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秀珊

難忘小故事

生日雞腿

我生長在一個家境中等的都市裡，雖然不至於吃不飽，但是想要大魚大肉，除非初一、十五拜拜才有較豐盛的菜餚。

永遠忘不了那隻雞腿，那隻阿嬤為我特製的雞腿，用電鍋蒸的熱騰騰的，入口即化。阿嬤說：「只要抹上一點鹽、灑一點米酒，用電鍋蒸熟就好了。」

那年，我還在讀國中，阿嬤已經七十二歲了，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我向阿嬤抱怨說：「我雖然是老么，卻不受疼愛，從來也沒有過過生日，更別說什麼『生日禮物』了。」

阿嬤聽了，慈祥地笑著說：「那一一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我想了一會，想到每次拜拜的雞腿，總是給工作辛勞的父親吃，四個兄姊都不敢吃，哪輪得到我呢？於是我跟阿嬤說：「我要吃雞腿。」

由於大家庭都是一起吃飯，想要單獨吃一隻雞腿，唉！談何容易。阿嬤想了一下說：「好！明天給你吃雞腿。」

阿嬤年紀大、稍胖的身材和綁過小腳的腿，走路十分緩慢，不知道她是怎麼買到那隻雞腿。當我放學回家，走進我和阿嬤的房間，阿嬤笑嘻嘻的示意我打開從廚房搬來的電鍋。霎時，香味四溢，我口水忍不住流了出來。

正要一口咬下，三姊聞香而來，打開房門探了一眼。我回頭看看阿嬤，她像做錯事似的，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阿嬤雖然疼我，也不願其他哥哥姊姊覺得不公平。

這隻雞腿吃起來尷尬，卻是我這輩子吃到最好吃的雞腿。二年後，阿嬤平靜的往生，這隻「生日雞腿」成為我一生中最珍貴的愛的記憶。

2001/12/29中國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