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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03/21 20:00:00瀏覽285｜回應1｜推薦13 | |
人人都羡慕成功的高科技公司，認定是幸福企業。員工名利雙收，百萬年終，白吃的午餐，享受不完的福利，當之無愧的人生勝利組，和無止境的掌聲。可是果真如此嗎？
Y是名校的電機博士，在電路設計和5G通訊都有專精。他做事認真，沉默寡言，畢業之後，在恩師開的新創搞了幾年，財團法人研發了一陣子，又在中國的半導體產業做了幾年，曾被選為年度優良員工，回台之後已年逾四十。他錄取了這家 IC設計龍頭公司，原以為可就過往的專業經驗大展所長，不料一開始就陷入泥沼之中。
在成功的科技公司裡，往往人才濟濟，競爭非常激烈。完成交辦任務不能算是及格，改進流程與效果衹能算是一般，要達到優良的級別，必須對產品效能有顯著提昇。
由於底薪不高，而數百萬的年終，又完全取決於考蹟的等級，且必要有的最差級別，將完全沒有獎金。在這樣的安排之下，工程師之間彼此劍拔弩張，分享和協助則少之又少。
Y由於是中年加入，雖然底子硬，經驗多，但能夠被這部門用到的其實並不多。他的上司Z經常當眾奚落他說，這東西比你低的職等，學校剛畢業幾年的，三天就可以搞定，你級別比他們高，卻又要做這麼久，怎能讓我覺得你不在偷懶，令我放心呢。
Y也不能否認，第一年他其實還在摸索、適應和學習。但因為這部門的技術文件幾乎完全闕如，所有的註解都在高級工程師，和他的嫡傳弟子們的腦袋裡。此時Y的學習速度自然非常緩慢。
當他終於痛下決心，一邊學習一邊注記，然後興奮的把這部門第一份完整技術文件呈交上司的時候，居然被Z奚落說，這個其實大家都知道，你做這玩意兒沒啥價值，也不是你這職等該做的。
部門雖然表面鼓勵發言，但每當Y提出問題時，Z會先反問他的想法，聽罷之後陰森森的說，你不會連這玩意兒都不懂吧？然後拂袖而去，也不給正確答案。Y感到非常挫折，問題也沒得到解答。
或許資深的Z，因為經過公司從成長到成功的苦日子，對身邊這些沾他光彩的人，往往不屑一顧，毫不遮掩地頤指氣使。他經常當著員工面前教訓Y，而且在過程中刻意面對他人放大聲量，不曉得這算是震撼教育，還是殺雞儆猴。
Y有好幾次幾乎按捺不住，但畢竟已鍛煉出中年人的修養，硬是把憤怒壓了下來。但久而久之，沉默寡言的他，似乎也開始有了憂鬱症的前兆。
這天是大年初五，我和另外一位朋友約了他，到站前的一家餐廳小聚，希望能夠協助他平撫情緒，梳理未來。他風塵僕僕地從新竹趕來，原來前一天還在加班，餐後又要趕回去。
幸好這次開發的半成品效能都達標，應不會讓Z挑出他的毛病。我等以為過年加班應很稀少，但這家公司衆多資深人員居然都在，基本上以公司為家，根本就沒有生活。
有一次Z突然跑來找Y，以半自省的語氣說，我是不是對你太嚴格了，Y衹能苦笑，沒有回答。接下來有幾天Z對Y，以及其他員工都微笑以待，但人人都看得出來是一種人工的親切。沒多久之後，Z很快就故態複萌，又回復了他刻薄冷面的自我。
也許這些為公司日以繼夜打下江山，具備特異功能的資深工程師們，他們的怪脾氣主管們也必須照單全收吧。問題是，Y和其他員工在這樣的一個工作氛圍之下，不但爆肝而且傷心，為了爭取那些堆積如山，卻又有如海市蜃樓的鈔票而賣命，值得嗎？
Y搖頭嘆氣道，每年部門裡總要找一個業績最差的祭旗，Z這回選中了他，讓他拼戰一年之後少了百萬年終。他無怨無悔，認為自己還在學習，比不上一畢業就來的，伶牙俐齒的嫡系子弟。
但是這種上司的職場霸淩，美其名曰激勵員工，其實在不知不覺之中，早已傷害了多少純潔的心靈，以及向上的勇氣，公司難道還在鼓勵這種歪風嗎？
其實無論是身在谷歌，T公司還是這家公司，外頭人人稱羨，其實內心往往苦不堪言。兢爭激烈，職場霸淩，每天在憂鬱症的邊緣度過，難道為的就是表面風光，和數不盡卻用不到的鈔票嗎？
以上現象或許偏頗，歡迎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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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