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芬頓郵報》創辦人哈芬頓─被拒三十七次也不退縮

2011-06 天下雜誌 475期 作者：吳怡靜

六月初，《紐約時報》人事大地震，總編輯凱勒即將下台，由積極搶攻網路的副總編輯艾布蘭森（Jill Abramson）接任。

消息曝光後，艾布蘭森在第一個電視專訪，說了句耐人尋味的話，「我不想跟亞麗安娜．哈芬頓開戰。」

《紐約時報》第一任女總編輯口中，敬畏的敵人哈芬頓（Arianna Huffington）是美國政壇名人。二○○五年她在網路上創立《哈芬頓郵報》（Huffington Post），很快成為全美最受歡迎的新聞網站之一，也是最多人瀏覽的政治部落格，讓老牌大報倍感威脅。

今年二月，美國線上（ＡＯＬ）更以三．一五億美元高價，收購《哈郵》（HuffPost）的網路影響力。

事實上，哈芬頓今年已經六十歲，出生於希臘，留學英國，後來移居美國，成為作家與政治評論家。她能寫善辯，長袖善舞，近年來積極宣揚自由派政治理念。《哈芬頓郵報》竄紅後，她更成了媒體界一方霸主。

今年，她對即將畢業的年輕人指出，除了要勇於面對失敗之外，更要「屢敗屢戰」，直到成功改造這個世界……。

你們即將踏入的世界，是個兩面並存的世界，如何迎接現狀、展望未來，就看你們從哪一面來看待這個世界。

其中的一面是舊世界，充滿了不理性，真相沒人理會，真理也被各式各樣的說法取代。我們看到ＩＭＦ總裁因為涉入性侵案被逮，剛卸任的加州州長公開坦承跟女管家外遇生子，我不禁想問：為什麼女性領導人從來不會被指控強暴？

這個世界裡，美國夢正逐漸破滅。將近二千五百萬美國人失業或未充分就業；全美學生貸款的債務總額飆破一兆美元，首次超過了全部信用卡的債務總額；年輕人搬回爸媽家住的比例，暴增到三四％。

再加上許多政治人物既不相信達爾文進化論，也不認為有全球暖化這回事，一切都是他們說了算。這樣的世界，還真是怪到了極點。

但我們還有另一面的世界。當媒體忙著跟拍名人緋聞，炒作川普要不要選總統時，你們這一代正忙著創造另一個世界，一個充滿創意、創新、同理心與悲憫心的世界。

這一代是最積極投入的世代

你們是有史以來，最彼此相連、最積極投入的世代。從前的人坐在椅子上，被動地吸收新聞與資訊。今天你們不只吸收訊息，還會分享、傳遞、增補，進而改變現況。

我曾寫過一本書叫《第四本能》，探討人類除了生存、繁衍、爭權外，還有一種尋找生命意義，想要超越自我、關懷群體的本能。

舉個例子，去年的期中大選前夕，有一場呼籲恢復理性的華府大集會，我也自告奮勇，提供免費巴士給有意參加者，從紐約坐到華盛頓。結果，那天紐約來了上萬人，整整兩百輛巴士。很多人從各地搭機到紐約，專程來坐我的巴士，甚至有人跟我說，「我剛從華盛頓過來，現在要坐你們的巴士一起回華盛頓！」（全場大笑）

這真是一種為了追求理智，所做出的不理智行為。但也顯示出，我們是渴望加入群體的。一起坐巴士去參加活動是種朝聖，而你們的世代也走上了相同的旅程，要去轉變這個迫切需要轉變的世界。

每個世代的人都認為，他們碰到了轉變的關鍵時刻，我相信亞當一定也會跟夏娃說：親愛的，現在是轉變的關鍵時刻。但是，有些世代確實會面臨重要的轉捩點，你們這一代就是這樣。

