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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13 23:59:37瀏覽2354|回應0|推薦3 | |
因為閱讀劉克襄的「十五顆小行星」裡的 「最後的撒哈拉」 才有機會利用Google找到三毛最後的一篇文章. (此畫描繪釋迦作太子時,為求“解脫”之道,立意出家, 夜半乘馬逾城, 入山修行的情景。畫中悉達多太子戴寶冠, 乘馬握韁,天神托馬蹄,飛奔於空。 馬前有騎虎仙人開道, 後有天女、力士護衛。伎樂飛天奏樂散花,雲彩飛動, 天花旋轉,一派動的境界。) 海面一片漆黑,荷西那盞燈愈去愈遠,只閃爍著一絲微光。 …… 印度悉達多太子十九歲時,有感人世生老病死各種痛苦, 為了尋求解脫諸苦的方法, 決定捨棄王族生活, 於一日夜間乘馬逾越毗羅衛城到深山修道。 悉達多騎馬上,輿車者匿持扇隨行馬後。 天人托著馬足飛奔騰空而去。 空中飛天一迎面散花,一追逐前進。 ——敦煌莫高窟 三七五窟 西壁龕南側壁畫故事(329窟夜半逾城) “那麼你是後天早晨離開嗎?”父母說。 我說:“是。” “好,祝你旅途愉快了。”父親又說。 我謝了父母,回到自己溫暖的小樓來坐了一夜。 天亮了,再靜坐到黃昏,然後慢慢走路去了父母家。 “咦,我們以為你不再來了。等等呀,我們看完這個電視劇。”父母說。 我等了十數分鐘。坐了一會兒。 “那麼我走了”我說。 “好,祝你旅途愉快哦!” “謝謝。”我輕輕說,再深深地看父母一眼。 回家之後,將房子上上下下的塵埃全部清除, 摸摸架上書籍,拍松所有彩色靠墊,全部音樂卡帶歸盒, 房頂花園施上肥料澆足水,瓦斯總門確定關好,寫了幾封信貼足郵資, 這才打開衣櫃將少數衣裳卷卷緊,放進大背包裏去。 拿了一本書想帶著行路--《金剛經》,想想又不帶了。 離開家的清晨,是一個晴天,我關上房門之前, 再看了一眼這繽紛的小屋,輕輕對它說: “再見了。我愛你。謝謝。” 當我親眼看見那成排的兵馬俑就立在我面前時,我的心跳的好快, 夢境一般的恍惚感,再度成為漩渦,將我慢慢、慢慢, 捲進一種奇異的昏眩裏去。 去年在江南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這是我第二次歸去。 當國際旅行社的海濤在嘉峪關機場接到我的時候, 我笑著跟他握手。彼此道了辛苦。 一路上舟車的確緊張,行色匆匆,總也不感覺人和天有著什麼關係, 直到進入河西走廊, 那壯闊的大西北才展現了大地的氣勢。 車子到了嘉峪關的城關口,海濤說下來拍照,然後再上車開進去。 我沒有再上車,將東西全都丟在座位上, 開始向那寸草不生的荒原奔去。 在那接近零度的空氣裏,生命又開始了它的悸動, 靈魂蘇醒的滋味,接近喜極而泣,又想尖叫起來。 很多年了,自從離開了撒哈拉沙漠之後, 不再感覺自己是一個大地的孩子,蒼天的子民。 很多人對我說:“心嘛,住在擠擠的臺北市,心寬就好了呀。” 我說:“沒有這種功力,對不起。” 海濤見我大步走向城牆,一不當心又跑了起來, 跑過他身邊的時候,海濤說:“是太冷了嗎? ”我說:“不是,很快樂。跑跑就會平靜下來的。” 站在萬里長城的城牆上,別人都在看牆,我仰頭望天。 天地寬寬大大、厚厚實實得將我接納, 風吹過來,吹掉心中所有的捆綁。 