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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05 12:43:05瀏覽38|回應0|推薦0 | |
當天氣進入到秋冬轉換之際,氣溫一下熱一下冷,最常聽到一聲💥”碰”💥,磁磚因為熱脹冷縮不是翹起就是爆開,也就是俗稱的”彭共”。 昂睦在這邊提醒大家若發現磁磚有裂縫時,可先敲敲看磁磚表面,若只有一兩塊隆起破裂,進行修復即可,千萬不要這片地板或是牆壁爆光光才後悔莫及🤦♀️🤦 一般來說家中地磚隆有四大原因: 昂睦提醒各位,若磁磚爆裂面積沒有很大的話,要趕緊找施工團隊敲破切開,否則底下的空氣產生推擠效應,一些不夠牢固的磁磚就會一直被擠壓出來,到時磁磚就像跳舞一樣🤸♀🤸,一塊塊隆起,到時修補會非常不容易喔。 要怎麼處理磁磚彭共? 昂睦處理的方式通常有兩種,一種是打掉重鋪,另一種則是局部修復,說明如下: (一)地板磁磚打掉重鋪 當家裡遇到大面積的磁磚爆裂、隆起,也就是整個地面結構已經被破壞,如果單單只要局部修復,全部重新鋪設雖然會比較花時間、費用高一些 但是打掉重鋪,才能確保每一個地方都可以獲得較好的施工水準,這是一個比較安全的作法。 如果選擇全部打掉重做,這麼浩大的工程建議昂睦多年來的經驗豐富,可視家庭需求與我們討論是要改用木紋地板或是一樣鋪設磁磚。 (二)局部修復磁磚 若發現家中磁磚只有輕微裂縫時,可先觀察地板表面,如果只有三到四塊隆起破裂,那麼趕緊進行局部修復即可,否則等到整片澎共,再請地板修繕來處理,那絕對非常劃不來。 昂睦所提供的磁磚修補技術有五大特點👍: 尤其灌注修補工法與傳統泥作工法最大不同在於灌注修補工法不需要敲除磁磚,另外除了方便針頭注射,必須切開磁磚的切割聲外,幾乎沒有噪音跟灰塵
而且灌注工法最大特點就是不會有水泥,所以施工的時候,不會讓家裡灰塵滿天飛舞,不需要二次清潔 我們的施作案例 局部施工 地板重鋪 臺灣氣候溫差大,有時也有地震,磁磚膨脹爆裂問題時有耳聞,所以平時要觀察磁磚是否有隆起或輕微裂縫的現象,建議就要及早處理與補強 當您有遇到這樣的問題,歡迎加入我們的LINE或是臉書,拍照給昂睦專業施工團隊,讓我們搞定您家中磁磚爆裂的問題喔💪 連絡電話:03-667-0518 公司地址:300新竹市東區東大路二段8號
地磚使用的時間久了,經常會出現各種問題,那麼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是什麼呢? 桃園磁磚凸起爆裂修補推薦 一、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是什麼呢 1、自爆,地磚鋪設的時間久了也會出現自曝,因為室內溫度變化導致瓷磚受到牆體的壓力,時間久了就會自爆。 苗栗磁磚破裂翻新推薦 2、熱脹冷縮,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在夏季,不同材料的伸縮係數不一樣,牆體的主要材料為鋼筋混凝土,與它比起來瓷磚的伸縮性數要小很多,那麼當溫度變化時,瓷磚幾乎沒有變化,即溫度下降時牆體就會收縮,而瓷磚收縮的很慢,這就會使瓷磚被牆體擠爆。 3、粘合劑品質差,一般鋪貼瓷磚都會拿水泥砂漿為粘貼劑,將水泥與砂漿依照1比1的比例配比,假如配比不恰當,則無法達到需要的粘度,新竹磁磚破裂高低不平修復此外砂子的含土量太高或品質不達標,也會導致粘貼不牢固,從而出現瓷磚空鼓、脫落的情況。 二、瓷磚鋪貼的注意點是什麼呢 桃園磁磚修繕推薦 1、選購瓷磚時要確保外層包裝上面的各種標識齊全,像是型號、顏色、尺寸等等。 2、同一平面施工的瓷磚型號與尺寸必須統一,否則就會影響到整體的美觀。 新竹地磚空心隆起修補推薦 3、鋪貼瓷磚以前需確保牆面平整穩固,因此需對牆面做處理,像是找平、噴水、除雜等等。 新竹壁磚隆起破裂翻新費用 4、鋪貼的時候必須做好各個步驟的檢查與複查,假如是大面積的施工領域,需將它分成幾個小湯圓來檢驗,正常是每50平米當做一個檢查單位。 