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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4/17 00:09:14瀏覽2901|回應2|推薦4 | |
【聯合晚報╱聞天祥】場景在台灣,女主角(Lola Amaria)是來自印尼的女傭,男友(Banlop Lomnoi)則是泰國的建築工。「歧路天堂」不只想勾勒外勞在台的辛酸,也想從他們操著都不熟悉的華語卻相濡以沫的感情,道出那份從孤獨到分享、甚至抵禦外在剝削的力量。 本片的開場鏡頭非常有意思:在低角度近距離捕捉的花草之上,突然闖入幾雙穿著高跟鞋、拖著誇張裙擺、踩過自然景物的腳。那種突兀、不搭調的幽默,恰好帶出田邊小路蓋了違章卡拉OK的台灣真貌。女主角做著幫傭工作,而不肯像其他同胞陪酒唱歌,但是當警察掃蕩的時候,她也得跟著一塊逃跑。而這一跑,不僅從鄉下到了城市,也帶出她的男友、朋友(由吳立琪扮演一個泰國女傭)以及楊貴媚演出的失意女星。 從這裡我們不難看出「歧路天堂」的誠懇與用意。編導李奇不但想把他對台灣外勞生活的理解,推展出較大的視野,因此不只是有跨越國族的異鄉戀曲、還有來台期間都被家鄉丈夫背叛的同性相憐,也透過女主角先後在按摩院、麵店打工的經歷,既帶出前者同胞壓榨同胞的悲哀(泰國老闆娘只付泰國按摩女十分之一的費用而逼得人家偷偷揩油),甚至帶出一些歷史因緣並點出我們對外來移民的盲點(麵店老闆娘因來自柬埔寨而能和問路遊客講法文),甚至你還能看到他們的宗教信仰(女主角明顯是個回教徒)與娛樂形式,而她的男友為了賺外快而扮起「電音三太子」的橋段,也對文化的拼貼融合作了有趣的譬喻。 然而誠意和企圖並不能解決電影手法與創意的問題。我喜歡導演面對男女主角偷空進旅館開房間的性需求,以及勇於批判警察臨檢時那副質疑人家是「客人」還非「男友」的嘴臉。但兩人哼著林強的「愛情研究院」、以及乘著偷來的機車配著同一首歌曲的漫長跟拍,彷彿只是侯孝賢「最好的時光」最後那段「青春夢」的模仿,但兩人的情感互動,只在男主角的一味傻笑中,漸趨薄弱。 楊貴媚的角色更怪,她有如跑錯片廠,從蔡明亮電影不小心跌進本片的怪胎;但她聽老式收音機緬懷過去的戲,又是林正盛導演「月光下,我記得」的翻版。問題不在演員,楊貴媚是給她一張凳子就能七情六欲全部上身的戲精,表演功力無庸置疑,而是編導對她的處置,僅是硬梆梆地橫向移植,勉強提供常看台灣電影的觀眾按圖索驥去解釋這些致敬或諧仿手法,卻罔顧了角色性格、劇情邏輯等等更基本的問題。以致於最後印尼女主角從楊貴媚家中發現更大的秘密時,只剩不合邏輯的灑狗血,反而淪為敗筆。如果楊貴媚的功能是要反應台灣的畸零,那她的功能還不如女主角在夜市吃宵夜時,鏡頭帶到那個從她身邊經過、命運不比她強多少的拾荒老婦,更有技巧也更自然。 正因為男女主角大部分的戲都欠缺情感張力,女主角和楊貴媚又像兩條硬揪在一塊的平行線,反而造就吳立琪的篇幅較有可信度,其實前兩位女演員的實力並不弱。編導的社會關懷依然可從千絲萬縷的細節中察覺,但影片的情感深度卻被斧鑿痕跡過於匠氣的藝術手段給削弱。畢竟一個女人的喪子之痛不應該只是從她聽了一首馬勒的「悼亡兒之歌」就足以傳遞給觀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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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生活|大台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