我跑到無人的一個角落去,哦--長嘯了一下, 卻嚇到了躲在轉彎牆邊的一對情侶。我們三個人對視了幾秒鐘, 我咯咯笑著往大巴士狂奔而去,沒有道歉。 趴在視窗等開車的時候,遠處那駐守的解放軍三三兩兩的 正在追逐嬉耍--他們也在跑著玩。 我笑了起來。 離開了嘉峪關,我的下一站是敦煌。 海濤說,休息吧,接著而來的七八個小時車程全是戈壁 --戈壁就是荒原的意思。 荒原的變化是不多的,它的確枯燥--如果你不愛它。 車上的人全安靜了,我睜大著眼睛, 不捨得放過那流逝在窗外的每一寸風景, 腦海中那如同一塊狗啃骨頭形狀的地圖--中國甘肅省, 又在意識裏浮現出來。 而我這一回,將這輛行走的巴士和我自己也放進想像的地圖中間去, 一時裏,那種明顯的漩渦再度開始旋轉, 我又不能控制地被捲進了某種不真實的夢境裏去。 它這一回攙雜進了那條“大黃河”的音樂曲調作為背景, 鬼魅一般的占住了我的全部的思緒。 雖然外邊起了大風暴,我還是悄悄的推開了那麼一公分的窗框。 為著擔心坐在我身後的人不喜歡, 我回了一下頭。 我回過身來,將窗子砰的一下關了起來, 心裏驚駭到不能動彈:“怎麼會是他?” 我不敢再回頭,呆呆的對著窗外,我聽見有聲音在說:“原來你在這兒。” 這原是兩個人的位子,卻是給我一個人坐了, 當然是我自己在對我自己說話。 又有聲音說:“去年在姑蘇的時候,林妹妹先用一塊雪白的絲手帕托人 在一場宴會裏悄悄送上,等我上了那條運河從水道去杭州的時候, 他左手戴了一隻空花的白手套哭得死去活來的送別--” 我疑疑惑惑的再度回頭,又看見了那光頭的青年。 我接觸到他那雙眼睛,我再度回過身來看著窗外那連綿到天邊的電線杆, 又聽見自己在說同樣的話:“寶玉,原來你在這兒。” 這時,昏眩的感覺加重了,我對自己說:“不好了,今生被這本書迷的太厲害, 這不是發瘋了嗎?為什麼一到中國,看見的人全是它的聯想, 包括大西北扯上了寶玉和出家。” 我不敢再回過頭去,拿出噴水小壺來,往臉上噴了一些涼水。 一時裏,我發覺我已經站在了那個年輕人的座位前。 我們含笑望著彼此。 我說:“你從哪里來?” 他說:“蘭州。” 我說:“你到哪里去?” 他說:“敦煌。” 我說:“你去敦煌做什麼?” 他說:“我住莫高窟。” 我說:“你在莫高窟做什麼?” 他說:“我臨摹壁畫。” “你怎麼會臨摹?” “我不知道。” “學的?” 我說。 “小時候就會了。” 我說:“我認識你。” 他說:“我也認識你。” 我笑說:“我是誰?” 他說:“你是三毛。” 我覺得疲倦如同潮水般地淹住了我,又有聲音在我心裏響起: “我以為,你會說,你認識我-- 因為我是你的三姐探春, 不然,不然,好歹我也是當年你們大觀園裏的哪一個人……” 我又對他笑笑,我們就是微微的笑著。 後來我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兩三小時,不再講話。 再回首的時候,那個青年拿手掌撐著面頰,斜躺在座位上。 一霎間,寶玉消失了。他不是。 “小兄弟,看你是一座涅磐像。” 我笑著說。 車裏的人聽見我這麼說,都開始看他。 他抿抿嘴,恬散的笑容,如同一朵蓮花緩緩的開放。 “你叫什麼名字?”我說。 “偉文。” “一九七六年生的。”我肯定的說,不是問句。 “對了。” 旁邊的一位乘客插進來說。 “那請你也看看我是哪一年生的?” 