桃園貼外牆磁磚翻修推薦小編總結:以上就是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從上述文章我們可以看出,導致它爆裂拱起的原因主要有三個具體是哪一種? 只要依據自家的實際情況來判斷。我們在處理這種問題時,需依據它的緣由來選擇恰當的方法,這樣才能夠在達到修理目的的同時避免很多麻煩,希望能夠幫到大家。 苗栗牆壁磁磚隆起工程 冰心:我的房東——選自《關于女人》 一九三七年二月八日近午,我從日內瓦到巴黎。我的朋友L先生,到車站來接我。我們一同向站外走著,他說:“你來信中挑房子的條件太苛刻,又要地點好,房客少,房東要懂英語,還好,我們大使介紹了一位女士,貴族后裔,她的房子高貴典雅,正符你的要求。”他搔了頭,笑道:“這位小姐是絕等的漂亮,絕等的漂亮,溫柔雅淡,堪配你的為人,一會兒你自己一見就知道了。”我笑道:“又不是托你作媒,何必說這些?” 乘車來在一座大樓的前面。走上電梯,我們便站在了最高層的門邊。L按了鈴,一個年輕的女傭出來開門,L笑道:“R女士在嗎?中國大使館的L先生帶著一位客人來拜訪。”女傭微笑著把我們帶了進去。 我正欣賞著客廳的陳設和色調。忽然從門外走進來一位白發的老夫人。L笑著介紹說:“這就是我同您提到過的X先生。”轉身又向我說:“這就是R女士。” R小姐微笑著同我握手,我們靠壁爐坐下。R小姐一面同L談話,一面不住的打量我,我也打量她。她可真是一位美人!一頭柔亮的白發。身上穿著銀灰色的衣裙,領邊袖邊繡著幾朵深紅的小花,肩上披著白絨的圍巾。長眉妙目。臉上薄施粉黛,也淡淡的摸了一點口紅。歲數簡直看不出來,她的舉止顧盼,有許多像我的母親! R小姐又與我攀談,用流利的英語談到倫敦、羅馬、瑞士……當我們談到羅馬博物館的繪畫時,她忽然停住了,笑道:“X先生剛剛到,一定乏了,以后談話的機會多,還是先看看房子吧!” 把L送出門外,他把著我的手臂說:“我的話不假吧,除了她的歲數稍大之外!大使推算,恐怕她的歲數在六旬以外了。她是個頗有名氣的作家,一直獨身。她挑房客也很苛,所以她的客房也常空著,她喜歡租給外鄉人,我看她是在招致可描述的小說人物,說不定那天你就成為了她小說的主角。”我笑道:“那倒是我的福氣了。” 巴黎的春天,相當的陰冷,我和R小姐又都喜歡爐火,晚飯后常在R小姐的書房里,向火抽煙或閑聊。這書房滿墻都是文學書。從她的談話中,知道她的父親做過駐英大使——她在英國住過15年——也做過法國遠東殖民地長官——她在遠東住過八年。她有三個哥哥,都不在了。兩個侄子,也都在戰爭時陣亡。一個侄女,嫁了,有兩個孩子,住在鄉下。她的母親,是她所常提到的,是一位身體單薄,多才有德的夫人。從相片上看,眉目間尤其像我的母親。 在一個春寒的早晨,我得到國內三弟的報告訂婚的信。下午喝茶的時候,我便將他們的照片和信,帶到了R女士的書房,她一面看著照片,很客氣的贊賞了幾句,忽然笑說:“X先生,你們東方人不是主張‘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為何竟然沒有結婚,而你還是長子?”我笑著答道:“我的父母很摩登,他們沒有強迫我訂婚或結婚。現在,挑來挑去,高不成,低不就,也就算了……”R女士凝視著我,說:“你不覺得生命中缺少什么?”我說:“這個很難說,我們東方人很相信夙緣,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即使遇到了,也到不了一塊……” 她舉著咖啡杯,望著我。我接著說,“說實話,我還沒有感到空虛,有的時候,單身生活更安逸,更寧靜,更自由……我看你就不缺少什么,是不是?”她輕輕的放下杯子,微微的笑說:“我嘛,我是一個女人,就另是一種說法了……”我說;“這我又不懂了,我總覺得女人是天生的家庭建造者。男人倒不怎樣,而女人是卻是愛小孩,喜歡家庭生活的,為何,女人倒不一定結婚呢?”R小姐看著我,極溫柔軟款的說:“我是‘人性’中最‘人性’,‘女性’中最‘女性’的一個女人。