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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迷霧】

★作者／莫云（秀威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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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的迷霧》後記

　現代詩是我最晚著手的文類。琢磨著揣寫著，屈指一算，才驚覺時光從筆尖滑逝，一晃竟已二十餘載。這段時日，不再獨鍾小說；近幾年來，更因編輯詩刊，將寫作重心移轉到現代詩上，也自覺詩的風格在延伸閱讀與不斷顛覆的思考中應有所轉化，直到有詩友提及我的某些詩作「讀起來有小說的味道」，才教我愕然失笑，果真是積習難改啊。

　文學植根於生活，小說、散文、新詩，於我無非都是生命旅程的閱歷與心靈的感動觸發。詩是以最精簡的文字，呈現最深邃的意象；現代詩更賦予創作者絕對的自由，卻也因此加重了自我挑戰的難度。羅伯．佛斯特（Robert Frost）一句「我和世界有過情人的爭執。」令人心蕩神馳，也激發多少意在言外的想像空間。反覆與自我對話、和世界拉鋸，這「言有盡而意無窮」的奇特魅力，想必也是許多詩人持續創作的動力。

　整理詩作時，許多逐漸淡出記憶的人事與場景，都重新顯影；多少拂過心頭的驚鴻掠影、暗香浮動，也穿越時空，紛至沓來。那極地無盡荒涼的永凍層、熱帶野性爆發的陽光，那一頁頁靈動跳躍的文字、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惝恍流轉的時光中，彷彿極其遙遠，又如此貼近。

　「冰河裂解的時刻／肯定伴隨陣陣驚天奔雷／地殼慌惶推擠，群山／駭然破海而出——／嵯峨　如狼牙戟立／將我困鎖這榛莽島嶼」這是在武陵農場聽到櫻花鉤吻鮭的身世與「陸封」一詞的生態解說時，伴隨內心一陣觳觫後浮現腦際的乾坤大挪移；「戰爭、巴掌、砲火、拳頭…／隱身布卡下，她默默縫補著／一片片破碎的月光，用來／冰敷　身心碎裂的劇痛」重讀《燦爛千陽》，內心的驚悚與揪痛依然緊隨著作者蘸滿血淚的筆，穿行在阿富汗的連天烽火與受虐婦女的無間煉獄中；「倒數著落日／妳是繞樹三匝的漂鳥／看盡燈色冷暖，對酒／放歌——／任人間一夕老去」那個以低沉嗓音唱著「500 miles away from home」的菲籍歌手，再次將我的心境曳引到青春的寂寞疏離……。

　詩是第一道晨光，最後一抹月色。走過歲月，不敢言顛沛流離，卻已歷經人世的幾番風雨；談不上用詩寫日記，卻也筆隨意走地記錄了生命中的片段章節——詩，是一陣悸動，撣起覆蓋心靈的塵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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