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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02 23:48:39瀏覽217|回應0|推薦1 | |
原創短篇小說~~~學校大一國文資優培訓的第一次作業
當我說「未來」這個詞,第一音方出即成過去。 當我說「寂靜」這個詞,我打破了它。 當我說「無」這個詞,我在無中生有。 星光
改編自電影《神秘博士2011聖誕特别篇》
Doctor Who 2011 Christmas Special : The Doctor, The Widow and The Wardrobe
英文歌詞節錄自Superchick《Stand in the rain》
She never slows down
She doesn’t know why
But she knows that when she's all alone
It feels like it's all coming down
靜悄悄地,那股靜謐,很深沉、很深沉地……
不停地奔馳著,像在追趕什麼,又似窮途末路的亡命之徒,環顧,樹蔭重重疊影,層層地、層層地,將前方的道路撕得粉碎。然而,目光本來即是茫然的,茫然而悲傷。
喘息間,哼著,彷彿不是她自己發出聲音一般,彷彿哼著沒有聲音的聲音……
She won't turn around
The shadows are long
And she fears if she cries that first tear
The tears will not stop raining down
「啊……」
一聲輕呼,腳底一滑,她趴倒在蒼白的雪地之中,踉蹌而狼狽,倒臥在銀白荒漠的身姿卻似舞蹈一般優雅。
終於,無聲之聲,靜默。
接著,像個脆弱的孩子一般,嗚咽了起來。
那哭聲,痛徹整座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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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紀,英國倫敦一棟小屋子內。
「孩子們!趕緊收拾一下,該去上學了!克萊兒、路易斯!有沒有聽到?動作快一點……親愛的,還需要再來一杯熱牛奶嗎?」翠斯特一邊忙碌著手邊的早餐,一邊扯開了嗓門大喊,樓上的孩子似乎一點也沒意識到時光正匆匆流逝,而餐桌旁的亞伯拉罕正在閱讀當日早晨剛出爐的報紙,斗大的標題寫著「戰爭特報」。身為一名空軍中尉,他的臉部線條算得上是鬆緩柔和的了,雖然唇畔並無微笑的弧度,凝視著她的眼中卻流露足以融雪的溫暖笑意,對著她說道:「嗯,麻煩妳了,謝謝。」
翠斯特只是微微一笑,接過雕刻著兩人姓名字樣的茶杯,頑皮地朝他眨眨眼,將一杯帶著朦朧蒸氣的熱牛奶輕輕放置在他前方的碟子中。
樓梯傳來「咚咚」的腳步聲,克萊兒那金色微捲的長髮被紮成了俏麗的馬尾,在她腦後有彈性地晃呀晃,一見到父母便露出帶著酒渦的笑容,自母親手中接過早餐,說道:「那我出門囉!」
「妳弟弟呢?」翠斯特皺了皺眉,問道。
「他還在小閣樓用望遠鏡看星星。」她聳聳肩回答。
「大白天看什麼星星?」翠斯特一邊覺得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語著,一邊提起裙擺就要往樓上走。
折騰了好一陣子,才終於將兩個孩子都送出家門,亞伯拉罕輕輕闔上報紙,整齊地疊置於剛剛熱牛奶才淨空了的茶杯旁,站起身來,愛憐地俯視著個頭明顯矮了他一截的妻子正忙裡忙外,還是忍不住微笑了起來,隨意地問了句:「上次妳說被妳幫助了的那個流浪者,他後來怎麼樣了?」
「啊……他就這樣消失在我面前了呢!是個很神奇的人,還說送我一個願望,需要的時候,只要大喊他的名字,就會出現,也不知是打哪來的……好像是叫做維德吧?」她一邊說,一邊像是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般地笑了起來。
我手中握著螢幕遙控器,盯著這幅畫面陷入沉思。
