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二章　）

　　火焰如蛇般穿梭在國王院大廳的碎石之間，零星爆炸即使不大，也因為回音而有聲勢浩大的錯覺產生。

　　「躲避！手榴彈！──」

　　轟炸而出的煙幕與風勢，就在克萊高呼的話音剛落時爆散而出，銀翼與各個步槍兵們紛亂地以碎石塊與殘骸作為掩體抵禦爆炸，旋即甚囂塵上的彈火，就隨著不絕於耳的槍擊聲一鼓作氣地向敵方進發。

　　「他們根本沒打算讓我們活著離開這裡！」莉絲在石塊後方壓低身體時暴怒地說。

　　「這肯定是在報仇！」克萊以雙手趴在掩體上方架著槍，一邊開火說一邊說道。

　　眼看被當作掩體的石塊，在遭到流彈般的彈火給轟得越來越低，逼得莉絲非得以近乎仰躺的姿勢，才能躲避在頭上飛來飛去的彈火！

　　只見莉絲以完全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好不容易地才從防彈背心上的彈袋中抽出彈匣，在扣上突擊步槍之後才以發狠的表情拉動槍機，可想而知她現在滿腦子都被髒話給淹沒了！

　　接連的震盪就從國王院外傳來，銀翼們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那肯定是凜冬的後援部隊！

　　「媽的，Eagle2那傢伙就這樣跑了嗎？」躲在掩體後方的莉絲，在伸出槍口開伙時問道。

　　「恐怕是的！」克萊扔了一顆閃光彈出去，「躲避！Ｍ８４──！」

　　被克萊扔出的Ｍ８４閃光彈，就以完美的拋物線坐落在敵軍正中央。

　　鎂粉與硝銨在劇烈燃燒下，特種兵們沒人知道是乍現的白光先奪走視覺，還是１８０分貝的尖銳噪音先摧毀了他們的聽覺──總之在一盲一聰下很快地就使他們喪失了戰鬥能力！

　　「快快快快快！──」莉絲對著銀翼與步槍兵們匆促地命令著。

　　蜂擁而上的步槍兵在莉絲與克萊帶領下，飛快地站出了標準的射擊站姿，連發的槍響就像雷鳴般在廳內大作！衝鋒陷陣的彈火彷彿狂戰士般凌空馳騁，使特種兵們在大廳中跳起了瘋狂的華爾滋。

　　當特種兵們節節敗退時，莉絲與克萊便一步接著一步地，領著身後的步槍兵與倖存特工朝國王院外推進戰線。

　　藍色閃光就像閃電一樣自後方走廊內乍現，它如龍抑或蛇般地在所有人之間飛速穿梭，鏗鏗鏘鏘不絕於耳的鐵鍊聲，彷彿身穿盔甲時的腳步聲般在行進間堂堂響起。

　　彈火當機立斷地在藍色鎖鏈上像是發了狂般地進攻，彈跳在鎖鏈上的火光像鞭炮般彈來跳去，只見它在眨眼間產生的震盪，莉絲與克萊的腦袋接著一甩下，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它給甩打出去。

　　趴倒在地的莉絲狼狽地四肢伏地，頭眼昏花的她根本看不見槍究竟落在哪裡，而就在她拚盡全力地抬起頭後，才發現全世界都陷入了發狂的自轉當中。

　　「Eagle5！……」莉絲以含糊的口吻呼喊著。

　　在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見克萊的回應下，莉絲仍搖搖晃晃地起了身，當她還沒準備好目視眼前的情況時，雙腳就像被抽走了力氣般使她重重地跪了下來，而來自膝蓋的疼痛令她猝不及防。

　　哀號聲、鐵鍊聲，以及各式的撞擊與爆破聲響就像被混在咖啡裡的奶精一樣，使莉絲完全無法分辨出誰是誰的聲音，然後又是來自哪裡。唯一清楚的──僅剩下因為喘不過氣而疼痛難耐的胸膛，以及汗水流入迷濛雙眼時的刺痛感。

　　「Eagle3！」

　　一旁飛速奔來的克萊在即將抵達莉絲身邊以前，為了躲避飛來的藍色鎖鏈而屈膝滑行，在來到她身邊時才按住她的頭，讓她千鈞一髮地閃過了鎖鏈的致命猛衝，接著在克萊抓住她的肩膀，劇烈的幾下搖晃下才讓她從愕然中逐漸恢復過來。

　　「振作點！」克萊將莉絲拉到身後時說道，同時以架起雙手的突擊步槍，給了進犯的其中一個敵人一槍，「情況已經夠不妙了！妳可不能昏死在這裡！」

　　只見莉絲用力地晃著彷彿裝滿了水的腦袋，用力地想把水給從腦袋裡晃出來一樣，好讓它可以不要那麼沉重。

　　不論是西城分部的特工還是步槍兵，全在藍色鎖鏈如蛇般穿梭與綑綁、如龍般重擊與衝撞下被攻得潰不成軍。

　　實體彈對藍色鎖鏈根本就沒有效果，它們徒勞地以身衝撞在鎖鏈身上，乍閃出了稍縱即逝的火光之後，旋即如到頭了的生命般應聲落地。

　　「她是誰？」

　　莉絲怔怔地看著隻身擋在大門口，在甩動雙手下咻咻地彷彿跳舞般翻騰起身體，由手掌中甩射出的藍色鎖鏈就像舞者的天衣般在場中央綻放異彩──在湛藍的主色之間，將鮮血當成了紅色花瓣似的作為點綴，活絡了既殘忍又壯麗的戰場。

