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幾度交鋒.......5

埃里安重新回到了追蹤魔軍弓箭手的行動之中，朝向他的獵物迂迴而去，那魔物正欲為此浩劫展開復仇的反擊。無比耐心萬分謹慎地，他輕巧地在冠叢裡滑行，一直到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裂隙，從那裡直視而下對準了亂石堆裡，那廝正再度拉開了他的弓弩。從那狹小縫隙埃里安的精靈利箭疾飛而出，在那半獸人頸後直直命中。稍微等待來確定他的獵物確實掛點無誤，他刻不容緩的朝向那，因為他獨自留連在這個特別任務，行將消失的同志戰友們追趕而去了。

剩餘的半獸人逃到了山脊，在那裡他們理應要中了埋伏，而遭受來自山頂的箭雨轟擊才對；然而相反的，他們卻死命抵住絕壁，毫無後顧之憂地進行抵抗。埃里安心緒為之一沉，了解到那些授命佔據山脊的伏兵們並沒有收到魔兵路線已經改變了的信號。

這兩支精靈部隊已然會師，伊希爾登忽然出現在他的身旁，「抄到右邊去！」他下著命令，「將他們團團包圍，別讓有漏網之魚！」埃里安點點頭，開始循路往右側抄去，一邊兒閃躲著疾飛而至的魔兵利箭，一邊兒逮到機會就放一箭給予反擊。

默塔諾珥此時已經趕上了他，並且扯住了他的衣袖，「那邊那個以倒地巨木作為掩護的，看起來像是他們的頭目。」他說道，並且錯不了，這個半獸人的行止的確就活像是個發號施令的，而且還動不動地探出身來對精靈們補上個一兩箭。如同他現下所做的，默塔諾珥也搭箭彎弓、破空射出，但是以這樣的距離對半獸人而言，實在是輕而易舉的就對凌空飛來的精靈羽箭閃之而過了。那眾多簇擁著魔軍頭目的嘍囉們，顯而易見地就在護衛著他。他們此刻對著默塔諾珥展開猛力射擊，於是他與埃里安迅速地改變了位置。

「替我掩護，」埃里安對他說，「我來看看能不能把他給騙出來！」他站起身來並且對其中的一個衛士進行著瞄準，確定那廝看到了他。緊接著矮下身躲藏起來，往左邊移動數碼，然後重複動作，再度瞄準同一個衛士，但就是不放箭。他的呼吸急促起來。這個花招極度奏效但是萬分危險，因為那會限制了他的專注焦點，而因而致使他所疏忽的魔兵惡箭難以防守。默塔諾珥的工作就是以發射夠多的箭矢來保護他，讓他不要成了一個上等的活箭靶了，所以他們兩個必須全神貫注於手上的工作。那魔頭一閃而過的一個動作讓他完全看在眼裡，於是在第三次，他站了起來瞄準那個無辜的衛士。緊接著腕部一個旋轉，羽箭破空鎖住魔頭急急飛去。

「達陣得分！」默塔諾珥大喊著，然後，事不宜遲，兩人速速變成快閃族，因為此刻所有的那些嘍囉萬箭齊發全都以他們倆作為標準靶啦！等他們轉移了新陣地，默塔諾珥拍拍埃里安的背，笑著對他說，「看到了吧！耐心會有獎賞的！」顯出歡欣鼓舞神采飛揚。

第十章    幾度交鋒......4

ㄧ支精靈羽箭已搭上弓弦，埃里安緊緊握住雕弓，屏息以待。這支精靈列陣的末端，艾洛芬在下達攻擊指令之前，他必須靜心等候直到整個敵軍進入射程之內。當埃里安開始感到滿腔激情、澎湃的熱血即將把持不住而從胸膛炸開的時候，艾洛芬那聲雀鳥歡鳴無比地悠揚，精靈們隨而站起身來，開始展開凌厲地射擊。注意到樹林對面的那一頭也疾箭如雨地轟擊著魔軍陣營，埃里安舒了一口氣，那代表著另一群組也接收到了信號，並且全然瞭解艾洛芬的命令而跟著移動了他們的陣線。

