在大陸有其擅揚之處，現在他想家了，也期望能一祭亡父墳塋，表面上似乎在不為已甚的前提下，有些媒體也有些人，開始以「人道」或「寬容」順勢呼應兩案局勢，冀望抿卻當年大不諱的叛國罪，言之鑿鑿在社會上掀起議論，似乎只要反對就是「保守」、「固執」、「冥頑」，問題是洪承疇、吳三桂者流，今天我們是不是該另與評價？抗日戰爭的漢奸是不是該搞一下「平反」？那我們立身處世的準則是否也該重寫？「爾愛其羊我愛其禮」是否是亙古的笑話？是非黑白竟然可以如此模糊，真是不可思議也不知所謂，難怪連屈原在卜居中也以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作為是非價值的彈性結論。

所以對林正誼也好，或是林毅夫也好，叛國就是叛國，他個人黃埔夢碎，或有個人不平之處，但無論如何就是不能叛變，既然敢叛國，再以鄉思親念之小節掩蓋春秋大義，邏輯上永遠說不通，更別說是不是有其他包藏禍心的逆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