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即將結束,這一年對中東而言肯定是一個「凶年」。

中東地區是乾旱與極端氣候並存的地區,年初持續高溫創下歷史同期最高紀錄,年末則出現極端低溫,使得敘利亞、摩洛哥等國的小麥種植受到嚴重的衝擊。隨著地下水的過度開採,地中海東岸的農田面臨嚴重的土壤鹽化問題,導致傳統作物產量下降。氣候變遷使蟲害如蝗蟲、蚜蟲對中東部分地區造成大面積減產。畜牧業在若干地區仍有重要的地位,但飼料成本受全球量價波及影響顯著。簡言之,水資源與糧食安全已成為中東地區區域合作的首要議題,各國正尋求建立「共同糧食儲備體系」,以肆應突發狀況。

2025年中東地緣政治的走向也是「凶」—命乖運拙,禍不單行;戰火紛飛,多災多難。對其複雜之情況,可以歸納出幾個現象:

一、軍事衝突的時間多於和平的時間

以色列與哈瑪斯的戰爭從年頭打到年尾,即使10月10日達成了第一階段的停火,但以色列對迦薩地區的軍事攻擊迄今並未終止。6月中,以色列對伊朗發動攻擊,隨後美國派B-2轟炸機投下摧毁核設施地堡的重磅炸彈,這些軍事行動可以說是意料之中,但也是意料之外。以色列總理尼坦雅胡趕在年底之前赴美與川普總統見面,目的之一就是要遏制其心腹大患伊朗在核武及長程飛彈方面的發展。

這一年,以色列同一時間除了對抗哈瑪斯之外,還不斷地對盤踞黎巴嫩南部的真主黨、葉門的胡塞叛軍組織、敘利亞相關的運輸通道、軍事設施及約旦河西岸巴勒斯坦人民的攻擊。

二、由代理人戰爭到直接對抗

對以色列生存最大的威脅來自於伊朗,雙方交惡已久;伊朗結合敘利亞阿塞德政府、真主黨、哈瑪斯、胡塞組織等組成「反抗軸心」,以消滅以色列這個猶太人國家為職志。以色列為剷除伊朗這幕後的黑手,斷然於6月中對伊朗發動軍事突擊;伊朗不甘示弱,對以色列發射飛彈與無人機反擊,造成以國人命與財產重大的損失。這兩個軍事強國的「直球對決」,各有得失,不過以色列進行的斬首行動十分成功,伊朗、哈瑪斯、真主黨、胡塞組織很多高層領導人都被以色列狙殺。代理人的軍事力量大幅減弱,短期內很難危害以色列的生存。

三、停火取代和平,但與和平的距離仍十分遙遠

對川普總統而言,達成停火第一階段的協議就意味著他的努力已經成功了。但停火近3個月,哈瑪斯既未如約繳械,反而加強對迦薩地區的控制。在此期間,以色列對迦薩發動了875次違反停火協議的行動,包括轟炸、炮擊、拆毁民宅等。第二階段停火的各種安排,包括國際維和部隊的組建似面臨重重困難;川普這個預定擔任和平委員會主席的位子還未能坐上。世界各國,包括中國、俄羅斯及歐洲國家都認為「一邊一國」或「兩國方案」是達成最終和平的處方,但目前看起來仍然是遠在天邊的彩霞。

四、大國代理人易手

川普總統延續第一個任期內處理中東問題的遺緒,加大介入的力度,特使及高層官員走訪中東絡繹於途,他本人也在百忙中親自前往沙烏地阿拉伯、卡達等國訪問。運用外交、戰略及經濟手段擴大美國的勢力範圍。川普也邀請由叛軍領袖華麗轉身成為敘利亞臨時總統的夏拉去白宮作客,標誌著敘利亞問題已從「碎片化內戰」、「伊朗的傀儡」,轉向為「區域安全架構的重整」。美國對海外用兵進行「戰略收縮」之際,仍對伊朗、敘利亞境內的恐怖組織進行戰略性轟炸,但不派出地面部隊。

綜觀之下,一年來美國在中東的影響力看漲,俄羅斯、中國、伊朗經營多年的的影響力陡然下降。在美國的高張力作為之下,中東維持著脆弱的停火、和解。

五、中東的燃點

黎巴嫩政府無法處理內部真主黨解除武裝的任務。葉門胡塞組織的壯大對政府及紅海航線的安全造成極大的威脅。敘利亞臨時政府名義上統治大馬士革,但北部有土耳其勢力的滲入,東部有庫德族與美軍的盤踞,南部有前反抗軍派系的佔領,內部整合極其困難。約旦河西岸原已擾攘不安的情勢又因以色列宣布新建屯墾區更趨動盪不安。重中之重的迦薩和平面臨重重艱難險阻,停火、解封、重建、國際維和、人道救援等工作荊棘叢生,舉步維艱。以色列近日指控伊朗企圖發展長程飛彈,此事態發展值得密切關注。

展望2026年的中東,可能呈現:地緣秩序重構、大國利益重組、災區經濟重建、「後石油經濟」變革探索時期。哈瑪斯即將選出新的政治領袖,迦薩的未來及伊核的發展仍是觀察的重中之重。

(作者為兩岸發展研究基金會董事、前駐以色列、印尼特任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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