如同向來所受的訓練，埃里安首先瞄準了視線所及的每一個魔軍弓箭手，接下來，他開始向劍擊手發射火力，這些劍擊手雖然對於高高地躲藏在枝葉之間的精靈弓箭手搆不上威脅，但是他們可非常的有能耐對凱露玟所居部落那樣的地方造成嚴重的傷害。逐漸地，精靈戰士們向魔軍部隊的後緣步步進逼，開始將他們驅趕向前。當他追隨其後進行著追剿掩殺之時，埃里安忽然看到了一個魔軍弓箭手，藏匿在一堆亂石的後側，那似乎是他的同袍弟兄們攻擊火力的死角。於是他開始在這堆亂石的後方四處盤旋著試圖找到一個切入的角度來解決這個狡猾的敵人，剎那間，從他的眼角餘光，瞥見隔著一整片戰場遙遠的另一端，一位同僚從棲身的樹上墜落到地面了。而他立即辨識出，那位墜地的戰士竟然就是迦爾米兒。

埃里安頓時呆立。毫不遲疑地，他想要跳落地面，在魔軍執劍勇士裡殺出一條血路去營救他的好友，但是令人痛苦萬分的覺悟，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多麼欠考慮的荒唐衝動。眼前忽然出現了萊格拉斯在父親馬廄裡悲傷流淚的蜃景，然後是凱露玟的殷切眼光，於是傾盡每一分毫他所擁有的自制力，來穩住自己不採取愚蠢的行動。令他大大鬆了一口氣地，伊希爾登蹶然出現，指揮著迦爾米兒陣營裡的兩位精靈夥伴，此時已悄然落地牢牢將他攫住，以兩個以上的精靈弓箭手站在他們落點的上方樹叢裡，發射火力來驅走其區域附近的魔兵。這些地面上的精靈們，將迦爾米兒簇擁在他們中間，旋即又隱入了繁茂枝葉裡消失無蹤。在返回去向他的軍隊下達另一道命令之前，伊希爾登抬眼向他直望過來，他們的視線做了一個極為短促的接觸。

第十章    幾度交鋒.....3

越過默塔諾珥，埃里安可以見到他的哥哥苦苦地對著地圖冥思默想、沉靜不語。那冷漠嚴峻的表情深不可測難以言喻，頓時，埃里安憶起了那次在南方的爭執裡，他曾目睹著伊希爾登把保家衛國的重責大任一肩獨挑，在那無比的壓力之下殫精竭慮歷盡艱辛。勉為其難地，他撤退回來，「很好，」他說，「我會等待時機，但這事兒可還沒完！」他回到他的臥鋪，用力將自己摔到那上面去，並且提醒著自己在這個時刻，他的怒氣有比伊希爾登更好的發洩目標。

時間緩慢移動令人如坐針氈，於是那原先被激發起來的激動奮發變得愈發躁動難耐。一直到一支偵查小組一無所獲地返回營地，已經整整三個小時過去了。埃里安費勁兒地保持著緘默不語。他只是覺得，如果派他出去偵查的話，老早就能發現些兒個妖魔鬼怪回來了。平心而論，難有其他的精靈擁有像他這樣能夠傾聽森林的神祕言語的本事。偶而他只能做此臆斷，認為這是身為瑟蘭迪爾之子的效用其一，因為他早就知道他的父王對他自己的森林有一種神祕的連結，但是埃里安從來不曾對任何人提及此事。

正當埃里安都要開始對於今夜有任何出擊行動放棄希望的時候，迦爾米兒伴隨他的夥伴疾馳衝刺回到營地，臉上勃然煥發著興奮神采。他周遭的勇士們頓然騷動起來，良弓利箭攫取在手，埃里安立刻翻身躍起，並且和其他的精靈一樣地及時湧向伊希爾登去聽取迦爾米兒的簡報。「我們發現了一支龐大的軍團，大約七十，我得說，一半都是弓箭手。」他目光掃向另一位同僚，而他頜首同意。「位於距此二里格的東方，朝向西北而去。」

