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過生日是長輩們的專利，小時候只有外公、外婆還有外曾祖母三老才會在家中辦上四、五桌的壽宴，這壽宴不是大肆宴客，而是光家人就得擺上這麼多。父母這一代人在外公、婆健在之日也不曾做過生日，最多是兄弟姊妹之間互贈小禮物罷了。至於我們這一代，也不像現代人從出生滿月開始到每一年的生日都得熱烈慶祝，我們的生日就是媽媽炒個麵全家人都吃一口，記得這一天的長輩會給我們一個小紅包或小禮物就是了。

         嫁為人婦後腦袋中記得的全是其他家人的生日，唯一記不得的就是自己的，更何況還有人時不時提醒著：「咱某人無生日！」所以這一日也就從我腦中刪除，只是母親仍會給我寄上生日卡或打電話來，飄洋過海來的叮嚀、呵護總是教人眼眶發脹。

        這些年來都是兒孫獻上蛋糕花束，或者同事、學生捎來祝福時才提醒自己的母難日。今年碰上防疫大事，根本見不到兒孫們，遑論一起聚餐；可是小朋友畫了一張繽紛十彩的卡片展現在視訊鏡頭前，祝外婆、奶奶生日快樂，純真又富童趣的愛洋溢其間。這狀況讓人聯想到美國文友余國英分享的文章，說起今年在防疫期間她「參加」親家结婚六十一週年的「歡宴」。她說散居美國各地的親友互相約好，在指定時間裡，開視頻做Conference Call；各人拿出煮好的午餐，端來電腦前，說完祝福語後，只見屏幕上顯示著每一個人開懷大嚼的畫面，這也算是親友聚餐唄，在這非常期間能這麼樂一下那真要拜現代發達科技之賜。

         我家老媽的生日跟我的生日隔得近，今年她剛過九十六歲生日，看著電腦上媽媽和姪女兒舉杯慶祝，那彷彿英國女王堆滿笑容的臉，對我這已列身老年長者的人而言，可沒有比母親健康快樂更好的生日禮物了。

         老學生ET照樣每年都發一封文情並茂的信來。她說：

      「希望老師在防疫期間仍然身體健康，依然活得精彩。再來，還是想和以往一樣，謝謝老師多年來的教導。其實我已早不是您的學生，您也真的沒有義務再與我分享知識、人生、經驗。……」

        其實經過這麼多年仍能保持著這沒有任何一絲利害關係的師生情誼何嘗不是一樁美事，況且也證明我們師生間在當年教與學相互之間是真誠付出的。當然我最想說的還是感謝母親在這美麗的四月生下我，讓我看見世界的美，體會真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