我就是那樣遇見她的……
倒轉。我按下。
冒著白色水氣的熱牛奶,汩汩地逆流回茶壺之中,一滴不漏。
不停地穿梭於各種奇異的時間與空間,我是個時空旅人。
我的名字很長,但那些不重要,在變幻莫測的時空之中,連身分與姓名也可以渺小到瞬忽即逝。
姑且稱我為維德吧!那是我的化名之一。
才剛剛脫離充斥著混亂星際戰爭的空間,一斜身閃過一記螢光紫的能量波,匆忙套上太空衣,我就這樣墜入了自己原先設定好的時空停靠站,無法預計自己會落在那裡,但可以確定的是……
落地的那一瞬間會很震撼,說不定會有一點痛喔……
老實說,那時候我把自己搞得很狼狽。
那晚,夜空一道奪目的流星劃過,轟隆一聲巨響,單獨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她看起來有些害怕,卻仍循著我發出呼救聲音的方向尋來,便看到了頭戴沉重密實頭盔,身穿奇怪衣服的我,倒在路面凹裂下去的圓坑中央,在她的幫助之下,搖搖晃晃的我才拿下了因為戴反而讓我誤以為自己瞎了的頭盔,找到了我口中的……巨大衣櫃,並且,為了感謝她的幫助,許她一個願望。
穿著奇怪服裝,頭盔戴反,然後在大馬路上找衣櫃的怪人……從她的表情,我很確定她一定這麼想。
她想了很久,有些不知所措地微笑說道:「我沒有願望。」
我只是笑一笑說:「沒關係,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訴我。」
翠斯特走了幾步,再轉身的時候,我與巨大衣櫃正在消失。
在跳越時空以前,首先粒子會達到相當高頻率的振動,那在一般人眼中,就像是徹底隱形,只發出人耳難以捕獲的嗡嗡聲,如果她聽力夠敏銳的話。
快轉。我按下另一個按鍵。
「聽起來像個童話故事。」他並沒有對此表現出彷彿這只是無稽之談的態度,只是微微一笑,走上前用寬厚的手掌撥了撥她的瀏海,輕輕在她鮮紅的唇上啄了一下,說道:「那我出門了,晚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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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至1941年,德國納粹對英國發動大規模空戰,此次戰役,亦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規模最大的空戰,各國紛紛投入英軍,與英國並肩作戰。
「中尉!我們已失去信號與航向!」戰機後座的皮特驚惶大喊,若非戴著蓋住臉部的帽子,他那被嚇得失去血色的蒼白定當表露無遺。
暴風雨之中,那陰沉而猙獰的黑暗雲團,如巨大的手掌攫住已然殘破不堪的脆弱機身,機尾正冒著令人怵目驚心的黑色濃煙,此時的天空彷彿籠罩在萬劫不復的絕望之中。
晚餐見。唇畔還留著淡淡牛奶香的吻。
亞伯拉罕不再掙扎,握住前座方向舵旁擺置的照片,畫中的人淺笑盈盈,那笑容蘊藏著家的溫暖。
翠斯特……
對不起,要失約了……
他苦澀地笑了起來,闔上雙眼,像是只要這麼做,就可以看見回家的方向。
好亮……真的……好亮啊……
那滾燙的淚滴滑落,究竟還是遺失在了雲端,而那些失落的話語,卻依舊迴盪於天際,迷失了方向。
回到她身邊的,是那張簡明扼要地標註「失蹤」二字的紅單。
在天際……失蹤。
不負責任,卻很委婉,只是掩蓋不住事實。
孩子們不知道這件事情,天氣晴朗的時候依然到草地上玩耍、嬉戲。
她沒有哭,一滴眼淚也沒有流。
有的時候,要是真的能夠哭出來,或許還好一些。
我真的這麼認為,因為……
我也曾有永遠失去了,卻哭不出來的痛……
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遙控器。
還記得,在那之後的第一次,獨自不小心流出的一滴眼淚的時候,才猛然了解,原來重新又有哭的能力時,慢慢就會好起來的。
只是……那真的很漫長啊……
然而,她沒有哭。
那些撕心裂肺的嘶吼,像是被摀住了口鼻,活活地在發出聲響前窒息了。
在她能夠意識到這點以前,被自己謀殺了的那些,早已草草掩埋、下葬。
我並沒有按暫停鍵,自動暫停的,是她那過於哀慟的心……
孩子們偶爾也會問,爸爸什麼時候回家?