「在地圖上指給我看！」伊希爾登命令。迦爾米兒停頓了一下，然後指出來。伊希爾登顯露著殘酷的笑容，「很好，」他說，「他們的方位正好迎向一座山脊。」他抬眼而視，「我要我們的將士們分成兩波行動，」他說，「第一波應該要趕到前方領先魔兵足夠遠的距離，呈犄角之勢把魔兵困於兩波的攻擊陣營之間，然後我們同時出擊將他們逼向山脊，沿途盡可能的解決掉他們的戰力。你們這幾位，」他點出一組大約六名的戰士，「到山脊的頂端和四周設下埋伏嚴陣以待，如此一來，當魔兵逃竄而至的時候，你們早就蓄勢待發並且以逸待勞。我們的目標是格殺勿論、來個片甲不留。這些惡徒只要一兩個就能對農舍莊園造成莫大的危害。有任何疑問嗎？」全場靜默。這些素來只需要稍許的指點，便能心領神會的飽經歷練的戰士們，彈指之間全都已飛身而上，隱入冠層叢葉之間。

埃里安被分派到了首波陣營，由艾洛芬率領，而默塔諾珥隨行在他的身側，他在繁枝茂葉之間飛盪跳躍暢行無阻，直到領隊下達停止的信號。埃里安十分欣賞伊希爾登的作戰計畫，而此刻兩軍交戰已呈一觸即發的態勢了，他對於哥哥那種盛氣凌人的反感早已消失，而再度地，無以名狀的那些壯志豪情又急速翻騰起來，於是他集中全部的感官全神貫注於決定性的瞬間。

小組成員散開來，在枝葉的掩蔽之下靜靜守候，埃里安棲遲在與艾洛芬相距不選的地方，同時盯住他們認為魔兵將首當其衝之處。忽然間，埃里安感到一陣緊張不安，而稍稍轉頭往他的左後方向掃視，並且彷彿親眼目睹一般地百分百確定，魔兵的行進方向已經改變了，所以此時除非他們儘快跟著因應，否則便要錯過了。他匆匆向艾洛芬瞥了一眼，發現這位隊長正在望著他，十萬火急地，埃里安往他們的後方點了一下，事不宜遲，艾洛芬隨即發送了一長串清脆悅耳的鳥鳴信號，緊接著騰身而起，帶領著他的群組移往更加深入一段距離的另一個據點。在此處靜候不多時，半獸人踐踏著森林發出的噪音便如雷貫耳，接下來這些妖物們便陸續地現出魔影，先是散兵游勇零零落落，再是結伴成對兩兩雙雙，接下來變成蜂擁群聚亂亂紛紛，在這些伏兵的腳下紛擁雜沓擾嚷嘈雜。

第十章    幾度交鋒.....2

如同週遭的同袍們一樣，挨里安委身於他的臥鋪之上，並且伸展著四肢。當然了，伊希爾登說得沒錯；他是該休息一下，但他發現自己興奮過頭了。他早已忘了那有多麼的令人振奮難以自持，以致於情緒高漲而衝過了警戒線，於是在千鈞一髮之際猛然抽回，以他向來喜歡而更為牢靠的方式，因為他以前就是這樣做的。好整以暇的，他緩慢地深呼吸、放鬆緊繃的肌肉，屏除一切雜念，悠然睡去。

當這營地又再度人聲鼎沸的嘈雜之聲將他喚醒，伸伸懶腰坐了起來。他看到伊希爾登和艾洛芬在營地的另一邊兒。伊希爾登早攤開了他那份兒襤褸不堪的地圖，而他們兩個正定神仔細地在那上面研究著。