我愿意有一個能愛護我的,溫柔體貼的丈夫,我喜愛小孩,我喜歡有個完美的家庭。我知道,我若有了這一切,我就會很快樂的消失在里面——正因為,我知道自己太清楚了,我就不愿結婚,而至今沒有結婚。” 我抱膝看著她,她笑道:“你覺得奇怪吧,待我慢慢地告訴你——我還有一個毛病,我喜歡寫作,而一個女作家,家庭生活于她不利,假如她身體不好……告訴你,一個男人結了婚,他并不犧牲什么。一個不健康的女人結了婚,事業——假如她有事業、健康、家務,必須犧牲其一,我若結了婚,第一犧牲的是事業,第二是健康,第三是家務……” 她低頭織著毛衣,說:“我是一個要強,顧面子,好靜,有潔癖的人;在情感上我又非常細膩,體貼;這都是我的致命傷!為了這性格,別人用了十分的心思;我就要用上百分心思,別人用了十分的精力;我就要用上百分精力。一個家庭,在現代,真談何容易,當初我的母親,她做了一個外交官的夫人,安南總督太太,真是仆婢成群,然而她……她的繪畫,她的健康,她一點都沒有想到顧到。她每天所想的是丈夫的事業,丈夫的健康,兒女的教養,兒女的……她忙忙碌碌的活了五十年!至今,我拿起她的畫稿來,我就難過。哎,我的母親……”她停住了,似乎很激動,輕輕的咳了幾聲,勉強的微笑說:“我的母親的事情夠寫一本小說。” 我說:“不過,R小姐,一個結了婚的女人,她至少還有愛情。”她忽然大笑起來:“愛情?這就是一件我最拿不穩的東西,男人和女人心中的愛情,根本不一樣。告訴你,男人活著是為了事業——天曉得,他說的是事業還是職業!女人活著才是為著愛情;女人為愛情犧牲了自己的一切,而男人卻說:‘親愛的,為了不辜負你的愛,我才更要努力我的事業’!真是名利雙收!”她說完又笑了起來,笑聲中含著無限的涼意。 我不敢言語,我從沒看到她這樣激動過,我雖然想替男人辯護,而且我想我也許不是那樣的男人。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緒,她笑道:“每一個男人在結婚以前,都說自己是個例外,我相信他們也不說假話。但是夫妻關系,是一種最嬌嫩最傷腦筋的關系,而時光又是一件最無情最實際的東西。等到你一做他的同衿共枕之人,天長地久……呵!天長地久!任是最堅硬晶瑩的鉆石也磨成了光彩模糊的沙粒,何況是血淋淋的人心,我一切都透徹,都清楚。男人的‘事業’當然要緊,講愛情當然不應該拋棄事業,愛情的濃度當然不能終身一致。但更實際的是,女人終究是女人,她也不能一輩子以結婚的理想,人生的大意,來支持她困乏的心身,在她最悲哀,最軟弱,最需要同情和溫存的一剎那,假如她所得到的只是漠然的言語,心不在焉的眼光,甚至是尖刻的諷刺和責備,你想,一個女人是如何想法?我看得太多,聽得太多了。這都是婚姻生活里解不開的死結!只唯我太知道,太明白,在決定犧牲時,我就估量輕重了!” 她俯下身去,撿了一根柴,放在爐火里,又說,“我母親常常用憂郁的眼光看著我,說:‘德里沙!你看你的身體,你不結婚,將來有誰來看護你?’我沒言語,我只注視著她,我的心里向她叫著說:‘你看你的身體吧,你一個人的病也頂不住我們五個人的病。父親的大腸炎,回歸熱……三十年來,還不夠你受的?’但我終究沒有言語。” 她微微笑了,注視著爐火,“總之我年輕時還不算難看,地位也好,也有一點才名。我也曾有過幾次的心軟……但我都終于逃過了。我太自私了,我任不下我的筆,因這筆,我也要保持我的健康,因此——” “你說我缺少愛情嗎?也許,但,現在還有兩三個男人愛慕著我,他們都說我是他們唯一終身的愛。這話,我不否認,但,這還不是因為他們始終沒能娶到我嗎?他們當然也結了婚了,我也認識他們的夫人。但是我并不羨慕他們的家庭生活!他們的太太也成了我的好友,她們有時也向我抱怨她們的丈夫,我一面安慰她們,一面想,如果是我,也許,還沒有向他人訴說的勇氣!又是在茶余飯后,我也看到這些先生們,向著太太皺起眉頭,我就會感到一陣顫栗,假如我做了他的太太,他也會對我皺眉,對我厭倦,那我就太……” 我笑了,極肯切地對她說:“假如你(www.lz13.cn)做了他的太太,他就不會皺眉了。我不相信,任何男子,有福氣做了你的丈夫,還會對你皺眉,對你厭倦。”