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掛內科專家號。”我在高處看到一位大娘站在掛號窗口前。

　一縷光透過玻璃灑進候診區，護士、醫生和患者們一起戴口罩，給這個區域添了一道別樣的年景。

　大娘坐在角落裡的長椅上，候診區石英鐘的指針慢騰騰地向前挪動，考驗著大娘的耐心。

　旁邊的患者擠過來：“大娘，您得的是什麼病啊？”

　口罩蒙住了他的臉，大娘看著他眼：“我得的是心疼的病。”那人有些尷尬，站起身從我眼皮底下走過。

      快11點了，大娘換了幾次坐姿，她站起幾秒又坐下，生怕沒了座位。

　電子叫號屏上終於出現大娘的名字，她一激靈，站起身小跑幾步，推開診室的門。

　我看到診室裡的女醫生比大娘年輕許多，發髻邊緣卻也飄著幾根銀絲，昭示著歲月對她的刻薄。

　女醫生接過病志，瞥了一眼被帽子和口罩包得嚴實的大娘。

　“大娘，您哪裡不舒服啊？”女醫揉揉眼了眼，又看了看病志上熟悉的名字。

　我見大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醫生，我哪都不舒服，主要是心病，找你來聽診。”

　女醫生聽罷一驚，她站起身起來：“媽，您哪不舒服啊？”

　大娘摘下帽子：“我心疼。”

　女醫生把聲音壓低：“媽，我給您聽診，再做個心電圖，您別著急。”

　過了一會兒，檢查結果出來了。

　“媽，您一切正常啊，歇一會兒您先回家吧。”女醫生看著檢查結果，有些不解。

　大娘的臉陰了下來，她把掛號單往前挪了挪：“我是正常掛號、排隊就診的，我需要合理的就診時間，對嗎，醫生？”

　女醫生無奈地點點頭。

　“你知道嗎？閨女，昨晚我在電視上看到市中心醫院有批醫生去馳援武漢，我一晚都沒睡，起早就來掛你的專家號。”大娘從包裡掏出一小桶牛奶，遞給女醫生。

　女醫生接過牛奶：“媽，我忘了告訴您，我們今天下班就集結，坐飛機去武漢。”

　大娘眼圈有些紅：“閨女，2002年的冬天，我帶隊去北京抗擊非典，幾位和我一起戰鬥的醫護都獻出了生命。”

　“媽，我知道您惦記我，這次我也是隊長。”女醫生堅毅的眼逐漸潮濕，眼淚刷刷地湧出來。

　“閨女，別哭，攝像頭在外面看著呢。”

　大娘松了松口罩的帶，接著說：“閨女你放心去，家裡有媽呢，你要穿好防護服，等你抗疫歸來，媽去機場接你。”

　我看到大娘抱著女醫生，聲音有點顫，她還用手指著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