迦爾米兒蹭到他的身邊，「我是說，伊希爾登那地圖上面到底有些兒什麼寶貝呀？」

「還不就是那些用來構築作戰計劃的資訊情報嚜！」埃里安回答，「我老哥十分地仰賴周詳縝密的攻略計畫。」

「半獸人知道這些兒嗎？」迦爾米兒懷疑地發問。

埃里安迅速瞥了一眼伊希爾登的表情，凝重肅穆鮮明可見。「別低估了伊希爾登，」他說，「管他計劃或不計劃，只要半獸人遇上了伊希爾登，那絕對就要倒大楣的！」

「這我相信！」迦爾米兒同意道。這兩個大兵站了起來，踱到了營火旁，那裡正在分發著伙食。埃里安領了一份兒吃將起來，他並不餓，只基於需要。他感受到體內的那股兒興奮之情又再度被點燃起來。

伊希爾登抬起頭來掃視著營區，「迦爾米兒！」他喊道。迦爾米兒向他走過去。伊希爾登更進一步審視著，並且召喚了其他三名士兵。埃里安瞇起了眼睛。怎麼回事兒？當他的哥哥與艾洛芬在向那個霹靂小組面授機宜的時候，他緊盯著不放。然後這四名成員分成兩人一組，並且著手收拾著他們的武器。

「怎麼啦？」埃里安問著迦爾米兒。

迦爾米兒滿臉歉然，「我們被派出偵查。」他開口。說閉他把弓箭上肩，並且跑過去加入了搭檔的精靈夥伴，他們輕巧地跳上樹梢，旋而消失了蹤影。

埃里安頓時石化，幾乎難以相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轉過身來開始趨身朝向伊希爾登而去，那傢伙已經又轉頭和艾洛芬商討著什麼了，眼前只驚覺默塔諾珥阻擋住他的去路。「還不是時候。」他用一種只有埃里安接收得到的低微聲音說道。

埃里安意圖推開他，「你瞧見了沒？」他詰問，「他自認他在做什麼？」

默塔諾珥置身在埃里安與他的標的物之間穩穩地紮住不動如山，「他自認他在號令這整個任務，於是也無庸置疑地認定，在他麾下的戰士斷然不准大剌剌地公然反對他的決定。那包括了你在內，假如你沒想到的話。」

埃里安嗤之以鼻，「你很清楚這個特別的決定無關乎我是他麾下的一名戰士，反倒是息息相關於我是一個『沒有責任感』的弟弟由於『魯莽輕率』而必須被保護。」他苦澀的口吻就算聽在自己的耳中都嫌難以忍受。

「很有可能，」默塔諾珥同意，「所以你或許想找他談談，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何況你要談的時候，要私下解決。當然囉，」他補充一句，「除非，你想用輕率魯莽來證明他是對的。」

第十章    幾度交鋒.......1

埃里安跨騎馬上，執弓在手，迦爾米兒伴於其左，默塔諾珥尾隨其後。當他們離開家園的時候，大夥兒一路上聒噪絮叨、高談闊論，然而一旦深入了森林的幽暗神邃之處，他們全體都自動轉移成一種靜默機警的警戒狀態了。埃里安感受到他全身的感官提升到最頂級的敏銳機靈，並且每當潛在的危險更加高漲，他的身體也會隨著這份體認而甦醒躍動起來，彷彿與之互為應答相融共鳴。帶領著這列行軍隊伍的群龍之首，伊希爾登，高舉了他的手來號令全員暫停前進。埃里安可以注意到他正與艾洛芬在低聲商議著，而艾洛芬向西邊的方向指點著。

「我仍然無法相信你竟然費勁兒去鼓動伊希爾登讓我們加入了這項任務！」迦爾米而輕聲地發表。

埃里安繼續對周遭密林進行著掃瞄，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我可什麼都沒有做喔！他必然是自發地改變了對我的觀感。」那對他來說絕對是要命地困難，他心裡這樣想。他今天對於哥哥真的是銘感五內、感恩戴德地。