發明小兒麻痺疫苗的沙克博士，二十世紀末去世前，曾經指出，人類正從強調生存與競爭的Ａ紀元，走向強調合作與意義的Ｂ紀元。這是非常巨大的轉變，需要的價值觀也不一樣。眼前，我們最需要、也最欠缺的關鍵特質，不是智商，而是智慧。

放眼各地，有太多企業、媒體、政治領導人，空有高人一等的智商，卻缺乏智慧，整天在做很爛的決策。我有時會想，當年雷曼兄弟如果多一點女性的智慧，改叫雷曼兄弟與姊妹，搞不好今天還不會倒（哄堂大笑）。畢竟，領導的智慧，就是在鐵達尼號撞上冰山之前，早一步看見冰山。

智慧的另一種真諦，是讓我們領悟出，人生的際遇，特別是那些最痛苦的際遇，往往是有意義的。也許我們當下無法體會，但事後回想，就會發現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反而會找到另外一條路。

二十二歲時，我曾經愛上一個年紀比我大一倍的男人，他是倫敦《泰晤士報》的專欄作家。我崇拜他寫的文章，每一篇都剪下來，還畫重點，記得滾瓜爛熟。他第一次請我去吃飯的時候，我卯足勁做準備。不是拚命打扮，而是拚命閱讀他寫過的東西。北愛爾蘭啊、蘇聯啊，想在吃飯時，展示自己多有知性。結果，他一個字都沒談到。

愛情是盲目的，我跟他同居了七年，當我三十歲時，我非常想要生小孩，但他卻只想養小貓。最後，我做出了痛苦的決定：離開這個我深愛的男人，移居紐約。

現在回想起來，我的人生目標─包括我的兩個女兒、我的書、《哈芬頓郵報》，甚至今天站在這裡致詞─之所以能夠實現，都是因為當年有個男人不想跟我結婚。

所以，人生有失有得，你失去的，通常也會帶來另一個人生機遇，記住這個啟示，好嗎？（鼓掌）

追求智慧，就必須「無懼」。不是不能心存恐懼，而是不要因為恐懼，自我設限。有一年，我遇到了人生的另一個低潮：我的第二本書被三十七家出版社打了回票。

在第二十五家出版社退回我的書稿前，我就已經彈盡糧絕，快撐不下去。通常，遇到這種困境，有些人可能會動搖，「也許我該轉行了。」

失敗是成功的墊腳石

但是我沒有。有天，我走在倫敦的聖詹姆斯街，心情很沮喪，看到路旁有家巴克萊銀行，就鼓起勇氣，走了進去，要求銀行經理借我一筆錢。他竟然答應了！這筆錢讓我撐過了後來的十三次退稿，直到最後順利出書。至今，我每年都會寄聖誕卡片給那位經理，他就像童話故事裡的好心動物，突然跑出來，幫助主角走出黑暗的森林。

所以，成功與失敗的最大差別，就看你有沒有不屈不撓的毅力，能不能面對挫折不退縮，繼續拚搏。我的母親教導我，失敗不是成功的相反，而是成功的墊腳石。重點是不要讓心中的恐懼、懷疑變成了阻礙，讓自己裹足不前，一事無成。

最後，我認為追求人生智慧，還有一個重要方法，那就是行善助人。我看到你們早就在校園裡，利用各種活動做公益，包括推廣幼兒教育、指導服刑犯人寫作、參與低收入住宅計劃等。我希望你們持續下去，然後把幫助別人的故事寫出來，傳給我。我一定會刊在《哈芬頓郵報》上，激勵更多人跟進。

眼前的世界，讓我們無法再等待英雄─尤其是那些華盛頓的大人物─來撥亂反正，解決問題。別再指望會有英明的領導人騎著白馬，跑來拯救世界，各位畢業生，你們就是領導人！這世界迫切需要你們用智慧展現領導，你們必須勇於冒險，勇於失敗，而且要屢敗屢戰，直到成功達成目標、成功改造這個世界為止，而且別忘了生活要更均衡，心情要更快樂，睡眠一定要更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