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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30 14:41:37瀏覽156|回應0|推薦0 | |
v 黃禿禿的山坡地,沒有一株草、一棵樹,或撲湧的泉水,只有揚起的塵土,在風中翻飛。奔跑著奔跑著——,四周圍是深絕的斷崖,突然一陣暴風狂捲,整片天都昏暗了,沉壓壓地黑下來,在天際與山崖的連接處,虛渺的一線間隙裏,擠冒出一個人影,好多好多,十幾個或——,哦!無數地,長相一模一樣,光裸著身體,腰腹間的肌肉似粗圓的水桶,鼓漲的異常鬼魅,且發出一道道刺目的光,而那凹陷的肚臍,有若無底深邃的黑洞;他們,逐步地走近,並撲前—―!且時而迸射出一種魔電!!而那雙乳是平塌的,一圈乳暈清晰如荔枝狀;至於下處,像有什麼在搖盪,又似千古才出土一次卻已朽鈍的神奇寶劍,但那一處那一刻在一圈圈黑霧中,陷入暗潮漩流的渦中――!極為驚險。哦!他們,又排列整齊的躺在斜坡地上,但看不清楚臉,陌生的人體!在強烈急促的呼吸中,那凸隆的肚腹一再地膨脹,消減,膨脹――。走,一直走,奔跑――!身邊又竄出蜿蜒爬行的小黑蛇,這悚然景象,是人!一個個肥胖的人,突然站起,手中持一把很長很尖似棍似槍之物,追趕擊射而來,哦!刺入殺盡――!不!回頭之際,那手中物又成一根根棒狀的法國麵包,飄溢出香蒜之味,張大口吸咬,激快地咀嚼一番吧!但那些裸體陌生的人,一群群地,負著晃動的肥腹迫壓逼近,與地上吐出蛇信的蛇,一歨歨逼近,欲迎欲往又欲退欲離,哦!一次次地,跑,轉圈迴繞撲朔離合,哦!不!奔逃――,懸崖,無盡地,沈黑,下衝,啊――! 響起的電話鈴聲,怵然驚醒夢中的范翎,在滿身冷汗中呆兀著,鈴聲持續刺響,令她混噩地躍下床,暈晃中欲出房門,正扭轉門把之際,已聽見婆婆春玉接起電話說: 「哦!找范翎啊!她一大早就跟紀威出去了!」 她重回房內,於梳妝鏡前用手撥弄了一下頭髮後,坐在書桌前,攤開昨夜未完的稿紙,右手托著尖削的腮幫子,左手握起黑色簽字筆,試圖再進入小說中的情境,延續昨夜纏綿泉湧的思潮,但咕嚕咕嚕的翻絞聲已從腸腹奔出,在激撞的空氣中砍斷她的靈思。然而書桌上,除了散亂的稿紙及書籍,再有的只是雙喜牌與Kent煙的空盒子,早已忘記自己有多久未進食了,用力吸氣縮緊肚子吧!自己是能超脫一切而安之若素地坐在椅子上,但那壓縮的氣流與腸胃的絞裂,已一次次重重地襲擊而來,右手用力一抓,那兩只被捏壞的空煙盒,凝望著,早已揉爛在蕩然無存間,空的,空――!只好起身,旋晃中走出臥室後,見婆婆在客廳裏,將一堆堆舊報紙摺疊起,收藏在桌几下的櫃內,范翎立刻挺直身子向前: 「媽!早安,我……!」 「小翎,原來妳沒出去啊!嗯――!那快去吃飯吧!」春玉低頭望著手中的報紙說。 「謝謝!媽,現在幾點了?」邊說時已走向前,拿出春玉才貯放櫃內的報紙,開始不停地翻找著。 「十二點多囉!」春玉背對著范翎說。 「哦――!媽,對不起,昨晚寫稿到夜裏四點半,所以起晚了。」繼續翻著報紙。 「沒關係,我怎麼能怪妳?我們家可是有位了不起的女作家哩!」春玉往後一仰靠在沙發上,雙眼翻白著。 「媽!這堆報紙,我還想要找找前些天的副刊,所以等一下我再全部整理好了!」 「嗯!也好。不過等一下阿威就會回來,今天是禮拜天,小雲生日,晚上要在家裏為她辦個生日舞會。」 舞會,這似遠似近,沈潛於心海底,一個名詞在時間的浪濤裏浮盪,在她心海裏激起泡沫般不規則的影像。 「探戈」的旋律,舞步於進於退於牽拉碰撞中,一個轉圈,被紀威緊緊環抱於胸前,彼此肌膚貼近著,在暗淡昏眩的黃綠光影下,樂聲漸遠漸弱……。 ――剛才你一個拍子跳錯了!――對不起,我第一次跳舞就能認識妳真幸運,還在唸書嗎?――像嗎!?我在唱片公司做公關,你呢?――嗯……,一個很平凡的教書匠,不過是教體育,在小學裏,教鍛鍊身體的無字天書!――哦!唸書時我體育成績還不錯,有空請你多指教囉!――哪裡?嗯!這家日文補習班不錯,還舉辦這類交誼活動,怎麼以前在班上都沒有見過妳?――哦!我只上星期日上午的課;對了,這是我的名片,以後再多聯絡嘛! 早晨,一束清新盛開的紅玫瑰,總會躺在范翎的辦公桌上,默默泛起紅靨,是花兒綻開的微笑,對她,在每一天裏;片片花瓣溢露芬芳,散出撲鼻香,而點點花蕊,也在春風的輕拂中,碰觸交結,絲絲透入她心與血的搏動間,且聚且散且離合,都是一種相融的快感,都是自然原始中的律動與反應。 