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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29 17:04:14瀏覽661|回應2|推薦3 | |
雲門狂草老眼看 【聯合報╱王鼎鈞】 2007.10.29 03:14 am 看雲門《狂草》我覺得 我也在說,《狂草》的舞姿、配音與草書的筆勢、筆意互化,節奏與草書的行氣互化,兩種軀殼,同一神髓,形式藩籬,若有若無,堪稱妙品。我更要說,依八大藝術同出一源的原理,雙方都在「法自然、師造化」,雙方「不一不異」。所以由舞台上空垂下來的「宣紙」,上面留下雲紋石皴,龍骸鳳跡,而非張旭懷素。所以舞台上的草書並非產生於紙上的草書之後,而是同時,甚或以前。我希望此一設計能啟發所有的藝術人口。座上如有書法家觀賞,一定可以「借火」改進自己的草書。 我讚歎全部的黑白設計,我想起「立天之道、曰陰與陽」。舞者由暗區走出,我想起「萬物生於無」。舞者無聲,觀眾亦無聲,全場靜如太古(坐在25排的老妻聽得見舞者呼吸),儼然天地初創時光景。舞者一律黑色的舞衣,白色的皮膚,道具全免,固然是草書的趣味,也是「赤條條」眾生相。音樂效果使人聯想書法的奔雷墜石,也想到洪荒風雷之聲。「墨分五色」,豈止五色,渾然大塊,卻嫌脂粉汙顏色。 在我寄居的地方,《色,戒》先來,《狂草》後至。《色,戒》引起喧嘩熱鬧,《狂草》繼之以寧靜澄明,一個看似繁複、其實單純,或可喻之為「色即是空」,另一個看似單純、其實深刻,或可喻之為「空即是色」。無論如何,《色,戒》「為藝術犧牲太大」,社會成本太高,《色,戒》觀眾滿座,我難免有淡淡的哀愁,《狂草》觀眾滿座,我才有祕密的喜悅。無論如何,我不願聽到「你們只有色戒」,我終於聽到「你們並非只有色戒」。 也許是舞台上「無窮如天地」的黑白板塊震懾了我,我畢竟是個寫文章的,一身被人間煙火燻透,看著看著,不覺把這一場舞當成人類歷史的象徵。最後舞者次第由暗區走入光域,聚集,分布,互動,千姿百態,宛轉求伸,舞者與觀舞者亦幾乎互化。我儼然以為草書是文化演進的痕跡,而文化是人類掙扎的痕跡,創舞者「懷」抱生「民」,把它合成一個結構,寓大於小,納須彌於芥子。 同往觀賞的友人說,每一位舞者都好,天資高,肯下苦功,個個了不起,整體成就是個體成就之總和。我想,如果一位舞蹈明星單獨表演,無論她多麼偉大,恐怕很難表現這樣寬宏的關懷,即使有,也很難使一般觀者感受深切,如此,整體成就或許是個體成就之立方。這也許就是「舞集」之必要,林懷民之必要。看到台上謝幕,我衷心感動,老眼模糊,散場時我已不需要人工眼淚。 --------------------------------------------------- 戀鼎公的文章很多年了,很多人都好奇我為何如此推崇鼎公,一慕十多年。真要解釋,我實在技窮,就像面對滿漢全席不知如何下箸。我只能說說我是如何開始這段日子的。最早看鼎公的文章,是中學時從哥哥的國文課本裡,那是「碎琉璃」裡的「失樓台」;同時期,哥哥帶回一本「左心房漩渦」,自此之後,鼎公的書成了我閱讀世界裡的樑柱。我浸淫在他的才情裡,驚豔文筆之美,經驗文心之睿,體驗洞世之智,折服文路之堅。 時代,考驗作家與作品。鼎公的作品精確反應當代世事,卻又禁得起後代審閱;可以一花一世界,見人所不能見;也可以 更重要的,是他對後輩提攜的心。長年旅居國外,但他始終關心華文文壇,知道海內外出了哪些後進,行了什麼風潮。一年多前,我鼓起勇氣厚著臉皮,寫了「仰慕信」投石問路,有幸穫他和顏悅色,慈目以待,對我的意義不在話下。 現在想讀鼎公的新文章,機會不如前些年多了,偶爾在報上驚鴻一瞥,都能令我心情愉悅整天。今天在聯合報開心地又見到鼎公的名字,於是起了念頭貼在這裡。也讓我這向來流於日記本似的小小部落格,算是請了貴賓,蓬篳生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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