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螺虎頭山傳奇（湖西鄉）

兼談虎頭山產煤採煤買煤故事

調寄破陣子

菊島傳生天子，青螺盤踞山君；

守護森林容貌翠，待建金鑾殿宇新，

四時勞苦勤。

杜食村民設計，救兒母子亡魂；

營舍不存春草綠，土炭曾挖事實真，

三牲長奉陳。

青螺村北，有一瀕海邊屹立，東西、南北長徑各100至200公尺，標高33公尺之平頂小丘，曰：虎頭山。蓋山形狀似虎頭，乃稱虎頭山；又有傳言昔日山中有虎，而名之。青螺有一地名：中路，中路之西約百餘公尺，有一「虎空口」，據聞為老虎休憩、躲避風雨之所，洞口朝北深約5公尺，寬可2公尺。

虎頭山蘊藏煤炭，見諸地方志書，澎湖廳志‧物產志云：「石炭：即煤炭，產於青螺山中‧‧‧然所出不多，以風水所係，故無肯掘之者。」

清‧光緒24年（日‧明治31年‧1898），日人山野七郎取得採礦權，從事開採，未久停工；光緒31年（1905），日人武德野再繼續採掘，至宣統2年（1910）停工；嗣由馬公西文澳人陳和尚接辦經營，民國8年產量為38萬6800斤，惟因炭質不佳、採煤坑道又易崩潰，遂於翌年廢止採掘；民國45年，聶子忠與東石村人綽號猴皆二位繼續經營；後，湖東人許乞接管，終因品質不佳，經營不善而終止。

友人謝聰明，白坑人也，說幼年時，家之炊爨燃料，購自青螺所產煤炭，煤炭年輪密度頗高，甚且有未炭化之樹木材質可見。是何樹種？或曰：杉木。裁成一節一節，縛成一束一束，牛車載返使用，以為青螺所產煤炭，不但價廉、溫度高，且易燃而耐燒。通常載回一車，足可用三、四個月。

友人陳永堅，西溪人也，有「三線道情懷」一文，寫幼年時坐牛車買煤炭之故事「‧‧‧煤炭的取得還算容易，青螺村虎頭山過去就有產煤礦，只需自個兒駕著牛車前往購買即可‧‧‧天天期待家裡的煤炭早早用完，每每在燒煮豬用飼料時，總是把煤炭塞滿灶內，希望灶火快快把煤炭燒完，好讓我跟隨母親前往虎頭山購買煤炭，一圓坐牛車的夢，別以為這個願望很容易達成，那一牛車的煤炭，夠你燒上好幾個月‧‧‧」

青螺村聚落擁有一大片淺坪泥沙區，原先長滿為數不少的鹽生植物「海茄苳」，有首童謠傳唱道：「前茄苳，後土炭，青螺查某卡水藝旦。」土炭即煤炭，概稱：村前有茄苳樹，村後有煤炭礦，青螺村的女人比藝旦還漂亮。

至於煤層形成之因，蓋有二說：一為外來堆積者，即流水將植物自其他生長地區，漂流搬運至當地，沉積於瀉漥地區，後為玄武岩熔岩流蔽掩護而成，澎湖群島煤層屬此。日人齊藤教授澎湖島地質調查報告云：「煤概炭化未進，中有明顯木理、年輪尚可數者，樹種類係現在繁茂於台灣中南部一帶，海拔一千公尺以下之茄苳樹。」

另一說則：「為原地生成者，乃植物最初即生長於造成煤礦區域，歷經長時期之腐蝕，深埋地下，為其他沉積物潦覆，經巨大壓力而變為煤層。」

據此之說，加上老輩村人傳言，早年虎頭山上，是一大片森林，山下有一洞口，居住山君，山君守護森林，林木建金鑾殿用。蓋澎湖將出天子也。

澎湖將出天子，早有傳言。如：湖西鄉龍門村，昔稱「良文港」，村中耆宿言：「有清以來，龍門居民代代相傳，說：良文港是個出聖人、名人的地方」。又外海有形似筆架之「查某嶼」；狀若簽筒之「查坡嶼」；有類鼓架之「鼓架嶼」；有如香爐之「香爐嶼」；皆神似皇帝所用器物。又有傳言：龍門裡正角附近，且有「聖旨牌」（似木牌之石），湖西鄉湖東人，國小退休校長許根柱曰：有漁船入夜後，往其方向一望，聖旨牌處閃閃發光，皆稱吉祥；而香爐嶼常見煙波瀰漫，有若香煙裊繞，據聞此乃真龍之氣。既有聖旨牌，加諸「四寶」，將有「真命天子」降生。或曰：時，蔡廷蘭進士慨歎：澎湖出一進士則大旱七年，果出天子，生民豈無殃乎？後，乃壞其地風水，傾聖旨牌。蔡氏此舉？應是無稽之談！果若如此，是余所不解也。或可解為：小地方出大皇帝，安有此福氣？總之，他人姑妄言之，吾儕姑妄聽之。而所謂之聖旨牌，歷經滄桑，或已風化，或沒水下，無影無蹤。

以澎湖將出天子之故，天遣山君下凡，坐鎮虎頭山中，守護森林容貌翠，待建金鑾殿宇新。並賜一雞（雞善嶼）、一魚（錠鉤嶼）、一肉（鳥嶼），象徵三牲（三牲之說，許根柱云來自耆老之說），長年祭拜虎頭，以慰護林勞勤。謝聰名曰：虎有雌雄，生下虎子，虎有神威，長時虎嘯。或以四處覓食，食人之食；或以吼常夜夜，擾人惶惶。甚且更有傳言，虎向哪座島嶼長嘯，島嶼必有人員損失，抑或釀生災害無數；許根柱曰：虎自唐山放來，虎母有孕，生下虎子，虎母屢攫村人豬隻，攜回巢穴撫養虎子。要之，人以為不祥，誓言欲除之。幾經探查，查出虎蹤，於是，有人募集壯丁，攜帶武器，前往捕虎，來至虎頭山下「虎空口」，適虎覓食出，不見虎母，只見虎子，乃抓兩子，上船搖櫓而去，抓子示母，或言虎母隨後追趕，近之被狂刺而死，或言虎母追之無及，急流湧來，淹死虎母，虎母既死，虎子亦難倖免，溺之而死，虎頭山自此無虎。後，復因地層下陷、或火山爆發，熔岩噴發，樹木盡為掩覆，埋土亙古炭化，菊島將出天子？徒有傳說至今！

無有虎蹤，遺有「虎空口」，離海20公尺許，口外滴水，水甚甘甜，應是山中泉脈流出。聰明曰：年少時，呼之曰：「虎尿」，虎頭山前戲耍好，不忘來去喝虎尿，不必花錢且解渴也。歲月流轉，「虎空口」亦已不見蹤影矣。

或曰：「青螺礦場，位於虎頭山北面山腳，坑口已經埋沒，坑口旁原有一洞口‧‧‧每到下雨天時，在附近工作的農人，皆會到此避雨，戰後因成為軍事管制地，相關設施皆被摧毀‧‧‧」民國88年11月，有人於此踏查，但見虎頭山東北角悉被挖光，東邊也鏟出一道深溝，崖下則見一處只剩斷垣之小石屋。

如今，駐軍移防他處，幾處廢棄碉堡。虎頭山中，山君已然杳杳，洞府不知何處？虎頭山上，縣府植林綠化，佇待鬱鬱蒼蒼；虎頭山外，島嶼遙遙相對，村人汲營生計。山產煤炭，人用煤炭，往事只能回味；將出天子，哪有天子，傳說依舊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