迦爾米兒咧嘴一笑，「而他也該當如此。自從小林子那一晚之後，你就一直表現得循規蹈矩乖巧得什麼似的！我詛咒凱露玟！」埃里安輕笑了起來。

伊希爾登再度將手高高舉起，於是他們又恢復了行進。輕騎而行直到日暮西山，當一位身手矯健的精靈勇士從高枝上凌空而降，在隊伍之前輕巧著地時，他們正穿行在一片生長得稠密繁盛的茂林裡。「歡迎歸來！隊長！」他向艾洛芬問候著。

「Mae govannen，」艾洛芬向他回禮，「回來了真好！」一行人趨馬向前，進入了宿營之地，翻身下馬，著手開始將自己打點整頓好。埃里安將他的裝備安置在迦爾米兒的旁邊兒，然後好奇地四處打量這邊關防衛營區。他雖不曾在邊關防衛隊服過役，但仍然對這裡大部分的阿兵哥都認識。

「埃里安！」說時遲，有一位帥哥就來向他打招呼了，「什麼風把你吹來？竟然，還連帶一票兒援軍以及軍團總司令？」

「哈囉！佳洛里昂！」埃里安以戰士之禮來緊握這位精靈的臂膀，「我想你就要知道了。」

伊希爾登英武偉岸地往營區的中央挺然一站，無須任何言語的表示，陣營裡的眾戰士隨即全都將注意力貫注於他。他怎麼辦到的？埃里安心裡驚歎不已，但是當伊希爾登開始發言的時候，他將注意力轉回來專心地聆聽著。「Mae govannen，夥伴弟兄們，今天我到此地來，是為了邀請各位，在接下來的一兩個星期裡，一同執行一個肅清專案，它凶險萬分危機四伏絕對具有挑戰性，但絕不會凌越於這支軍團的能耐，這支以超凡熱血以及優越戰技、鋼鐵一般地捍衛著王國疆界的軍團。艾洛芬告訴我，在這近幾星期以來，你們見到了半獸人魔兵數量暴增、四溢流竄劫掠蹂躪的惡行，」他露齒對他們凜然一笑，而那笑容令埃里安聯想到掠食性動物齜咧著森森白牙。「我認為，該是我們喝令他們停止的時候了！你們不同意嗎？」

他威猛凌厲地環視一周。如出一轍地，這營隊裡全體戰士們全都回應著伊希爾登而在臉上紛紛顯露著兇殘猙獰、殺氣騰騰的表情。埃里安瞇起了眼睛。他從前都不曾見識過伊希爾登激勵士氣陣前喊話做格鬥的準備，而他不得不承認實在是大開眼界了。

「一旦夜色降臨，我們將立刻派出偵查小組，」伊希爾登繼續著，「現在睡吧。今夜，屬於王國的這一塊領地，我們將索討回來！」然後他將手置放在胸臆之前向全員致上敬禮，陣營裡的全體戰士們也都回敬以相同的致意。

第九章   諸多發現

瑟蘭迪爾進入這個欄舍，將他的小兒子抱起來，安頓在臂彎之間，抱著他走到靠近一扇敞開著的窗戶的一張長椅上。萊格拉斯將他的頭緊挨在父親的胸前繼續悲泣不停，瑟蘭迪爾溫柔地愛撫著他柔軟的金髮。兩位馬伕把他們的晨間雜務靜悄悄兒地進行著，而透過窗戶，瑟蘭迪爾可以看見馬兒們快步跑過原野做著晨間的運動。馬房師傅遲疑著走過來，供應了一條毛毯，於是瑟蘭迪爾意識到了，他好冷啊。十萬火急地四處奔波找尋著他的愛子，憂心如焚之中，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穿上他的斗蓬，而雖然萊格拉斯有穿著一件，卻把一隻鞋子不知掉到哪兒去了。馬房師傅將毛毯圍著他們倆，而瑟蘭迪爾把那隻嬌小的、冰冷的腳兒握在手裡來讓它溫暖。最後終於，這個心碎的哭泣停了下來，萊格拉斯將頭依偎著爸爸的胸口，坐在那兒凝望著窗外的許多馬兒們。