她笑著搖搖頭,微微嘆了口氣:“好孩子,謝謝你,你說得好,但你太年輕,不懂得——這二三十年來,我自己住著,略微寂寞了一點,但也舒服。這些年來,我寫了十幾本書,旅行了很多地方,認識了許多朋友……” 那晚,R小姐的談鋒特別雋永,雙頰飛紅,我覺得這是一種興奮,疲乏的表示。飯后不多一會兒,我便催她去休息,看著她遲緩秀削的背影,我想,她真是美麗,真是聰明!可惜她是太美麗,太聰明了! 十天后,我離開了巴黎。從此再沒見到她。 冰心作品_冰心散文集 冰心:我請求 冰心:一日的春光分頁:123 巴金:三次畫像 不久前畫家俞云階來看我,高興地告訴我,他的問題解決了。我也替他高興。我知道他說的“解決”不是指十一年中冤案的平反,不是指知識分子政策的落實,這些應當早解決了,他的公民的權利,也早已恢復了。他講的是,給劃為“右派分子”的錯案現在得到了徹底的改正,是非終于弄清了。他摔掉了壓在頭頂上整整二十二年的磐石,可以昂起頭來左顧右盼,他當然感到輕松。他愉快地談他的計劃,他打算做不少的工作。我覺得他還有雄心壯志,他是一個一直往前看的人。 送走了這位畫家以后,我還在想他的事情。去年九月香港《文匯報》的《百花周刊》上發表了畫家的一篇短文《三次為巴金畫像》。他講的是事實,我和他之間的友誼是跟畫像分不開的。 我本來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有一天當時中國美術家協會上海分會的負責人賴少其同志對我說,要介紹一位畫家來給我畫像,我們約好了時間,到期俞云階同志就來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人似乎很老實,講話不多,沒有派頭或架子,有一種藝術家的氣質。我記得就在我樓下的客廳里,他花了四個半天吧,我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一點不覺得麻煩。油畫完成了,他簽了名送給我,我感謝他,把畫掛在我的工作室的墻壁上。說實話,我并不喜歡這幅畫像,但這不能怪畫家,我自己拿著書在打瞌睡嘛。對畫家本人,我倒有好感。 這是一九五五年十月的事。以后我似乎就沒有再看見畫家了,也不曾去找過他。反正運動一個接一個,不管你是什么家都得給卷了進去,誰還有時間去找不怎么相熟的人聊天呢!反右斗爭過后,我才聽說俞云階同志給戴上了右派帽子。我當時就覺得奇怪,他倒像一個不問政治的書呆子,怎么會向黨猖狂進攻呢?然而那個時候連我也不愿意做上鉤的“魚”,對俞云階同志的事情只好不聞不問,甚至忘記了他。日子就這樣過去了。 但是那幅油畫像還掛在我的工作室里,一直到文化大革命開始,我靠了邊、等待造反派來抄家的時候,我才把它取下,沒有讓造反派看見,因此它也給保存下來了。前年(一九七七)五月二十三日我出席上海文藝界的座談會,在友誼電影院門口遇見畫家,我高興地同他握手,告訴他:“你二十二年前給我畫的像,現在還在我家里,好好的一點也沒有損壞!”這的確不是一件尋常的事。這十一年里我認識的人中間,哪一家不曾給造反派或紅衛兵抄家幾次?有關文化的東西哪一樣在“浩劫”中得到保全?我燒毀了我保存了四十年的我大哥的一百多封書信和保存了三十五年的我大哥絕命書的抄本(這是我請我九妹代燒的),但是我竟然保全了這幅“反動權威”的“反動”畫像,連我自己也感到意外! 我老了。畫家也變了,他似乎胖了些,矮了些,也更像藝術家了。他親切地微笑道:“我再給你畫一次,好不好?” 座談會結束以后,畫家有一天到我家來做客,談起畫像的事,他說:“上次給你畫像,我還年輕,現在比較成熟了些,你也經受了這一次的考驗,讓我再給你畫一幅像,作個紀念。”我同意了。他又說:“在你這里干擾多,還是請你到我家里去,只要花半天時間就行了。”他還說:“你還是穿這件藍布上衣,連胡子也不要刮。” 我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他的家。的確是一位油畫家的畫室。滿屋子都是他的畫,還有一些陳設,布置得使人感到舒適。我只坐了一個半小時,他的畫完成了。那天是六月四日,他說:“就寫五·二三吧。”