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提切利，〔維納斯的誕生〕１４８５／１４８６，義大利，佛羅倫斯，烏菲齊美術館

〔結婚紀念日／我美嗎？〕（上）

這是我在大一時寫的短篇小說　最近拿出來修飾一番

不過我選了兩個標題：〔結婚紀念日〕與〔我美嗎？〕

前者是個比較傳統正式的名字

後者則是文中一句台詞

雖然只有短短三個字　卻有畫龍點睛之妙

但要看完整個故事才知道為何我會想用它作標題

經過這麼多年　我還是不曉得那個名字比較好

所以乾脆兩個都列出來了

瑪莉可說是個幸運的女人，

她出生於一個富裕的環境，父親是個有名的律師，

母親則為望族之後，曾留學英國（因此幫她取了個洋化的名字）．

由於是獨生女兒，瑪莉自小就被周遭長輩當成掌上明珠捧在手心上呵護。

她的成長過程可謂一帆風順，在學校成績總在前三甲排徊，

彈得一手好鋼琴，寫得一手好書法，人緣也不錯．

可是天下並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物，

瑪莉唯一的遺憾呢，大概就是沒有一張完美的面孔．

她的五官分開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但組合起來後……說實話就太殘忍了，做人還是厚道一點吧！

一些好友開玩笑稱她“醜小鴨”，

瑪莉聽了表面雖然笑笑，可是心裡卻不是滋味．

這樣說可能有點膚淺，但大部份的人都渴望得到別人對其外貌的讚美，

瑪莉也不例外．

就因為這樣　瑪莉在長大成人前最討厭的便是面對鏡中那張令自己嘆息的臉蛋．

不過後來在英國攻讀碩士時，靠著現代發達的整容技術以及化妝技術，

“化腐朽為神奇”這句話竟然在瑪莉身上實現了！

回到台灣，久未聯絡的朋友遇見她後個個驚豔不已，

因為瑪莉跟留學前根本判若兩人！

（事實上的確換了一張臉　因為五官幾乎都動過刀了　再加上濃妝掩飾掉許多瑕疵）

幾乎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美人就是以前那個其貌不揚的女孩，

或許就如安徒生那個著名童話所告訴人們的意義一樣，

醜小鴨也會也蛻化成天鵝的一天吧．

結婚之後　瑪莉成為朋友口中的幸福女人，

她跟丈夫相識於職場，對方小瑪莉兩歲，兩人相戀三年後結為夫妻．

這位仁兄是留美碩士，外表高大英俊，

服務於商界，家中頗有資產．

個性雖稍嫌木訥，但對瑪莉是忠心到底，

除了工作外，時間差不多都貢獻給妻子，

不時的鮮花禮物將婚後生活點綴的比熱戀時更迷人．

瑪莉打算３５歲再生孩子（她３２歲結婚）　先享受幾年幸福的兩人世界

所以目前還處在延長蜜月期

顧愷之，洛神圖，西元３世紀

５月最後一個禮拜五是瑪莉跟比爾──瑪莉老公本名叫健維，但兩人留學英美，　都習慣以洋名互稱──結婚一週年的日子，

兩人決定下班後好好慶祝一番．

或許是還處在蜜月期，當夫妻在法國餐廳享用主菜後的甜點時，

比爾告訴瑪莉，無論她要什麼東西，他都買給她，絕不說二話．

“好啊，那我要天上的星星！”

比爾笑道：“你可真貪心哪！”

瑪莉微笑著將一個奶油餡餅送入口中，“都是你害的，吃完這頓飯，我大概要節食三天，每餐只配蔬果與開水了！”

“可是我看你是心甘情願的吧！好了啦，老婆，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東西當禮物．”

瑪莉往椅背一靠，看見比爾正以認真的眼神望著她

“我想要……”其實瑪莉尚未決定好要什麼  她將目光穿向比爾身後，看見餐廳窗外商店的霓虹燈閃爍著絢麗的光芒，突然間，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禮物了，“我想要戒指．”