我說:“沒有感應不行的”。 笑指指偉文,又說:“他的生肖是--”我心裏想的超出了十二生肖, 我心裏說:他是蟾蜍。 “我是青蛙。”偉文突然說。 我深深的看了偉文一眼,一笑,走了 。 那個夜晚,我們抵達了敦煌市。 我將簡單的行李往旅館房間裏一丟, 跑下樓去吃了一頓魂不守舍的晚飯,這就往街上走去。 海濤說:“今晚起大風,可惜沒的夜市了。 三毛加件衣服,認好路回來。” 我說:“沒事。” 這句沒事在大陸非常好用。 無星無月的夜晚,凜冽的風,吹刮著一排排沒有葉子的白楊樹, 街上空蕩蕩,偶爾幾輛腳踏車靜悄悄滑過身邊, 行人匆匆趕路,商店敞開著,沒有顧客, 廣場中心一座“飛天”雕像好似正要破空而去。 我大步在街道上行走,走到後來忍不住跑到中間去試走了一段--沒有來車, 整條長長的路,屬於我一個人。 我覺得很不習慣,又自動回到人行道上來。 另一個旅行者,背著他的背包,帶著口罩與我擦肩而過。 這時我看見有旅舍外邊寫著“住宿三元”。 一時裏,我的思緒又把正在走路的自己, 給加緊了那幾本放在臺北家中書架上的“敦煌宗教藝術”的書籍裏去混成一團。 天是那麼的寒冷,我被凍在一種冷冷的清醒裏面。 這時候經過一家大商場,想起來這一路過來都是用手指梳頭的, 進去買一把梳子倒也很好。 我一個一個櫃檯的看過去,對於那些鄉土氣息的大花搪瓷杯起了愛戀之心, 可是沒有碰觸它們。 付完了梳子錢,我說:“同志,你沒有找我錢。” 那位同志叫喊起來:“我明明找給你了。” 我打開腰包再看,零錢就在裏面。 那時候,隔壁一個櫃檯在放錄音帶,他們把答錄機放的震天價響, 我聽見羅大佑的“戀曲一九九零”在大西北之夜裏惆惆悵悵的唱著 --或許明日太陽西下倦鳥已歸時, 你將已經踏上舊時的歸途-- 一幅巨大的標語在路燈下高懸--“效法雷鋒精神”。 我進入了另一種時空混亂的恍惚和不能明白, 夢,又開始嘩嘩地慢慢旋轉起來。 就在那個郵箱的旁邊,我又看到了他。 “偉文。”我說: “今天是一九八九年幾月幾日?” 偉文看這我手中拿著的小答錄機,輕輕搖頭說: “三毛,你怎麼了?” 我哦了一聲,沒有做什麼解釋,笑起來了。 偉文和我完全沉默地開始大街小巷地走著。 風,在這個無聲的城市裏流浪,也是如此的荒涼, 我好似正被刀片輕輕割著, 一刀一刀帶些微疼地劃過心頭,我知道這開始了另一種愛情 --對於大西北的土地:這片沒有花朵的荒原 親愛的朋友,我走了。 當我在敦煌莫高窟面對“飛天”的時候,會想念你。 謝謝多年來真摯的友誼。 再見的時候我將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愛你的朋友 三毛 離開臺灣之前,我把三五封這樣的信件,投進了郵箱, 又附上了一九九零年四月四日拍攝的照片, 清楚注明日期,然後走進了候機室。 一路上,其實不很在意經過了什麼地方又什麼地方, 只有在蘭州飄雪的深夜裏看到黃河的時候,心裏喊了她一聲母親。 那一也我沒有合過眼。 敦煌的夜晚,在旅館客廳裏跟海濤、偉文, 一些又加進來的國內朋友坐了一會兒。 我變得沉靜, 海濤幾次目視我,悄悄對我說:“三毛,去睡。” 我歉然的站起來道了晚安, 偉文叫住我,拿起了我遺落在沙發上的小背包, 我笑著搖搖頭說:“不行,太累了。” 其實我正在緊張,潛意識裏相當緊張。 明天就是面對莫高窟那些千年洞穴和壁畫的日子。 