過了一個星期畫家夫婦把油畫像給我送來了,我們把這幅新畫掛在我那間封閉了十年、兩個月前才開鎖的工作室的墻壁上。畫家看了看畫,還加上一句解釋:“你這是在五·二三座談會上控訴‘四人幫’的罪行。”我覺得他說得好。 這幅畫像在我家里已經掛了將近兩年,朋友們看見它,都說不像,說是臉長了些,人瘦了些。可是我喜歡它。我覺得它表現了我當時的精神狀態,我在控訴,我憤怒。我就是這樣。 但畫家似乎有不同的看法,過了幾個月他又來向我建議,要給我再畫一幅肖像,要把我“真實的熾烈的心情寫進畫面”①,要畫出一個煥發青春的老作家來。他的好意和熱情使我感動,我不便推辭,就答應了。其實我對一般人所謂“煥發了革命的青春”另有自己的看法。從去年四月七日起他帶著畫稿到我家里來。正如他自己所說,在我的工作室里“足足耗上了六個半天”。他相當緊張,真是付出了辛勤的勞動。 他的畫完成了,送到華東肖像畫展覽會去了。我向他道賀,可是我仍然說,我更喜歡那幅油畫頭像。我祝賀他成功地畫出了他的精神狀態,表現了他的“愉快”,他的“勤奮”,他的“對我們這個時代的信心”。他畫的不一定就是我,更多的應當是他自己。我不過是畫家的題材,在畫面上活動的是畫家的雄心壯志,畫家對我們這個時代、對我們社會主義祖國的深厚感情。站在這幅畫前面,我感到精神振奮。畫家更成熟了,更勤奮了,對自己的藝術創作更有信心了。 兩年來我常常聽見人(www.lz13.cn)談起“煥發了革命的青春”,有時指我,更多的時候是指別人。拿我來說,我考慮了幾個月,我得到一個結論:我不是“煥發了青春”,也不是“老當益壯”。我只能說,自己還有相當旺盛的生命力,“四害”橫行的時期,我的生命力并未減弱、衰退,只是我不能工作,不得不在別的方面消耗它。那個時期,“四人幫”及其余黨千方百計不要我多活,我卻想盡方法要讓自己活下去。在這場我要活與不要我活的斗爭中,沒有旺盛的生命力是不行的。“四人幫”給粉碎以后,我的生命力可以轉移到別的方面,我可以從事正常的工作和寫作,我當然要毫無保留地使出我全身的力量,何況我現在面對著一個嚴酷的事實:我正在走向衰老和死亡。把想做的事都做好,把想寫的作品全寫出來,使自己可以安心地閉上眼睛,這是我最后的愿望。因此今天鼓舞我奮勇前進的不僅是當前的大好形勢,還有那至今仍在出血的我身上的內傷。老實說,我不笑的時候比笑的時候更多。 那天云階同志走了以后,我關上大門,在院子里散步,還在想他的事情。我忽然想起王若望同志的一句話:“他生活困難到了不名一文的地步。”① 這是講云階同志那一段時期的生活的。我以前完全不知道。看來,他真堅強。兩年來同他的接觸中我一直沒有感覺到一九五七年給他投下的陰影,我始終把第三次肖像畫上的笑容看做他自己衷心愉快的歡笑。現在一句話說出了畫家二十二年中間悲慘的遭遇和所受到的種種歧視。“右派分子!”“摘帽右派!”將來不會再有什么“改正了的錯劃右派”這頂帽子吧。那么這樣一位有才華的藝術家所身受的種種不公平的待遇也應當從此結束了。 三月十七日 巴金作品_巴金散文集 巴金:夢 巴金:長夜分頁:123 三毛:我家老二——三小姐 我的女兒陳平本來叫做陳懋平。“懋”是家譜上屬于她那一代的排行,“平”是因為在她出生那年烽火連天,做為父親的我期望這個世界再也沒有戰爭,而給了這個孩子“和平”的大使命。后來這個孩子開始學寫字,她無論如何都學不會如何寫那個“懋”字。每次寫名字時,都自作主張把中間那個字跳掉,偏叫自己陳平。不但如此,還把“陳”的左耳搬到隔壁去成為右耳,這么弄下來,做父親的我只好投降,她給自己取了名字,當時才三歲。后來我把她弟弟們的“懋”字也都拿掉了。 有一年,她又自作主張,叫自己Echo,說:“這是符號,不是崇洋。”她做Echo做了好多年。有一年,問也沒問我,就變成“三毛”了。變三毛也有理由,她說因為是家中老二。老二如何可能叫三毛,她沒有解釋。只說:“三毛里面暗藏著一個易經的卦——所以。”我驚問取名字還卜卦嗎?她說:“不是,是先取了以后才又看易經意外發現的,自己也嚇了一跳。” 我聽說,每一家的老二跟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樣,三毛長大以后也很支持這種說法。