　　緊皺著眉頭的克萊理所當然地不知道葉紀梓是誰，然後虛空鎖鏈又是什麼，而只能帶著突擊步槍，一面和莉絲躲在掩體後方，一面心感無能為力地親眼目睹所有人慘死在那堪稱異像的殲景當中。

　　『去做你們做得到的事！』紗雪嚴厲的口吻就從兩人的通訊器中傳出。

　　「上校大人！……」

　　鏗鏘的巨響伴隨強風而堂堂上演了起來！

　　紅色閃光在與湛藍的虛空鎖鏈之間不斷交錯下，震撼感就未經所有人的同意地直擊胸膛深處──壓低身體的紗雪在快得令人眼花撩亂的鎖鏈下，以雙手的血長刀抵禦並攻擊看似有無數條的虛空鎖鏈！

　　牛皮紙色大衣在紗雪的劇烈動作，以及如花豹般飛速位移下，一下子就成了羽翼一樣地大肆擺盪在空中！不像刀劍交鋒那樣的沉重打擊聲近乎壓過了鐵鍊聲，伴隨著一次次的狂風在四周圍聲勢浩大著。

　　緊接而來的兩道浮游炮，簡直是一點也不怕被說勝之不武地參戰而來！

　　兩道乍閃而出的綠色光束炮悄然無聲地射向紗雪，在她對此的驚詫之餘，以一記向後下腰的方式讓光束穿過了棕色瀏海，使彷彿死之線的光束炮在她眼前閃瞬而逝。

　　在紗雪翻騰起身體之下，大衣猛力甩盪時的啪啪聲響，魄力十足地在葉紀梓面前張牙舞爪著，而第二道光束炮就在她的視線被大衣蒙蔽之下，逕自消失在紗雪的殘影當中。

　　血液就快要沸騰了！──

　　淋漓的汗水就被甩盪在紗雪近乎痴狂的聖綠色眸子眼前，當她穿透騰空的汗水時，大衣衣襬就隨著慣性猛然駐足在葉紀梓的面前，來自右手上彷彿猛獸的血長刀在下一刻就要砍殺上葉紀梓的身體！

　　漂亮的紅色閃光波光粼粼地！它們逕自騰身在葉紀梓被抽離了情感般的濁黑眼神，以及紗雪武癡般的聖綠色眼眸之間！隨著陽光的照耀下，使它們更顯得如珠寶般美麗動人！

　　可不能止步於此啊！

　　紗雪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於是紗雪以空下的右手，抓住並轉正了左手上的血長刀，以雙手握刀的姿態箭步出去，緊接著沸騰的血液讓腰部大肆扭動起來，咬緊的牙齒之間淌著淡淡地血腥味，瞪得斗大的雙眼看得出何謂誓言必勝！

　　血長刀的刀鋒就有如看穿了風般將空氣割裂開來，它在阻擋自己的空氣前捲起風勢披荊斬棘，登時視風阻於無物般地朝葉紀梓的脖子砍殺而去，轉眼之間即將切下她的腦袋，叫她當場身首異處！

　　破裂的紅色碎片，一如方才般透過陽光折射下，反射出了波光粼粼的漂亮光澤──破碎的血長刀在葉紀梓文風不動的濁黑眼神中依然沒有造成一絲漣漪，大感詫異與不可置信卻在紗雪的眼眸中淺而易見。

　　畢竟真正與現在的葉紀梓交戰過的人，就只有不在場的尹智厚而已，因此在場沒人知道那身貼身外骨骼裝甲的防禦力有多讓人跌破眼鏡了。

　　纏上黑色高跟靴的虛空鎖鏈，如觸手般在眨眼間就將反應不及的紗雪給緊緊勒住，只見她痛苦難耐地在鎖鏈的綑綁下毫無反抗之力，來自鎖鏈之間的血液，就像沒關緊的水龍頭不斷漏出水來一樣，汩汩地在地上成了一片小血灘。

　　「放下她！──」克萊對葉紀梓高聲鶴唳著。

　　突擊步槍就像是克萊深怕在接下來會打偏一樣地被緊緊抵在肩窩上，而準心在此時正不偏不倚地指著葉紀梓的腦袋！

　　莉絲與此同時也撿起了地上的短機槍，在確認殘彈數以後也如克萊一樣將槍口對準著葉紀梓的胸膛。

　　視線如重型機車正在疾行時那般狹隘，卻精準地鎖定著眼前的目標──飛快的移動速度，讓人發覺視覺兩側的景物正以費解的驚人速度閃瞬而去，狹窄的視線範圍儘管令人不快，但用在鎖定敵人上卻綽綽有餘。

　　影子有如雷龍般迅捷地俯身朝紗雪急奔而去，在即將接觸的瞬間像是踩到地雷般將自己彈炸上天空──在所有人都來不及注意的當下，尹智厚身穿黑色夾克便裝的身影，就迅雷不及掩耳地出現在高空當中！

　　如閃電般的雷鳴就隨著落地時沉重的轟鳴聲而起，蜘蛛網般的閃電就在空氣之中張牙舞爪著！頓時令虛空鎖鏈彷彿溶解般地從紗雪身上脫落，讓尹智厚在下一瞬間單手抱住她的腰際，如蚱蜢般地在蹲下的頃刻間向後蹬跳而出。

　　登時之間，空氣與時間就停止在殺手的那雙濁黑眼目，與戰士相視的這一刻鐘！

（　囚籠混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