“戒指？”

“嗯，咱們已結婚一年，但感覺好像仍停留在戀愛時一般，

我覺得戒指最能象徵咱們現在的婚姻幸福狀況了，你覺得如何？”

“OK，咱們待會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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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浮世繪美女

在柔和的光線照射下，珠寶店價值不菲的寶石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瑪莉看得整個人都呆住了．

有人說，珠寶擁有足令女人致命的魔力，這話放在瑪莉身上一點都不假，

望著那些閃閃發亮的五彩石子，她那微凸的眼睛睜得偌大，

差點從眼眶裡跳將出來．

瑪莉習慣性的咬著塗著淺粉油彩的指甲──這是她拿不定主意時的下意識動作──咬得指甲油都脫落了．一個女店員謹慎得陪著他們夫妻倆．

“老婆，”比爾試探的小聲問道：“妳已經站在這邊半小時了，到底看中哪一個？”

“我…我…”瑪莉答得支支吾吾“還沒確定呢……”

“那就快決定吧，我覺得待太久會造成人家營業的困擾．”

“喔，好的……”

男人真是愚蠢！難道他看不出來我也很困擾嗎？戒指本來就要精挑細選的嘛！胡亂抓一個事後會更後悔呢！

瑪莉嘆了口氣，要是可以的話，她還真想全部搬回去，

這樣就省得惱人心思了．

但這樣磨蹭下去也不是辦法，總該下定決心選一個吧．

瑪莉勉強在心中揀定三個目標，閉上眼睛，

決定睜開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最後的決定．

中選的是個紅寶石戒指　她告訴比爾自己的決定

“確定了嗎？”比爾問“不會後悔？”

“嗯...確定就這一只……”

比爾便轉身跟店員議價了

事實上，瑪莉一回答完就反悔了．

哎！應該選右邊那個鑲了一環碎鑽的翡翠樣式的，雖然小了些……

其實珍珠項鍊也不錯，不一定要戒指的……

驀然，瑪莉發現櫃台角落一個黑色匣面上，

躺著一顆切割成橢圓形的鑽石，沒什麼裝飾物，

很單純的鑲嵌在一個白金的細指環上．

瑪莉不禁眼睛一亮！

“方才怎麼沒注意到呢？”望著那顆色澤美麗的鑽石

她微凸的雙眼不禁又想跳出來

真是太迷人了！那只鑽戒閃耀著魅人的光芒，彷彿是在對瑪莉喚道：

“嘿，太太，我在這裡等你好久了呢！

妳不覺得我美得令人心醉嗎？趕快把我帶回去吧！

我是妳的呢！我是妳的呢！我是妳的呢……”

犍陀羅女神，中亞，中古

瑪莉看得都呆了，連比爾的叫聲也沒聽見．

“……老婆，妳聽得見我的話嗎？老婆！”

“喔….”瑪莉回過神來，“好了嗎？”

“嗯，怎麼啦？我叫了妳好幾聲都沒回答．”

“我……我正在看剛才選定的戒指啊！”可是她的目光卻朝向一旁的橢圓形鑽石，“這戒指花了多少錢啊？”

瑪莉轉向比爾　發現他回答時眉頭緊皺，“五十六萬元整．”

“喔……”`雖然瑪莉發出的只是個無意義的小小字眼，

但從比爾的語調裡她已聽出自己是沒希望將那顆鑽石帶回去了．

雖然有點失望，但她仍勉強把嘴角往上一彎，

裝出一臉高興的模樣．

比爾當然蠻有錢的，但也不至於富有到一次能花個六位數以上的價錢買禮物送給老婆卻不眨一下眼．

況且他剛出社會沒幾年，也沒多少積蓄．

哎 ！比爾為何不是什麼大財閥的後代呢?或是某某企業的小開

想不到買個戒指也會皺眉頭．

其實瑪莉家境比比爾好，自己的薪水比他高，銀行存款亦比丈夫多，

可是她認為男人買禮物給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

況且今天是比爾提議的，她更不用客氣了．

趁店員包裝戒指的空檔，瑪莉偷偷溜到她身邊，

詢問她關於橢圓形鑽石的價錢．

“一百一十萬元整．”