她的道理是:“老二就像夾心餅干,父母看見的總是上下那兩塊,夾在中間的其實可口,但是不容易受注意,所以常常會蹦出來搗蛋,以求關愛。”三毛一生向父母抱怨,說她備受家庭冷落,是掙扎成長的。這一點,我絕對不同意,但她十分堅持。其實,我們做父母的這一生才是被她折磨。她十九歲半離家,一去二十年,回國時總要罵我們吃得太好,也常常責怪我們很少給她寫信。她不曉得,寫字這回事,在她是下筆千言,倚馬可待,在我們來說,寫一封信千難萬難。三毛的家書有時每日一封,什么男朋友啦、新衣服啦、跟人去打架啦、甚至吃了一塊肉都來信報告。我們收到她的信當然很欣慰,可是她那種書信“大攻擊”二十年來不肯休戰。后來她花樣太多,我們受不了,回信都是哀求的,因為她會問:“你們怎么樣?怎么樣?怎么吃、穿、住、愛、樂,最好寫來聽聽以解鄉愁。”我們回信都說:“我們平安,勿念。”她就抓住這種千篇一律的回信,說我們冷淡她。有一次回國,還大哭大叫一場,反正說我們二十年通信太簡單,全得靠她的想象力才知家中情況。她要家人什么事都放下,天天寫信給她。至于金錢,她倒是從來不要求。 三毛小時候很獨立,也很冷淡,她不玩任何女孩子的游戲,她也不跟別的孩子玩。在她兩歲時,我們在重慶的住家附近有一座荒墳,別的小孩不敢過去,她總是去墳邊玩泥巴。對于年節時的殺羊,她最感興趣,從頭到尾盯住殺的過程,看完不動聲色,臉上有一種滿意的表情。 在重慶,每一家的大水缸都埋在廚房地里,我們不許小孩靠近水缸,三毛偏偏絕不聽話。有一天大人在吃飯,突然聽到打水的聲音激烈,三毛當時不在桌上。等到我們沖到水缸邊去時,發現三毛頭朝下,腳在水面上拚命打水。水缸很深,這個小孩子居然用雙手撐在缸底,好使她高一點,這樣小腳才可打到水面出聲。當我們把她提著揪出來時,她也不哭,她說:“感謝耶穌基督。”然后吐一口水出來。 從那一次之后,三毛的小意外不斷的發生,她自己都能化解。有一次騎腳踏車不當心,掉到一口廢井里去,那已是在臺灣了,她自己想辦法爬出來,雙膝跌得見骨頭,她說:“咦,爛肉裹的一層油原來就是脂肪,好看好看!” 三毛十三歲時跟著家中幫忙的工人玉珍到屏東東港去,又坐漁船遠征小琉球。這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在東港碰到一個軍校學生,居然騙人家是十六歲!她交了今生第一個男朋友。 在她真的十六歲時,她的各方男朋友開始不知哪里冒出來了。她很大方,在家中擺架子——每一個男朋友來接她,她都要向父母介紹,不來接她就不去。這一點,做為父親的我深以為榮,女兒有人欣賞是家門之光,我從不阻止她。 等到三毛進入文化大學哲學系去做選讀生時,她開始轟轟烈烈的去戀愛,舍命的去讀書,勤勞的去做家教、認真的開始寫她的《雨季不再來》。這一切,都是她常年休學之后的起跑。對于我女兒初戀的那位好青年,做為父親的我,一直感激在心。他激勵了我的女兒,在父母不能給予女兒的男女之情里,我的女兒經由這位男友,發揮了愛情正面的意義。當然,那時候的她并不冷靜,她哭哭笑笑,神情恍惚,可是對于一個戀愛中的女孩而言,這不是相當正常嗎?那時候,她總是講一句話:“我不管這件事有沒有結局,過程就是結局,讓我盡情的去,一切后果,都是成長的經歷,讓我去——”她沒有一失足成千古恨,這怎么叫失足呢?她有勇氣,我放心。 我的二女兒,大學才念到三年級上學期,就要遠走他鄉。她堅持遠走,原因還是那位男朋友。三毛把人家死纏爛打苦愛,雙方都很受折磨,她放棄的原因是:不能纏死對方,而如果再住臺灣,情難自禁,還是走吧。 三毛離家那一天,口袋里放了五塊錢美金現鈔,一張七百美金匯票單。就算是多年前,這也實在不多。我做父親的能力只夠如此。她收下,向我和她母親跪下來,磕了一個頭,沒有再說什么。上機時,她反而沒有眼淚,笑笑的,深深看了全家人一眼,登機時我們擠在了望臺上看她,她走得很慢很慢,可是她不肯回頭。這時我強忍著淚水,心里一片茫然,三毛的母親哭倒在欄桿上,她的女兒沒有轉過身來揮一揮手。 我猜想,那一刻,我的女兒,我眼中小小的女兒,她的心也碎了。