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7月初,公公因為攝護腺阻塞,需要動小手術輸通尿道。手術前檢查一切無恙,醫生甚至誇讚公公身體保養有術,腎臟再用個十年都沒有問題。公公在轉述醫生說法時頗為自豪唷。開刀前一天晚上,我和CCMA前往醫院探視住院的公公。公公自豪的說活到了70歲才第一次住院。(我倒希望他永遠健康都不要住院。)我拉著公公的手說:「爸爸,開刀會有一點點痛,但是你要乖乖加油唷!」公公笑著說「加油」。
隔日,再到醫院探視已經開完刀的公公時;公公說:「胸口悶,腹脹、水腫....」我覺得情況有點不太對勁,到醫院時,詢問我腎臟科醫師:「公公這種狀況會不會影響腎臟功能的損傷呢?」我的腎臟醫師說必須看過病歷才知道。
在申請調閱病歷的兩天,公公的血蛋白急速下降,導致體內水份無法排出。待拿到病歷時公公已經積了一肚子的腹水;而且肺部也已經開始積水了,還發著高燒。我跟CCMA急著找主治大夫,他卻避不見面。只請了一個主任級的住院醫師來解說。我千擔心萬擔心就是怕公公也會變成「洗腎患者」。所以一直對醫生詢問很多關於腎臟專業問題。豈料那位主任醫師一看到我,就語帶揶揄的口穩說:「原來你就是自己在洗腎才會那麼怕哦!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我也不甘示弱的反譏:「是啊!當年還是拜你們醫院誤診所賜呢!」
那主任一見苗頭不對,連拍胸脯外帶保證,『絕對不會洗腎』。再來我們當然就再也找不到他的人了。
而公公積水日益嚴重,幾乎已經無法平躺而且開始氣喘,雖然一直補充血蛋白,仍然不見好轉。我問他尿毒指數多少,婆婆說指數是3,經我詢問那還不到應該洗腎的程度。
醫生說:「急性的話洗個一兩次就好囉!因此要求公公先以洗腎方式,脫去體內屯積的水份。」
但是婆婆怕一洗腎下去就完了。可能要終身都要洗腎了。可是不洗腎的話,屯積的腹水不消後果難以想像,洗了又怕這輩子就完了。真的是令人陷於”兩難”。
終於還是洗了腎,一樣是由大腿血管插管。只是現在醫學進步多了,公公使用的導管是新式「雙腔導管」。固定插管在大腿內側,要洗腎時只要把管子接上即可。感謝醫學的進步,讓公公少吃很多苦頭。
病榻中的公公意志消沉,不言不語,不哼不叫反叫人更為心疼。在這裏,我看到了17年前我剛洗腎時的縮影.......
在公公洗腎住院其間,我總是利用去醫院洗腎前先去探視公公。用推床或輪椅送公公到洗腎室磅了體重後,輕輕握著他佈滿針孔與淤血的手告訴他:「爸爸,我們要一起加油唷!你要跟我一樣勇敢哦!」
婆婆總笑說我生病久了懂得如何去安慰人了。然後我又要趕緊到醫院報到囉!!
在洗了一個半月後,公公告訴我,他不用再洗腎了,終於又見那慈祥笑容。但是沒有多久又開始水腫了,我們始終擔心害怕著。公公開始忌食,嚴格控制水份。他也開始避開家人的關心,獨自一人躲在房間。
那天家庭聚餐,公公一點食欲都沒有。望著大夥喝的飲料說:「我真的好渴。」我叫公公多少吃點東西,以維持體力。並叫CCMA倒一小杯飲料給公公解饞。我勸公公如果口渴可以含冰塊。(水份少又解渴)。CCMA告訴我公公正走在我的來時路,需要我的鼓勵跟經驗分享。於是我這十多年的洗腎經驗終於派上用場了。
起碼讓公公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獨力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