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奧地利作曲家希辛斯基(Rudolf Sieczynski, 1879~1952)創作的歌曲《維也納，我的夢中之城》(Wien, du Stadt meiner Träume) (Vienna, City of My Dreams)，一直是久聞其名，不聞其樂的曲子。終於前陣子在唱片行裡發現小提琴家胡乃元(1961~) (如左圖)演奏這首樂曲的唱片，如獲至寶般地拎回家聆賞。
希辛斯基從小跟著母親學鋼琴，卻沒有繼續學習音樂，後來拿到維也納大學的法學博士學位，畢業後則擔任公務員，利用閒暇之餘創作了不少歌曲，目前僅剩這首《維也納，我的夢中之城》傳世，而這也是他自滿的第一號作品(opus 1)。
1913年，正是歐洲風雲變色的前夕，而維也納這座孕育
了海頓(Franz Joseph Haydn, 1732~1809)(如右圖)、莫札特(Wolfgang Amadeus Mozart,1756~1791) (如左圖)、舒伯特(Franz Schubert 1797~1828) (如右下圖)與貝多芬
(Ludwig van Beethoven, 1770~1827) (如左下圖)這些大音樂家的音樂之都，正站在十字路口上。
這座曾為近六百年歷史的「哈布斯堡王朝」 (Habsburg Empire)的首府，也是曾經強盛一時的「奧匈帝國」的首府之一的城市，面臨已無法避免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危機。眼看昔日強大的帝國將要分崩離析的希辛斯基在內心感慨之餘，寫下了有如夕陽餘暉的歌曲《維也納，我的夢中之城》。原曲很長，其中一段歌詞是這麼寫的：
My heart and my mind
dream only of you
of Wien, as it cries, as it laughs...
Vienna, Vienna, only you
will forever be the city of my dreams...
魂牽夢縈維也納
你的哭 妳的笑
維也納維也納
只有妳是我夢中永遠的城市...
有時候古典音樂像是一把鎖匙，輕柔地轉開了潛藏記憶深處的大門。沒想到這首優雅的樂曲透過胡乃元悠揚的琴韻呈現，將帶我回到十五年前即將進入弱冠之年的那個夏天，一段看似遙遠卻不曾遠離的時光，故事就從踏上倫敦希斯洛機場開始寫下了燦爛的扉頁...
當年的歐洲行，其實也是一趟讓我真正體會父親的愛的旅行...
小時候家境不好，那年暑假，音樂班要去美國姊妹校演奏順便旅遊，我一直記得父親頻頻向我說：「對不起，家裡實在沒錢讓你出國...」，於是我過了一個悶悶不樂的夏天。
多年後，另一個暑假來臨，父親告訴我既然唸了語文，而學校又有歐洲遊學團的計畫，就該去那裡看一看。其實當時的家境已有改善，最令我深深感動的是原來父親一直記得當年我的遺憾，他始終將此放在心上，也因為他的鼎力贊助，讓我大開眼界。至於後來家中的變故，
那又是一段很長的故事了...
如今，歐洲仍舊是我的夢中國度，還想再舊地重遊，甚至於我想前往布拉格，站在查爾斯大橋上(如右
圖)，輕閉雙眼，聆聽那已流動千年的河水吟唱，一如史麥塔納(Bedřich Smetana, 1824~1884)(如左圖)壯闊的樂曲《莫爾道河》(Vltava)，只要聽過一遍，便終身難忘的音樂。
時光，也像喝咖啡使用的濾紙。有些事情經過多年以後，殘餘的則是心田深處最難忘的記憶。例如那年夏天的維也納，如今我最記得的並非熊布朗
皇宮(Schonbrunn) (如右圖)的氣派，也不是薩赫巧克力蛋糕(Sacher-Torte) (如左圖)的滋味，反而是那一天在橋上的黃昏。猶記當時大家都準備出發要去飯店附近的公園跳華爾茲，然而我卻婉拒了，只說為了準備畢業公演，所以要背劇本。後來想想，唸劇本是假，其實是當時不知為何又傷逝起初戀的失落，早已無心跳舞。後來大家興高采烈地去跳舞，我獨自坐在飯店lobby讀著畫滿記號的《不可兒戲》(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rnest)劇本，卻沒想到怎麼樣都唸不下去，只好走出飯店透透氣，轉眼來到一座橋上，抬頭望著美麗的夕陽出了神，而那張黃昏的照片至今仍然夾在老家的書桌裡。
從此，我深刻明白及時行樂的意義。因為有些美好的事物一但錯過，可能就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人，也是一樣，錯過了，或許難以再見，惟有珍惜相聚的每一刻...
《維也納，我的夢中之城》依然在床頭音響裡輕盈歌唱，聽著這首優雅的、帶著落日晚霞餘暉的樂曲，彷彿也告訴你起幕就會有謝幕的一刻，無需感傷，因為這就是人生，Cést La Vie。再怎麼難受，總有離別的時刻，總有必須放開那雙手的時刻，時間仍舊緩緩地走過歲月裡的每一刻。
再怎麼不捨，總有不得不鬆開雙手，默默祝福的時候...
註：想聽原曲的人，不妨試聽一小段由奧地利男高音陶伯(Richard Tauber, 1891~1948)演唱的錄音(請點選該頁最後一首曲子即可試聽)，聽聽與作曲家同一時期的陶伯來詮釋這首富有韻味，有如觀賞一張發黃的舊相片，遙想其背後故事的歌曲，會特別有味道。
導聆CD:
希辛斯基(Rudolf Sieczynski, 1879~1952)
《維也納，我的夢中之城》(Wien, du Stadt meiner Träume)
小提琴：胡乃元(1961~)
CD編號: EMI 7243 5 57714 2 (「昨日世界：重返維也納」專輯，科藝百代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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