后來她說,她沒碎,她死了,怕死的。三毛在西班牙做了三個月的啞巴、聾子,半年中的來信,不說辛酸。她拚命學語文了。 半年之后,三毛進入了馬德里大學,來信中追問初戀男友的消息——可見他們通信不勤。 一年之后的那個女孩子,來信不一樣了。她說,女生宿舍晚上西班牙男生“情歌隊”來窗外唱歌,最后一首一定特別指明是給她的。她不見得舊情難忘,可是尚算粗識時務——她開始新天新地,交起朋友來。學業方面,她很少說,只說在研讀中世紀神學家圣·多瑪斯的著作。天曉得,以她那時的西班牙文程度怎能說出這種大話。后來她的來信內容對我們很遙遠,她去念“現代詩”、“藝術史”、“西班牙文學”、“人文地理”……我猜想她的確在念,可是字里行間,又在坐咖啡館、跳舞、搭便車旅行、聽輕歌劇……這種蛛絲馬跡她不明說,也許是以為不用功對不起父母。其實我對她的懂得享受生命,內心暗喜。第二年,三毛跑到巴黎、慕尼黑、羅馬、阿姆斯特丹……她沒有向家中要旅費,她說:“很簡單,吃白面包,喝自來水,夠活!” 有一天,女兒來了一封信,說:“爸爸媽媽,我對不起你們,從今以后,一定戒煙。”我們才知道她抽煙了。三毛至今對不起我們,她說:“會戒死。”我們不要她死,她就一直抽。她的故事講不完,只有跳過很多。 三毛結婚,突然電報通知,收到時她已經結好婚了。我們全家在臺灣只有出去吃一頓飯,為北非的她祝福。這一回,我細觀女兒來信,她冷靜又快樂,物質上沒有一句抱怨,精神上活潑又沉潛。我們并沒有因為她事先不通知而怪責她。這個老二,作風獨特,并不是講一般形式的人——她連名字都自己取,你拿她怎么辦? 二十年歲月匆匆,其中有五年半的時間女兒沒有回過家,理由是“飛機票太貴了。”等到她終于回來了,在第一天清晨醒來時,她向母親不自覺的講西班牙文,問說:“現在幾點鐘?”她講了三遍,母親聽不懂,這才打手勢,作刷牙狀。等她刷好牙,用國語說:“好了!腦筋轉出來了,可以講中文。”那一陣,女兒刷牙很重要,她在轉方向,刷好之后一口國語便流出來。有一回,看見一只蟑螂在廚房,她大叫:“有一只蟲在地上走路!”我們說,那叫“爬”,她聽了大喜。 三毛后來怎么敢用中文去投稿只有天曉得。她的別字在各報社都很出名,她也不害羞,居然去獎勵編輯朋友,說:“改一錯字,給一元臺幣,謝謝!”她的西班牙文不好,可是講出來叫人笑叫人哭都隨她的意。 三毛一生最奇異的事就是她對金錢的態度,她很苦很窮過,可是絕對沒有數字觀念,也不肯為了金錢而工作。苦的那些年,她真的醬油拌飯,有錢的時候,她拚命買書、旅行,可是說她笨嘛,她又不笨,她每一個口袋里都有忘掉的錢,偶爾一穿,摸到錢,就匆匆往書店奔去。她說,幸好愛看書,不然人生乏味。她最舍不得的就是吃,吃一點東西就要叫浪費。有人請她吃上好的館子,吃了回來總是說:“如果那個長輩不請我吃飯,把飯錢折現給我,我會更感謝他,可惜。” 女兒寫作時,非常投入,每一次進入情況,人便陷入“出神狀態”,不睡不講話絕對六親不認——她根本不認得了。但她必須大量喝水,這件事她知道。有一次,坐在地上沒有靠背的墊子上寫,七天七夜沒有躺下來過,寫完,倒下不動,說:“送醫院。”那一回,她眼角流出淚水,嘿嘿的笑,這才問母親:“今天幾號?”那些在別人看來不起眼的文章,而她投入生命的目的只為了——好玩。 出書以后,她再也不看,她又說:“過程就是結局。”她的書架,回國不滿一年半,已經超過兩千本,架上沒有存放一本自己的作品。 三毛的書,我們全家也不看,絕對不看。可是她的書,對于我們家的“外交”還是有效。三毛的大弟做生意,沒有新書,大弟就來拿去好多本——他不看姐姐,他愛古龍。大弟拿三毛的書去做“生意小贈品”。東送一本,西送一本。小弟的女兒很小就懂得看書,她也拒看小姑的書,可是她知道——小姑的書可以去當禮物送給老師。我們家的大女兒除了教鋼琴謀生之外,開了一家服飾店,當然,妹妹的書也就等于什么“你買衣服,就送精美小皮夾一只”一樣——附屬品。三毛的媽媽很慷慨,每當女兒有新書。媽媽如果見到人,就會略帶歉意的說:“馬上送來,馬上送來。”好似銷不出去的冬季牛奶,勉勉強強請人收下。 在這個家里,三毛的作品很沒有地位,我們也不做假。