「你為哥哥們感覺到害怕嗎？」瑟蘭迪爾最後向他開口問。萊格拉斯點點頭，並沒有把頭抬起來。

「我也為他們好擔心啊！」瑟蘭迪爾公然地招認，致使萊格拉斯仰起了那張小小的、寫滿了訝異的臉來。「跟你一樣，我想要保護他們，但是盡我所能做到最好的是，確認那許多跟他們在一起的士兵們能幫忙保護他們的安全。而此刻，唯有你，」他補充著，並且輕輕地在萊格拉斯的小肚子上搔著癢，「唯有你，是我所能保護的。但是如果我要這樣做的話，你必須遵守我給你立下的規矩。那些規矩是用來保護你的安全的，你很清楚，不是嗎？」

萊格拉斯不情願地點點頭，「就像是不要去碰你的綠色匕首。」他說。

瑟蘭迪爾頓了一下。前幾天他在桌下的地板上找到了那把刀柄上鑲嵌著綠寶石的匕首，而他老想不透為什麼它會在那個地方。他沉思著伊希爾登訴說著有關萊格拉斯心理狀態的那些憂慮，甚至埃里安老是在提的許多事件。「為什麼你要去碰那把匕首呢？萊格拉斯？」他小心翼翼地發問。

「我要有一件武器來把半獸人趕走啊！」萊格拉斯嘆了一口氣，「但是伊希爾登說我得讓他和埃里安來做這件事，直到我長大。」

「伊希爾登說得對喲！」瑟蘭迪爾同意。他又停頓了一下，「我想念你的媽媽。」他嘗試性地說著。萊格拉斯再度把頭倚靠在瑟蘭迪爾的胸口，靜默不語。「她永遠都不再陪我一起了，」瑟蘭迪爾繼續，「有時候，我甚至因此而生氣。你曾經有那種感覺嗎？」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萊格拉斯點點頭。「當你有那種感覺的時候，你應該過來告訴我，」瑟蘭迪爾說道，「那我們就可以讓彼此感覺好一點兒。」

萊格拉斯對這件事情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那如果你在忙著做一個國王呢？」

瑟蘭迪爾躊躇了一下。他盡己所能地對孩子們開誠佈公，正如同他期許孩子們能同樣地對他坦誠以對。「有時候會那樣，那麼，你就必須稍等一下了。但是我想，有時候我也必須告訴我的顧問們，我在忙著做一個爸爸呢！」他對那頭金色的頭髮落下一個親吻，「我愛你，萊格拉斯。」

「我愛你，爸爸！」這微弱的、困倦的聲音說著。

***

第九章結束

這一章只剩下最後的一點點...但是我要留到下次再鋪，因為第十章真是叫我卻步啊!!!我的進度很慢，實在是能力不足。故事已到了尾聲，卻下一劑猛藥，挨得我眼冒金星！

而且有別的東西在向我召喚了呀！

第九章   諸多發現......8

花園內的碎石小徑一無消息，於是瑟蘭迪爾和埃里安開始在灌木叢裡搜尋起來。萊格拉斯能做些什麼？瑟蘭迪爾心急如焚。從昨夜晚餐得知他的哥哥們的任務之後，他就一直表現得沉默少言鬱鬱寡歡的樣子，然而，卻在同時，他又苦苦纏著爸爸不放，並且還堅持著瑟蘭迪爾留下來陪伴到他入睡為止。這樣的孩子會是在想些兒什麼？

忽然間伊希爾登大聲喊道，「他曾經走過這條路！」他們朝向花園遠遠的那一端猛衝過去，在那兒警衛對他們指出，伊希爾登跑下小徑之後朝向馬廄而去了。

他們在馬廄廣場找到了伊希爾登，在那裡一位馬伕正控制著他的馬，而馬房師傅正壓制著埃里安的。「我們並沒有見到他，」馬房師傅正開口說著，「但我們忙到了現在。也不曉得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但是今天早上這兩匹馬兒鬆脫了。我感到很抱歉，諸位大人們！」