范翎知道,這個叫紀威的男人,將以厚實堅穩的臂膀,粗壯挺拔的身軀,及那張還算俊秀的臉孔,意圖進入她的世界;但范翎更清楚,善良而毫無城府,是紀威莫大的優點,而他那個溫馨和樂的家庭,哦!一個家,一個單純美好的家,簡直已讓她迸出無限的欣羨之情。 至於跳舞,范翎其實是不感興趣的,因為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太多的理想與意念要完成,所以表淺性而無意義的玩樂,根本就是浪費!她要讀書,要努力向上,要成為一個十項全能,眾所矚目耀眼非凡的出色女人;而紀威,就一直一直地在她身後。 「往日情」的Coffee Shop裏,燭光搖曳的昏黃影色下,共進一頓浪漫的晚餐後,如果相對無言也是另一種美麗,那將是全心看書的范翎,與趴伏沈睡在餐桌上的紀威。 是那一夜,在「往日情」裏,窗外閃爍的星辰已被隔絕,而紀威炯炯發亮的眼神正訴說著,鼓勵著范翎嘗試文學創作,以發揮她超凡無上的才華,進入文藝的絕美天地,於是范翎的第一篇作品「候鳥之愛」中,就嘗試了大膽的題材,即一個離婚女人如何在難抑的煎熬掙扎下,終於強暴了一個處男的心理行為過程。而這篇小說除引起廣大的迴響與爭議外,更贏得當時任某報副刊主編的徐浩,到處對她的大力推舉與讚賞,使文壇又急速竄起一位女性新銳作家。 是掌聲!在掌聲中心潮沸騰,在語言聲調喊叫呼嘯中,熱血與脈動與汗水都激烈纏繞迸發,在醉人而神魂飄迷的音樂下,一股凶潮在闐黑幽暗深不可測的心海底狂旋,哦!音樂?是「探戈」嗎?還是「狄斯可」?是所有的聲音語言呻吟呼喊都在時間與空間裏碰撞碰撞……! 「啊――!」她暗叫一聲,想起那盤烏賊,竟在炒之前還未洗過,但烏賊已混著客人們的笑聲下肚,她只能感到好笑!怎麼自己能抓著烏賊,腦海卻想著關於候鳥的事呢?而一隻候鳥又如何能在一張稿紙上自由飛翔!?這……,是――,;哈啾――!濃重的油煙味,快逃出廚房吧! 「狄斯可」正旋轉於客廳,配合快速擺動的肢體,使整棟房子都陷於震盪中,躲進臥房吧!再次進入文字的躍動,任意讓筆觸揮灑,繼續那未完成的夢,但那舞曲那笑鬧聲那激喊,早已打破房門滔滔衝入淹沒她的思緒! 順手拿本馬奎斯的「百年孤寂」走出臥室後,見紀威正一手高端著水果盤,穿梭在高談闊論瘋笑狂鬧的男男女女間;而她卻緊抱著書,坐在牆角邊的椅子上,靠微弱的壁燈翻覽;但未久又走出客廳立於大門外,依著門燈逐字閱讀,直到曲終人散,再入內收拾杯盤狼藉桌椅倒雜的家。 「今天讓妳辛苦了!」 「應該的嘛!」范翎面對著稿紙,正欲勾劃出一隻候鳥展翅而飛的情態時,只好隨意地回答背後紀威的話。 光裸著上身從浴室出來的紀威,雙手從後摟住靜坐在書桌前的范翎,厚大的手掌在她柔嫩豐腴的臂膀上輕撫,輕而緩而柔而細緻地,用唇邊下齶的髦觸吻她香汗滾溢的頸脖,再以舌尖舌周舔吻吸吮她的耳根耳後耳垂,而另一隻手已伸入她單薄的背心內,從肚臍周圍從腹肌間向上揉撫向上跳觸向上挑揉向上……,迴旋地按摩撫揉山丘火口以在瞬間引爆熾烈的岩漿引爆,是的是血脈已激迸火列地燃燒燃燒,燃燒稿紙燃燒展翅的候鳥未待高飛即成灰燼消散碎裂飄離,從她眼中心中腦中飄離遠去,哦!不――!是化成一隻火鳥撲衝竄入燒盡她的肉骨血脈,是那泉湧的思緒嗎?哦!再也無法遏止的崩洩,崩洩成爆裂的火石遍燒的熱已滾湧灼淌進全身每一細胞每一神經觸跳躍起躍――;血在脈管膚肉內翻湧奔騰激迸倒流,倒翻的椅子倒在冷硬的地板上倒在紀威耳上懷內緊緊地交纏搓摩翻滾;翻過身來的紀威壓在她身上用粗黑濃密閃著晶瑩水珠的胸毛柔撫在她身上,在她眼瞳裏盡是發光的熱滲入體內侵入手掌手指快速地剝下他子彈型內褲以燃起一把火炬引爆地雷炸遍全部肉身炸遍最底層最深沈的爆裂炸毀往下炸毀往下炸碎全世界的人的內在的原形的一切都將爆毀碎裂,嗯!啊――!哦――!不――!她迅即傾全身之力翻了個身,騎在他身上壓在這個男人身上迫使他血汗精力盡洩盡失迫使他完全的狂熱的奉獻;對的,自己是從不在下是所有的永遠都高高在上都熾烈的奪取揮令熾烈的征服一切征服所有的有形與無形,這樣緊緊地熾烈地舔嚐著舔嚐著勝利的滋味,緊緊地掌握緊緊地綰住生命全部的情思慾念血肉形體心魂緊緊地綰住,緊迫地等待等待冷冷地觀賞這男人的熱洩盡之後燒毀之後如何如何成為一具乾枯碎裂而美麗絕倫的焦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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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