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有那麼一瞬間。
但隨即她會漫不經心地回答,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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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去瓦爾克伯爵的城堡過聖誕節喔!開不開心呀?」翠斯特用輕快的語調問孩子們。
瓦爾克伯爵是亞伯拉罕的至交,為人十分熱心善良,在亞伯拉罕「失蹤」後,瓦爾克伯爵立即寫了一封信給翠斯特,提議她帶著孩子們到她的城堡居住一陣子,轉換環境與心情,他也方便代替亞伯拉罕照顧他們。
對於翠斯特而言,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案了。
況且,她不想要太多的獨處時光,沉浸於哀慟之中。
麻痺。她需要麻痺,忽視那種無時無刻凌遲著她的,深入肺腑的撕裂傷。
她感到一股,對於精神死亡的迫切需求。
必須為了孩子而堅強,她是他們僅存的依靠……
「……」克萊兒的沉默十分冗長,只是凝視著母親不自然的笑容,一言不發。
路易斯推了推眼鏡,手中握著他的金屬望遠鏡,睜著一雙與他父親極為相似的清澈深藍色眼瞳,歪著頭問道:「有聖誕樹嗎?」
「當然有聖誕樹囉!而且還會有禮物!」翠斯特很努力地想勾起孩子們的興趣。
禮物,大概是所有孩子們難以抗拒的東西,克萊兒與路易斯也不例外。
於是,前往伯爵家的事,他們算是欣然答應了。
孩子們興致勃勃地討論著禮物的事,而翠斯特卻將視線移向了窗外,仰望著天空。
好像他還在那裡飛翔。
好像這樣仰著脖子,那第一滴憂傷就不會滴落。
雨,又開始窸窣鳴唱,那旋律聽起來像哀傷的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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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爾克伯爵的城堡,不畏冰寒,清冷高貴的白色薔薇在園內盛開著,四處瀰漫著一股清幽的芬芳。
「……是你。」翠斯特沉默了許久之後,開口道。
孩子們已經在園子裡嬉鬧了起來。
「是我。」我那一頭像是沒梳理過般的棕色短髮隨意亂翹,穿著一點也不正式的潔白休閒襯衫與運動褲,帶著笑容,打啞謎似地回應道。
「伯爵先生呢?」她問,挑了挑眉毛,面無表情。
「啊哈!伯爵先生正好有要事遠行,這段期間便由我代理管家招待你們吧!」我依然有些欠扁地微笑著,用有些頑皮的語調說道。
「嗯。好吧。」她只是淡漠地應道,神態卻顯得有些疲憊。
兩人無語了許久,我終於首先打破沉默:「妳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嗯。」她點點頭,沒有答腔。
憔悴好多……我不禁這麼想,卻仍露出自認為最最無害的笑容,問她:「想好妳的願望了嗎?」
她沉默著,抬頭望向天空,倔強地沒有滑落,但我還是看見了那些在眼眶中打轉的水珠。