那一夜,獨自在房間裏,對這一件全新的毛線衣——石綠色,那種壁畫上的綠, 靜靜地發愣。天,就這麼亮了。 三五個人過來問我:“三毛,兵馬俑和莫高窟比起來你怎麼想呢?” 我說:“古跡屬於主觀的喜愛,不必比的。嚴格說來,我認為, 那是帝王的兵馬俑,這是民間的莫高窟。 前者是個人野心和欲望的完成,後者滿含著人民對蒼天謙卑的祈福、許願和感恩。 敦煌莫高窟連綿興建了接近一千年,自從前秦苻堅建元二年, 也就是西元366年開始……” 我突然發覺在聽我講話的全是甘肅本地人,我一下子紅了臉,停住了。 其實,講的都是歷史和道理。那真正的神秘感應, 不在莫高窟,自己靈魂深處的密碼,才是開啟它的鑰匙。 在我們往莫高窟開去的時候,我悄悄對偉文說:“你得幫我了,偉文, 你是敦煌研究所的人。待會兒,我要一個人進洞子, 我要安安靜靜地留在洞子裏。並不敢指定要哪幾個窟, 我只求你把我跟參觀的人隔開, 我沒有功力混在人群裏面對壁畫和彩塑,還沒有完全走到這一步。 求求你了……” “今天對我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我又說。 當莫高窟連綿的洞穴出現在車窗外時,一陣眼熱,哭了。 當那位西北姑娘,研究所裏工作的小馬——馬育紅, 為我把第一扇洞穴的門輕輕打開時,我遲疑了幾秒鐘。 “要我為你講解嗎?”小馬親切地問。 “我持續看過很多年有關莫高窟的書,還有圖片。 ”我說,偉文拉了她一下。我慢慢走進去,把門和陽光都關在外面了。 我靜靜站在黑暗中。我深呼吸,再呼吸,再呼吸。 我打開了手電筒,昏黃的光環下,出現了環繞七佛得飛天、舞樂、天龍八部、 肋侍菩薩。我看到畫中燈火輝煌、歌舞蹁躚、繁華升平、管弦絲竹、寶池蕩漾 ——壁畫開始流轉起來。 我仰望菩薩的面容,用不著手電筒了,菩薩臉上大放光明, 眼神無比慈愛,我感應到菩薩將左手移到我的頭上輕輕撫過。 菩薩微笑:你哭什麼? 我說:苦海無邊。 菩薩又說:你悟了嗎? 我不能回答,一時間熱淚狂流出來。 我在彌勒、菩薩的腳下哀哀痛哭不肯起身。 又聽見說:不肯走,就來吧。 我說:好。 這時候,心裏的塵埃被沖洗得乾乾淨淨,我跪在光光亮亮的洞裏, 在沒有了激動的情緒。 多久時間過去了我不知道。 請菩薩安排,感動研究所,讓我留下來做一個掃洞子得人。 我說。 菩薩歎了口氣:不在這裏。你去人群裏再過過,不要拒絕他們。 放心放心,再有你來的時候。 我又跌坐了一會。 菩薩說:來了就好,現在去吧。 偉文說:“走了,去我們所裏吃中飯。 ” 我笑說:“唉。” 跟偉文在食堂裏吃過了中飯,研究所裏的女孩子們請我去她們宿舍坐坐, 我滿含感激地答應了。 往宿舍去的小路上, 一個工人跑上來攔住我, 好大聲地說:“三毛,我得謝謝你,當初我媳婦兒嫌我收入不高, 又在這個遠離人煙的地方工作,不肯答應我的求婚,後來她看了你的書, 受到了感動,就嫁給我了。現在呀,胖兒子都有了,謝謝你這大媒。” 我握住這個人的雙手,眼裏充滿了笑意。 “遠離人煙嗎?真的。 就我們所裏這一百多人住在這裏,一星期進一次城。 冬天遊客不來了,更是安靜。” 一個會講德語的女孩子說,她是接待員。 “想離開嗎?”我靠在床上問她們。 “想過。真走到外邊去,又想回來。這是魔鬼窟哦 ——愛它又恨它,就是離不開它。” “女孩們說:”那就留下來。“ 我用衣袖蒙住了眼睛, 說:“來了就好,現在得去,沒有辦法。" 