這是瑪莉得到的答案，她回到比爾身邊．如此一來，她真的死心了

假如連五十幾萬都會皺眉頭，

那貴上近一倍的鑽石就別再夢想了．

這時瑪莉反而厭惡起這個紅寶石戒指了，

剛剛為何沒有先看到那顆鑽石呢？

“對了，老婆”比爾說道：“下個月就是妳的生日，妳覺得咱們出國走走好不好？”

瑪莉愣了一下　才逐漸意識到比爾的話對她有何意義．

生日！這簡直像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一樣！

瑪莉又驚又喜，我不要出國，我要──她望著那顆橢圓鑽石，嘴唇慢慢彎成一個新月弧形──這一次是打從心底笑出來的了！

瑪莉下定決心，在她生日前這段時間，她一定要比平常更溫柔，更體貼，

這樣比爾一定不會拒絕她的要求的．

瑪莉的嘴唇弧度變得更彎了．

走出珠寶店時，瑪莉還沉醉在那顆鑽石的幻想中，

連一台救護車呼嘯而過的鈴聲都沒注意到．

比爾看到妻子臉上甜蜜的表情，

還以為她是在為剛買的紅寶石竊喜不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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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美女──莫臥兒帝國皇后──Mutaz Mahal，１６／１７世紀”

接著瑪莉提議到朋友向她推薦的一家PUB坐坐，

由於距離不遠兩人就當作散步挽手走去．

大街末端靠近轉角處的人行道有個流浪漢模樣的男人，一身污穢，

正坐路旁向人行乞，

面前一個碟子放著幾張百元紙鈔與不少零錢．

比爾見了，搖搖頭，喃喃自語道：

“真是可憐！”

瑪莉從來沒有捐錢給這些街頭乞討者過，

聽到比爾的話，她不禁思忖如果她施捨一些錢給那流浪漢的話，

那比爾會有何反應呢？

會讚美我嗎？還是會驚訝不已？至少不可能生氣吧．

在好奇心與虛榮感作祟下，瑪莉從她香奈兒的皮包中掏出一張千元大鈔，

欠身放在流浪漢的碟子裡．

那個原本低著頭的乞丐發現眼前突然冒出可能是他行乞以來最大一筆捐款，

驚訝的抬頭盯著那個離去的女子背影．

附近幾個路人也好奇的往那剛做完善事，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承受他人目光而低著頭的女人瞧．

比爾看到妻子突如其來的舉動，也愣住了．

“瑪莉妳在幹什麼？”

“捐錢給那個可憐的男人啊．”

“我是問妳，妳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這有什麼不對嗎？”

“我不是問妳對不對，而是…自我認識妳以來 ，妳從來沒有過類似的舉動，怎麼今天……”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從前我不捐，並不代表我不想捐，而是沒有那個機會．老公，難道你不高興嗎？”

“當然不是．只是我很訝異，因為我覺得妳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喔，說來說去，你的意思就是我是個沒良心的冷酷女人對吧！

天哪！做件善事竟然會招來丈夫對自己妻子人格的懷疑，真是好心沒好報！為什麼我會這麼不不幸！”

“抱歉！抱歉！”比爾連忙哄老婆，“我錯了，都是我不好，妳是全世界最善良的的女人．我不但要贊同妳的行為，還要以妳為榮呢！”

“真的嗎？”

“我哪敢騙妳，妳真的是最好心的女人，能娶到妳真是我三生有幸！”

瑪莉笑了，想到一個小小舉動便博得比爾的歡心，

就覺得那一千塊沒有白花．

她倒不是沒有同情心，只是份量還不足以讓她能沒有目的捐錢給那些行乞者罷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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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美女──莫臥兒帝國皇后──Mutaz Mahal，１６／１７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