「不會實現了。」她眨眨眼睛,用修長而濃密的睫毛將那差點滑落的第一滴淚珠打散。
我看著她,接著說道:「只要夠相信,沒有什麼是不會實現的。」
「是嗎?」她不以為然地喃喃道。
「不是嗎?」我反問。
她注視著我罕有的琥珀色雙眼,我堅定地望向她,但僅只一秒,立即又頑皮地笑了起來。
我準備了很多驚喜給孩子們,一打開他們的房間,那些玩具簡直是豐盛到幾近放肆的地步,天花板上掛著不停旋轉的飛機、洋娃娃、玩具小屋、七彩球、各式各樣的抱枕,還有在地面上奔馳的小火車不時鳴笛,克萊兒和路易斯開心得又笑又叫,在屋子裡蹦蹦跳跳,整個翠斯特以為掌握住的場面徹底失控。
翠斯特感到自心底升起一股恐懼,但很快地她被壓制了它,轉為一種憤怒。
她將我拉出玩具間,用高分貝的聲音質問我:「你為什麼要做這些?」
我兩手一攤,笑著說:「我想給你們一個好的環境,我是管家。」
「管家不做這些的。」她說。
「那麼管家要做什麼?」我調皮地反問。
「他們的父親已經……」她始終說不出那個事實,很快她將怒氣的矛頭轉向我:「如果我說出這件事,聖誕節就會變成帶走他們父親的節日,而沒有人應該承受這種痛苦!」她接著說:「當然,聖誕節一過,我應該就會告訴他們,他們的父親已經……」
沉默了非常非常久,她沮喪地開口:「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忍不住對他們大吼。」
「妳在害怕。」
她瑟縮了一下,渾身抑制不住地輕微顫抖著。
「妳害怕巨大的快樂之後,是加倍的痛苦,對吧?」我輕聲問道。
她別過臉,眼淚不爭氣地滲出眼角,但她很迅速地用手指抹去。
「你給了他們這麼多快樂,屆時的痛苦只是更殘忍。」她哽咽地說,閉上眼,仰頸深呼吸。
「就是因為即將面臨痛苦,所以及時的快樂更加理所當然,不是嗎?」我問。
她沒有反駁,卻也沒有同意。
「妳不是希望孩子們快樂幸福,能受到好的照顧,才帶他們來到這裡的嗎?」我微笑問道。
翠斯特吸了吸鼻子,勉強扯了個笑容,聲音顫抖地說道:「噢……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切都會很好的,相信我。」我眨眨眼,將秘密完整地藏入嘴角上揚的弧度之中。
但她只是黯然地轉身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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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斯特獨自在森林中走著,身穿一襲鵝黃色的連身睡衣,赤著腳踩在白色的雪地中,卻一點也不會感到寒冷,這裡除了樹,還是只有樹,全都是高而巨大的針葉樹,四下無人,但很神奇的是每棵樹上的針葉枝條上都掛著拳頭大小的透明珠子。
然而,那不是重點。
克萊兒和路易斯不見了。
失蹤……
失蹤……
這兩個字猶如催命咒一般在她腦海中陰魂不散,她感到脆弱的泫然欲泣。
天曉得瓦爾克伯爵的城堡內怎麼會有這麼一個鬼地方?
只記得是那只綁了紅色緞帶的巨大禮物箱,維德對孩子們說,晚上不可以偷看禮物唷!趕快去睡覺吧!
