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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都,發誓做好人 【2011.4.29 聯合報】
2011/09/10 22:39:55瀏覽242|回應0|推薦3

決定出發的時候,住在東京的一群好友連番上陣的阻止我。

「一個人去旅行太危險了!你來東京住我這還可以省住宿費。」M勸誘的說。

「看到美麗的景色身邊有人可以分享不是更好嗎?」 K 強調人是群居的動物。

「你如果要去上廁所誰來幫你看行李啊?如果錢包掉了怎麼辦?」 R 試圖用旅途中暗藏的危機讓我打消念頭。

「你難得來日本居然不來看我們?太沒義氣了吧!」連友情牌都出動了。

我抿著嘴,用堅毅的線條表示決心,炯炯有神的目光散發勇氣,腦中氣勢昂揚的號角響起──

「無論如何,我就是想一個人去流浪!」

就這樣背起行囊,隨著飛機降落在關西國際機場,乘坐 はるか 來到以千年文化聞名的古都。

據說,京都的神祇總是眷顧著來自異鄉的遊客。
冬日的夜幕總是落得急促,前一秒還悠哉的漫步在錯綜複雜的陌生巷弄中,下一刻便在幽暗之中迷失了方向。說來奇妙,我總是能幸運的找到通往明亮大街的路。白日,旅人的腳步踏遍了古都的東南西北;夜晚,則回到溫暖的 Hostel 和來自各國的背包客交流一日的所見所聞。雖說是一個人的旅行,如果碰上相同的計畫,隔日便會結伴出遊,分享眼界之中的美好。日子過得既愜意又自在,壓根兒把好友的警告拋諸腦後。

那幾日恰好京都少雪,偶而走在路上遇到了零星的雪花落下,總讓我驚喜萬分──但是只有驚喜無法滿足旅人貪婪的願望。於是我將目光對準了位於琵琶湖畔的雪白山峰,也就是被赫赫有名的日本戰國名將-織田信長放火燒山的比 叡 山延曆寺。

從比 叡 山的西側搭乘纜車上山,我興奮地望著窗外隨著高度變化而染成一片雪白的景致。在山頂下了車,步出車站即是宛如潑墨山水畫般的冬日景色;我開心地踏在積雪甚厚的路上,拿著相機捕捉眼前的遼闊。雖然戴了手套穿著大衣裝備俱全,卻依舊不敵山上的低溫。我走到廣場的公車站牌前,想確認開往延曆寺的巴士時刻,卻看到了宛如晴天霹靂的告示牌──冬季巴士停駛!

興奮感到此告一段落,取而代之的是心擂如鼓的緊張情緒,我開始不安了起來。通往延曆寺的山徑入口,早已被一片深雪掩埋;原本就不習慣在雪上行走,更何況是滿佈白雪的陡峭山道。再看看前方蜿蜒的道路,那是行人禁止通行的車輛專用道路。欲前往延曆寺,我似乎只有兩條路可選──若不想摔死在山間小路無人知曉,就只有違法走上車輛專用道路之途了。

冰天雪地不宜久留,雖然此去也不知是福是禍,但至少不會凍死在寒風颯颯、杳無人跡的山頂。就這麼下定決心,走吧!

踏著小心翼翼的步伐走在結冰的車用道路上,不到五分鐘卻彷彿過了數小時;眼看前方依舊冰雪紛飛路迢迢,不覺在心底深深地嘆了口氣──沒想到還真的被 R 給說中了,這下子可陷入了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窘境──誰叫我如此得意忘形,忘了事先查好交通資訊呢!

正當頹喪之際,一輛箱型車停在身旁,車上坐了兩名男子,一老一少。年輕的那位穿著僧侶服裝,從駕駛座旁的車窗探出頭,用日語問道:「你要去哪啊?」

我小聲哀怨地說道:「延曆寺 …… 」

「我們剛好也要回去,上來吧!」

真是上天派來的救星──原來我遇到的是恰好巡山結束、準備返回延曆寺的僧侶。

喜出望外的坐進車裡,徐徐吹送的暖氣撲上冰凍的雙頰,瞬間緩和了緊張的情緒。像是察覺了我的不安,兩位好心人用輕鬆的語氣問我從那兒來?還指著遠方山腳下的大湖,得意洋洋的告訴我,那可是日本第一大的琵琶湖呢!

不過短短數分鐘就到達了若是步行可能會走到天黑的延曆寺。下了車,和好心的僧侶道了謝──謝謝他們從冰天雪地的山上把我的小命撿了回來!

走到廣場熊熊燃燒的炭火前,一邊溫暖著雙手,一邊望著杉林參天的延曆寺,心中萬分感激。 感激京都的神祇如此厚愛我這個心地純潔只是有些膽大妄為的異鄉客──我在佛前發誓,今生來世一定繼續作好人。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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