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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不，不要！還我，還我――極度的驚喊中蓦地醒來，在床上胡亂地搜尋，什麼都沒有，只有抱著枕頭，緊緊抱著。

    夜空中明月孤獨地高掛著。不也有月圓時候嗎？為何今夜偏偏缺了一大半，懸吊在漆黑裏，什麼時候要跌下來都不知道。若真能托心明月，是否能捨我一些些的慰安，別這麼淒迷？為了永華，我揹負社會的指責和朋友的不諒解，連家人也搖頭嘆息。花了多少的努力，詠華家人才接受我們在一起，難道這只是一個夢嗎？永華父母那酸溜溜的頤使――「我們年紀大了，燒菜別放太多鹽」；連他兩個小女兒也――「妳不是我媽！」；而永華呢？你在哪裏？

    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他們說的，認識采晴也好多年了，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子，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她跟永華――天啊，這是怎麼回事？這是現世報！現――世――報，哈……哈……

    上帝，請告訴我，我到底犯了什麼罪？我是無辜的，無辜的――對！我還有小英，請你們看看這孩子吧！她更無辜啊！難道愛一個人也有錯？我們是相愛的呀！方亞慧，妳出來，妳說，我沒有破壞妳的家庭，搶妳的丈夫，是妳不要永華，是妳不管他的；我愛她，我替妳照顧這個家啊！我――搥打自己，搥打天搥打地！

    不！我不甘心，我不能離開永華，這些年的感情，這些年的付出、犧牲，就這樣付諸東流嗎？可是又能怎麼樣？畢竟我們不是――夫――妻，我們只是……多可笑啊！是夫妻又怎麼樣呢？婚姻、愛情，要怎麼分高下呢？

    我把家裏打掃得一塵不染，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餚全是永華愛吃的。我靜靜地哄著小英，翹首等他回來。終於，晚上他十點到家，我細心地替他換上拖鞋，遞上熱毛巾，泡好茶。

    「你最近應酬多，別太累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宵夜？晚上的飯菜還沒動，我去替你熱一熱，很快。」

    「我不是叫妳自己先吃嗎？妳這樣，我――」

    看他愧疚地低下了頭，我知道他不會拋下我的，他還是心疼我的。曾經他為了追我，為了跟我在一起，也付出了相當代價，我相信我們都不會輕易放棄的，永華也不是那種人。夜裏，我倚在他的肩頭，好久沒這樣，多想再靠近些，他卻收回了臂膀……

    「我太累了，妳也好好睡吧！」

    是的，好好睡吧！盼望今夜會有個好夢，只是，那個夢是過去、現在抑或未來，我不知道。明月若有情，也請助我保有這個夢，只是――那是個怎樣的夢啊？一整夜，一連串的問號在我體內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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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這麼多年，再也不能讓他從我生命中溜走了。我既不要求，也不在乎，只要能常看到他，能常跟他在一起，我便無怨無尤。可是，愈來愈怕他的離去；怕看他的背影漸漸遠離消失；怕獨自面對自己的時間，無聲無息，只有自己跟自己說話，對自己吶喊――

    「不要走，好嗎？」我近乎哀求的對他說，再次投到他懷裏。

    「不是已經陪妳這麼久了嗎？也該走啦，好好休息！」他撫著我為他留的長髮安慰著說。

    「不！我不要你走，留下來陪我，永遠不要走！」我的臉在他的胸前摩擦著。

    他有點不耐煩地將我扶起，雙手按著我的肩說：「怎麼這樣呢？妳不是說過妳不在乎，不要求的嗎？我們之間是沒有任何約束的啊！妳說要體諒我的，不是嗎？」

    「你――走吧！」我再不情願但也只能如此回答。

    他拍了拍我後，將外套搭在肩上，等到電梯門就進去了。而我，望著冷硬的電梯門，臉上已淚痕斑斑。

    我也是個女人啊！哪個女人不希望擁有自己所愛的人，而且是獨有的。但我竟然只能這樣，盼著他來，看著他去，難道我只是他偶爾光顧的旅館嗎？在他需要時給予慰藉，達到目的他便飄遠消失。曾經這麼以為：我們都是成熟的人了，能夠很條理的處理自己的事；不互相要求、牽制，各自是獨立的個體，擁有各自的生活空間，只要珍惜相處時那份真實――基於彼此感情、身體上的互相需要，沒有牽絆，只有快樂。可是，那是我嗎？我愛他呀！我學不來洋人的那一套，只是愛呀！然而愛這個東西，究竟是單純還是複雜的呢？

    朋友一個一個的遠離了，他們數落我，對我指指點點，當我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看待。究竟我犯了什麼罪？又傷害了誰啊？這不過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別人的感情世界，誰能插手管呢？誰都知道情與理是很難平衡的。以為跟永華在一起後，我會不再孤獨，像一隻飛個不停的小鳥找到了棲息的枝頭，可是誰知道，更凜冽的寂寞正張著利爪準備撲噬而來。

    原以為愛是付出、是犧牲，然而當你付出愈多時，所希望的回饋便愈多；你會不斷地問自己有沒有價值。於是所謂的奉獻，只是書本上的文字，只是理想世界中遙遠的夢，因為人性本身就充滿了獨佔慾，就像小時候，你會因為一個玩具，跟兄弟姊妹爭、搶，搶不到就哭，一樣的心理。所以，人，真能不互相要求嗎？對永華，我的要求難道過分了嗎？

    不！不要――不要走，要，我要――我要――啊！在極度的矛盾痛苦中，身子扭曲的在掙扎，將自己撕裂――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