等她發覺孩子們不見的時候,四處搜尋,卻發現禮物箱大開,爬進去竟然就走入了這一片覆蓋著厚白雪堆的森林。
她仰頸,空洞的眼神倒映出天空的灰白,一震昏眩,整個世界好像就要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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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怎麼過來的?」克萊兒問。
「我們走過一個可以穿越道不同維度的門。」我說。
「這些樹……是活著的?」克萊兒擔心地問。
誤觸樹梢時,樹梢竟迅速地長出了透明珠子。
「當然啦!那可是棵樹。」我無奈地回答著。
老天,這年頭的學校都在教些什麼?我心裡不禁抱怨了起來。
「有危險嗎?」她小心翼翼地問,盯著那些珠子,好像怕它們會吃人一樣。
「凡事都有危險的一面……我們的動作得快一點了,不同維度的空間中,時間流逝的速度不同。」
「路易斯呢?」克萊兒睜著水汪汪的湖綠色大眼問我。
「我哪知道?!」我氣急敗壞地說道,一邊像個孩子般賭氣地碎碎唸著:「早就跟你們說還不能偷看了,真是不守信用!」
「所以我們還找得到他嗎?」克萊兒問,心底開始真的有些害怕了。
「一定就在這裡不遠,沿著腳印找吧!好在音莫之星是我所知幾個少數的無人星球,雖然我沒有完全探索過,不過我知道,只要他不要想不開去撞樹,受傷的機率微乎其微。」我自顧自地說著,牽起克萊兒小小的手,開始在雪地中步行。
「那我們得趁媽媽發現之前找到他,然後回去。」克萊兒對我說,握緊了我的手,露出甜甜的笑容。
不久之後,我們找到了一座木製的高塔,並在塔頂找到了路易斯,只是……
他動彈不得。
「你不是說這是無人星球嗎?」克萊兒拉拉我的手,抬頭問道。
「……這根本不能算是人吧?」我有點無言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他會受傷嗎?」克萊兒擔憂地問。
塔頂有個窗口可以俯視整座針葉林,而路易斯坐在正對著窗口的木製寶座上,頭上戴著一個木製的皇冠,身旁站立著兩個高大的木頭人,看裝束顯然是一男一女。
「我用樹語跟他們溝通看看好了。」我這麼說完,便對著那兩個木頭人說起了她聽都沒聽過的語言。
那兩個木頭人起了反應,嘴巴一開一闔,但聲音十分沙啞低沉,低沉到幾乎快要聽不見。
好神奇的人啊!還會說樹的語言呢……
克萊兒注視著我,水汪汪的一雙大眼閃爍著一種崇拜的光輝,擺明就是這麼想著。
我面色有些凝重地對克萊兒說:「他們想將整個森林地生命力存入路易斯的體內。」
「整座森林?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他們說將會有一場雨,所有的樹都很害怕,我也聽不懂,但這樣是不行的,他太小了,會負荷不了的。」我搖搖頭,鬆開牽著克萊兒的手,伸手就要取下路易斯頭上的皇冠,卻無論如何努力地想摘下,也絲毫移動不了皇冠。
「該死的!你們沒有權利這麼做!」我一邊掰著皇冠,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道。
木頭人只是靜靜站在旁邊,似乎認為毫無插手必要。
「我來試試看好了。」克萊兒走上前,我終於頹然放棄,退至她身後不遠處。
「哎?」克萊兒竟然輕輕地就把皇冠拿起來了,連她自己都有點詫異。
「這根本不公平吧……」我嘴角抽搐地喃喃。
立即恢復自由的路易斯跳起身來,對克萊兒和維德說:「他們需要幫忙!」
「你應該馬上跟我們回去。」我語氣堅定得不容反駁,拉起路易斯和克萊兒的手就要離開。
「不!你不懂!」路易斯大叫著甩開我的手,對我喊道:「我們現在不能走,也走不了!雨已經要開始下了!」
天空一陣轟隆隆的雷鳴,我們同時將視線轉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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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要下人工酸雨了,那三個人這麼告訴她之後,便將她拋在巨型機器人的機艙中,離開了。
不知所措的她,那時一心只想找回自己的孩子,不知怎地就在森林裡,像個迷路的孩子般哇哇大哭了起來。雖然幸好還有遇到人,不過現在這個情況,她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了。
