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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9/15 13:24:30瀏覽135|回應0|推薦0 | |
「到底生活的本質是什麼呢?我是個很重視精神生活的人,而他卻愈來愈物化了!這逼使我必須想出一個辦法,讓自己可以在他所豢養的籠中,活出另一種生活,於是我開始去交各式各樣的朋友,不斷地讀書、聽演講,學畫畫、上電腦課,更為了重建一份自信,我出去找工作。」 「雖然這是她的工作,但從先前到在床上後的每一動作,使我確定她不是一個老練的妓女,且更願意相信,她只是偶而兼差的,或許還是個大學生哩!」 「她沒有唸過大學,卻一直很上進,因為自卑,因為不願被人瞧不起,因為她過怕了,過怕了那種被人欺負,被房東趕來趕去的日子,因此她要努力去追尋,建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即使我們彼此已成為對方最親的親人,但她還說,有一天我會嫁個好丈夫,而她也會的,因為命運不會一直折磨我們,她祈禱著我的未來更美好,但是我不知道,我們在共築的小窩裏,若是有一天,當她不在或我不在時,這個『家』將會變得如何?」 「他回家時看不到我,憤忿地說,我既幫助不了他的事業,還如此不安於室,甚至他竟然還說娶到我真是他的不幸!」 「她說,我是個可憐的男人,而她是個比我更可憐的女人。」 「那晚,同睡在一雙人床上的我們,居然同時都做了一個惡夢,她夢到自己一個人走在黑暗的森林中,到處找不到我,突然森林失火了,她拼命奔逃著;而我的夢卻是在擁擠的街道上,一群群奔忙的人們,全都帶著同樣的面具,我在其中找尋著離家多年的母親,但看到的卻是一張張僵冷而陌生的臉孔,忽然,我看到一個熟悉的她,卻在瞬刻間被一群戴面具的人架走而消失到沒了,即使我緊追過去,可是……!當我們同時驚醒後抱在一起,她哭說:『沒有家沒有親人,好可怕!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離啊!』」 「當我了解愈多,接觸愈多時,對他的不滿也愈多,於是開始跟他辯論一些問題,但他卻感到十分不耐煩,終於把受不了我的話說出口,說他不了解我,不知道我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麼?為什麼一天到晚不是跑出去,就是對著牆壁發呆?他說一個女人是不需要這麼麻煩的,甚且更說無論我如何上進也成不了大事,賺不了錢的,只管待在家裏照顧他就好了,天啊!我們相愛相許,經過多少困難才結合,如今他卻是這樣不了解我!哈哈……,更糟的是,我居然也懷疑他是我丈夫嗎?真的是我一直在尋找與託付的男人嗎?」 「也許我一直在尋找著,尋找一個能與我儘情享樂的女人,是她,強烈引爆起我每一條神經,讓我在血脈賁張中,澎湃亢奮到極點――!」 「每當我們在暢笑言歡,瘋狂地追逐夕陽的時候,她總會提起那名出國留學的男子,他們在一起時談的所有笑話;我知道她渴求一份真愛,一份生死相許的情,在一個男人的呵護下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而我又何嘗不是呢?只是我們的相憐相惜,該如何珍惜呢?也許明日即將分離,但這份暫時的取暖,難道是一個錯嗎?」 「他的脾氣愈來愈暴躁,回到家裏就亂摔東西,他說我不了解他,說他在工作上有一肚子的委屈,說我是個沒用的女人,不能給他一絲幫助,於是他把我當成家裏的物品一樣,怨氣全發洩在我身上,既兇且狠地朝我怒吼著,而我真的不明白,不了解他有多少苦,只知道,他打了我――!」 這時,桌椅掀起了一陣掀動,四杯咖啡杯晃搖欲倒,只因被他們三人同時發出的淒厲笑聲震逼到幾近碎裂的無可退邊緣,長長的吼笑,彷彿經過聲嘶力竭之後,嘎然而止,聽不到彼此間喘息的呼聲,連空氣都靜止而死寂了。當他們看到自己前面咖啡杯已空時,一同撥轉了眼珠子,齊投向那在他們笑聲的摧動撼搖中,溢濺於外卻始終無人動過的第四杯咖啡上,首先,是長髮女人對著靜止的第四杯咖啡說:「你是誰?我從來不曾認識過。」 「是一個莫名其妙的闖入者吧!」短髮女人凝睇著第四杯咖啡說。 「是一個宰制者,一個創造者,一個評論者,或是一個冷眼旁觀一切的內在隱藏者。」男人說完後嘆了口氣! 當他們下意識的又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唇輕觸著杯口,卻嗅不到一絲咖啡味,杯裏沒有任何曾經存有咖啡的痕跡,吸到的只是一口冷寂而混濁空氣,他們失望地將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放下,使杯與桌發出撞擊聲,卻也將服務生引來,收走了那三只空杯,於是,他們只好再渴望著那僅存的,第四杯注滿咖啡的杯,然而只是癡癡望著,沒有一個肯去動它,直到長髮女人開口說:「這……,為什麼會存在呢?」 「為了生活中的期盼與等待。」短髮女人雙手垂下往後一仰。 「這當然是為了需要時可立刻飲用。」男人輕鬆的一笑,挪了挪領帶後,伸出手正要端起第四杯咖啡喝下時,服務生又走了過來,毫無表示地,將第四杯咖啡也端走了。男人只好晃了晃空著的手掌:「哈哈……!什麼都沒有了!」 「一個錯誤,只因為服務生的一個錯誤!」長髮女人搖了搖頭說。 「只是錯誤嗎?錯誤的相聚,錯誤的關係,錯誤的說法。」短髮女人說。 「不重要,對與錯只在短暫的剎那間,消失。」男人篤定的說。 長髮女人拿出那張今日聚會的邀請卡說:「為什麼要來?哈哈……!」然後將邀請卡撕碎。 「朋友,只是在某個時刻裏,能聽你說說話罷了!」短髮女人也拿出邀請卡,用力揉成一團,丟在煙灰缸裏。 「像這樣的一席談,哈哈哈……!」男人拿出邀請卡,撕成兩半。 「該走了,一切都結束了。」 「是的,故事已經講完。」 「那麼分手吧!」 他們同時起身,誰也沒有對誰多望一眼,各自從口袋中掏出自己該付的帳,先後走出咖啡廳大門,獨自走往三個不同方向,然後汨沒在擁擠的人潮中。 ﹙蕭正儀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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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