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淡水新市鎮一棟高樓的陽台上，我看著遠方的關渡平原，像一片鋪展的靜默布景，白雲在夏日午後的天空緩緩推移，投下大片大片的陰影，輕輕掠過觀音山與淡水河交會的河口。

遠處的關渡宮屋瓦閃著微光，周圍被河道與綠樹圍繞，河水帶著泥沙的顏色，緩慢卻不失力量地流向出海口。偶爾有小白鷺飛過，翅膀在陽光下透明般輕盈，與灰白色的天空層層疊疊。

近處是淡水的高樓，方方正正地站成陣列，有種現代城市特有的冷調幾何感，與山河自然的線條形成對比。樓下傳來孩子們在公園裡追逐的聲音，還有不遠處機車的引擎聲，伴隨著偶爾傳來的垃圾車廣播聲，這些熟悉而瑣碎的聲音組成日常，也提醒著這裡仍是生活的場景，而不只是遠觀的風景。

空氣裡有海風的味道，帶著微微的鹹意與河水的潮濕氣息，即使是炎熱的七月午後，也因這迎面而來的風而帶著一點涼意。河岸邊偶爾看見散步的行人，有的人慢跑、有的人停下拍照，有時不需要多做什麼，只是靜靜站著看著水面波紋被風吹起，再平靜下來，就覺得時間被拉長，日常的急躁感也跟著被溫柔消融。

關渡大橋延伸向遠方的台北盆地，夕陽將天空漸漸染成橘粉色，照映在河面上，波光點點如碎金閃爍。那一刻，即使沒有驚天動地的情節，僅僅只是站在高樓遠眺，也會突然覺得一切都值得被好好記住：河流不急不緩地走向大海，城市燈火漸次點亮，山脈依然沈穩地守護著這片土地。

而我，站在這座高樓的陽台，短暫卻真實地感覺到，自己和這片河海山川，共同呼吸著同一片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