黃昏了,我們在莫高窟外面大泉河畔的白楊樹林裏慢慢地走, 偉文不說什麼話,包括下午我們再進了一個洞,爬架子, 爬到高臺上去看他的臨摹,他都不大講話。 我們實不必說什麼,感應就好了。 “那邊一個山坡,我們爬上去。”偉文說。 我其實累了,可是想:偉文不可能不明白我身體的狀況, 我想他帶我去的地方,必然是有含義的。 我們一步一步往那黃土高地上走去,夕陽照著坡上坐著的3個藍衣老婆婆, 她們口中吟唱著反復而平常的調子: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一面唱一面用手拍打著膝蓋,那梵音,在風中陪著我一步一步上升。 經過老太太們時,偉文說:“距離這裏40公里的地方, 有一座佛寺,老太太們背著麵粉口袋,走路去,要好幾天才回得來, 她們在寺裏自己和麵吃。”我聽著聽著,就聽見好像是 老太太再說:“好了,好了,來了,來了。” 山坡的頂上,3座荒墳。從那望下去,沙漠瀚海終於如詩如畫、 如泣如訴在我腳下展開,直到那天的終極。 我說:“哦,回家了,就是這裏了。” 偉文指指3座墳,說:“這是貢獻了一生給莫高窟的老先生們, 他們生,在研究所裏,死了也不回原籍,在這裏睡下了。 ”又說,“清明節剛過,我們來給他們上墳呢!” “偉文,你也留在這裏一輩子?”我說。 “唉。” “臨摹下來的壁畫怎麼保存呢?” “庫存起來。有一天,洞子被風化了,還有我們的記錄。” “ 喜歡這個工作嗎?” “唉。” “上洞子多少年了?” “5年。” “將來你也睡在這?” “是。” 夕陽染紅了一大片無邊無際的沙漠,我對偉文說: “要是有那麼一天,我活著不能回來,灰也是要回來的。 偉文,記住了,這也是我埋骨的地方,到時候你得幫忙。” “不管你怎麼回來,我都一樣等你。” “好,是時候了。”我站起來,再看了一眼那片我心的歸宿, 說:“你陪我搭車回敦煌市去。” “明天,我要走了。”我輕輕說。 “唉。” “以後的路,一時也不能說。”我說, “我們留地址嗎?” “都一樣。”偉文說。 “我也是這麼想。”我又說, “我看一本書上說,甘肅有一種特產,叫做苦水玫瑰, 它的抗逆性特別強,香氣也包含馥鬱,你回去,告訴所裏的女孩子, 她們就是。” “知道了。” “年紀輕輕的,天天在洞子裏邊面壁,偉文,這是你的事業, 不是企業。我們知道做事情和賺錢有時候是兩回事,對不對?”我說。 “我也是這麼看。” “謝謝你們為敦煌所做的事情,也謝謝你給我這兩天的日子。” “沒事。” “我給你講個故事,就散了。 ”我開始說,“很久以前,一個法國飛行師駕著飛機,因為故障, 迫降在撒哈拉沙漠裏。頭一天晚上,飛行師比一個漂流在大海 木筏上面的遇難者還要孤單。當天剛破曉的時候,他被一種奇異的小孩生叫醒, 那聲音說,請你……給我畫一隻綿羊……” 偉文很專心很專心地聽起《小王子》的故事來。 “很多年以後,如果你偶爾想起了消失的我,我也是偶然想起了你, 偉文,我們去看星星。你會發現滿天的星星都在向你笑,好像小鈴鐺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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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