「管不了這麼多了。」她咬咬牙,坐上控制機器人的位置,非常生疏地開始遙控機器人。
剛開始,「砰」地讓機器人跌了好幾大跤,翠斯特都快急哭了,但她非常堅強地一試再試,終於讓機器人從搖搖擺擺能走路,到了能夠熟練地邁開大步向前跑的程度。
整座森林都在隨著機器人的步伐震動。
連遠在另一端的我及孩子們都感覺到了。
看著一個機器人用著非常滑稽的姿態向我奔馳而來,我都傻眼了。
她就這樣毫無顧忌地衝了過來。
「是媽媽!」孩子們驚喜地叫喊了起來。
「噢不……」我喃喃。
她看起來似乎沒有打算要煞車……不,她是真的沒有打算要這麼做。
「快趴下!」我抱住兩個孩子,及時向後撲倒,身後轟然巨響,機器人的頭已經把窗口桶成更大的窟窿。
這時,酸雨已經開始下了起來。
翠斯特從機艙裡奔出來緊緊地抱住孩子們。
「她可以容納森林。」女性木頭人忽然指著翠斯特,面無表情地說道。
「她夠強壯、夠成熟。」男性木頭人補述。
他們將木製皇冠戴上她的頭頂,這時,整座森林發出眩目的銀白光暈,那些光輝飛了起來,自翠斯特的頭頂灌入,頓時,整座塔開始劇烈地震動了起來,塔頂像是火箭一般脫離了塔身而起,翠斯特這時已經亮到了讓我難以直視的地步。
「好神奇!我可以聽見每一棵樹的聲音!」翠斯特睜大眼睛說道。
「妳可以決定我們的目的地,只要帶我們離開這裡就好了。」木頭人對她說。
「怎麼做?」她問。
「集中意念,專注地想著想去的地方。」木頭人說。
「我想回家,但我們已經沒有家了……」翠斯特憂傷地說。
整座塔已經騰空,開始加速。
「用力想著妳認為是家的地方!快啊!」我對她大喊。
「媽媽我們回家吧!回去找爸爸!」克萊兒對她說。
「亞伯拉罕,不……」她閉緊雙眼,臉上閃過一抹痛色。
「快去想他的樣子啊!想想家裡有什麼!」我對她喊道,想喚回她的意識。
想喚醒她,想讓她去面對。
「不、不!求求你們不要逼我去想……他已經不會回來了……」她無力地蹲下抱著自己,痛哭了起來。
「媽媽?」路易斯愣住了。
「妳……剛剛說什麼?」克萊兒向前一步,頓住在那兒。
翠斯特並沒有回應他們,只是努力想收回那些潰堤的、太過悲傷的……
「翠斯特。」雖然亮得有些刺眼,我仍走近她,對她輕聲說:「嘿,帶孩子們回家吧,我們需要妳。」
她抬起頭來,雙眼佈滿濕潤的水氣,顫抖地說:「回……家。」便雙目緊閉,露出幸福的笑容,眼淚卻不停地在滑落,不時會皺眉似乎想哭,但又會很快調整回微笑的面容。
我的心緊緊抽痛著。
她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勇敢……
也比我勇敢……我黯然地垂下目光。
不過,這樣的話……真是太好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們已經安全著陸了,望向窗外是一片翠綠的草地,還有一棟小屋子。
「媽媽!我們成功了!」
他們三人抱成一團,歡呼著、跳躍著,木頭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匆匆跑出塔頂之外,我跟在他們身後,一走出來,才看見就在塔的背後,停靠著一架殘破的飛機。
兩個人從飛機上走了下來,脫下帽子,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這是怎麼回事?」亞伯拉罕雖然口中這麼問道,但卻展開了大大的笑容,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奔向他的愛妻與孩子們。
「噢!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翠斯特緊緊抱住他,一邊笑著,一邊眼淚不停地自眼眶流出,喃喃說著:「我還以為我失去你了……」
「我本來也以為回不來了,烏雲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光,我們別無選擇只能跟著它,接著就降落在這兒了。」亞伯拉罕蹲下,抱住克萊兒與路易斯,在兩個人臉上各親了一下。
「是媽媽!是她帶我們回家的!」路易斯笑著,指著翠斯特這麼說。
無數次,我想過,或許他們會就這樣遺忘了,也可能在轉身的時候,發現我已經消失了。
但那些都不重要。
我只是匿名地,繼續在時空中流浪冒險。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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