三毛把別人的書看得很重,每讀好書一冊,那第二天她的話題就是某人如何好,如何精采,逼著家人去同看。這對于我們全家人來說真是苦事一樁,她對家人的親愛熱情,我們消受不了。她一天到晚講書,自以為舉足輕重,其實——我的外孫女很節儉,可是只要是張曉風、席慕蓉的書籍,她一定把它們買回來。有一回三毛出了新書,拿去請外甥女兒批評指教,那個女孩子盯住她的阿姨說了一聲:“你?”三毛在這件事上稍受挫折。另外一個孫女更有趣,直到前天晚上,才知道三毛小姑嫁的居然不是中國人,當下大吃一驚。這一回三毛也大吃一驚,久久不說話。三毛在家人中受不受到看重,已經十分清楚。 目前我的女兒回國定居已經十六個月了,她不但國語進步,閩南語也流暢起來,有時候還去客家朋友處拜訪住上兩天才回臺北。她的日子越來越通俗,認識的三教九流呀,全島都有。跑的路比一生住在島上的人還多——她開始導游全家玩臺灣。什么產業道路彎來彎去深山里面她也找得出地方住,后來再去的時候,山胞就要收她做干女兒了。在我們這條街上她可以有辦法口袋空空的去實踐一切柴米油鹽,過了一陣去付錢,商人還笑說:“不急,不急。”女兒跟同胞打成一片,和睦相處。我們這幢大廈的管理員一看她進門,就塞東西給她吃。她呢,半夜里做好消夜一步一步托著盤子坐電梯下樓,找到管理員,就說:“快吃,是熱的,把窗關起來。”她忙得很起勁,大家樂的會頭是誰呀什么的,只要問她。女兒雖然生活在臺北市,可是活得十分鄉土,她說逛百貨公司這種事太空虛,她是夜市里站著喝愛玉冰的人。前兩天她把手指伸出來給我和她母親看,戴的居然是枚金光閃閃的老方戒指,上面寫個大字“福”。她的母親問她:“你不覺得這很土嗎?”她說:“噯,這你們就不懂了。” 我想,三毛是一個終其一生堅持心神活潑的人,她的葉落歸根絕對沒有狹窄的民族意識,她說過:“中國太神秘太豐沃,就算不是身為中國人,也會很喜歡住在里面。”她根本就是天生喜愛這個民族,跟她的出生無關。眼看我們的三小姐——她最喜歡人家這么喊她,把自己一點一滴融進中國的生活藝術里去,我的心里充滿了復雜的喜悅。女兒正在品嘗這個社會里一切光怪陸離的現象,不但不生氣,好似還相當享受雞兔同籠的滋味。她在臺北市開車,每次回家都會喊:“好玩,好玩,整個大臺北就像一架龐大的電動玩具,躲來躲去,訓練反應,增加韌性。”她最喜歡羅大佑的那首歌——《超級市民》,她唱的時候使任何人都會感到,臺北真是一個可敬可愛的大都市。有人一旦說起臺北市的人冷淡無情,三毛就會來一句:“哪里?你自己不會先笑呀?還怪人家。”我的女兒目前一點也不憤世,她對一切現象,都說:“很好,很合自然。” 三毛是有信仰的人,她(www.lz13.cn)非常贊同天主教的中國風俗化,看到圣母馬利亞面前放著香爐,她不但歡喜一大場,還說:“最好再燒些紙錢給她表示親愛。” 對于年輕的一代,她完全認同,她自己拒吃漢堡,她吃小籠包子。可是對于吃漢堡的那些孩子,她說:“當年什么胡瓜、胡蘿卜、狐仙還不都是外來貨?”我說狐仙是道地中國產,她說:“它們變成人的時候都自稱是姓胡吔!” 只有年輕的一代不看中國古典文學這一點,她有著一份憂傷,對于宣揚中國文學,她面露堅毅之色,說:“要有臺北教會那種傳福音的精神。” 只述到這里,我的女兒在稿紙旁邊放了一盤寧波土菜“搶蟹”——就是以青蟹加酒和鹽浸泡成的,生吃。她吃一塊那種我這道地寧波人都不取入口的東西,寫幾句我的話。 我看著這個越來越中國化的女兒,很難想象她曾經在這片土地上消失過那么久。現在的她相當自在,好似一輩子都生存在我們家這狹小的公寓里一樣。我對她說:“你的適應力很強,令人欽佩。”她笑著睇了我一眼,慢慢的說:“我還可以更強,明年改行去做會計給你看,必然又是一番新天新地。” 三毛作品_三毛散文集 三毛:孤獨的長跑者 三毛:吉屋出售分頁:123 新竹磁磚凸起破裂翻新推薦 【新竹瓷磚爆裂翻修售後服務好】 桃園新建磁磚工程翻新推薦 桃園磁磚膨拱收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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