瑟蘭迪爾審視著這兩匹馬兒，靈光乍現他了解是怎麼一回事兒了。他大步跨進馬廄裡去，「萊格拉斯！」大聲喊道。埃里安和伊希爾登跟在他後面，此時正沿著通道分別向兩側的欄舍逐一探查著。

「他在這裡！父親！」埃里安寬慰地喊道。瑟蘭迪爾靠過去的時候發現埃里安正在打開一個空欄舍的門，它位處於這一整排的另一端。角落裡，乾草堆兒上，小萊格拉斯緊縮成一團兒，曲著雙腿把膝蓋頂在了胸前。他抬起小小的臉蛋兒打量著爸爸和哥哥們，然後低下頭倚在膝上開始無聲地啜泣起來。

埃里安抬起腳正要朝他走過去，但是瑟蘭迪爾拉住了他的手臂，「不！」他說，「你們兩個走吧！我來照顧這傢伙。」

埃里安躑躅躊佇、猶豫不已，「父親，他只不過是不想讓我們離開而已啊！」他求情著說。

瑟蘭迪爾與那雙愁苦的目光交接，現時立刻想到了埃里安數星期以來不斷地訴說著有關於萊格拉斯的事兒了。「我懂。」他對他保證著。片刻之後，埃里安似乎領受了瑟蘭迪爾的聲明，他的愁容一掃而空。他疾步向前在萊格拉斯的頭頂親吻了一下，然後與伊希爾登重新會合，兄弟倆走下通道步向那敞開著的大門。

「珍重啊！」瑟蘭迪爾在他們身後大聲喊道。

「我們會的！」兩兄弟異口同聲地回應，然後就離開了。

第九章   諸多發現......7

瑟蘭迪爾踏進了餐廳，必且對於埃里早已經出現在那裡，半點兒也不感到驚奇。瑟蘭迪爾很清楚埃里安昨夜回來得非常晚，按理來說應該是疲累不堪才是，但由於對這個任務沸騰著熱血，致使他精神奕奕、一付神采飛揚的模樣。「早安呀！父親！」他滿懷喜悅地招呼著。

雖然他稍微地搖著頭，但瑟蘭迪爾禁不住對他微笑起來，「我從來都不曾見過有哪一個精靈這樣一大清早爬起來、然後要出到外面去被人拿刀劍向他招呼過來、而還能像你這樣興高采烈的！」瑟蘭迪爾繞過桌子而來擁抱著他，「要珍重啊！埃里安！」他溫柔地勸告著。

埃里安翻翻白眼兒，「您無法想像這兩天裡有多少人都對我說相同的話兒啦！」他抗議著。

瑟蘭迪爾輕拍他的肩膀，「假如你要把我們全不放在心上，那麼就想想昨晚萊格拉斯在餐桌上的那一幕吧！」

埃里安眨眨眼睛，「我承諾過會多加小心，而且我言出必行。」他甚為嚴正地說。

「那就好！」瑟蘭迪爾前往他的座位端坐下來。

伊希爾登匆匆地進來，「真抱歉！我遲到了！」他開口致歉，「總在最後一分鐘，事情就會出差錯！」他都還沒坐下來，妮牡洛絲就出現在門口了。

「諸位大人，真抱歉我打斷了您們，」她氣喘吁吁地說，「可是您們可曾看到萊格拉斯？」

瑟蘭迪爾的心緊縮起來，「沒有啊！」他迅速地回答，並且伊希爾登和埃里安也同時在搖頭。

「早晨我到這裡的時候，他並不在他的房裡，」她說，「我已經到圖書館和起居室找過了，他也不在那些地方！」

伊希爾登已經要走出門口了，「我去和警衛們確認一下看他們是否瞧見了他。」他說道。片刻之後他面色凝重地回來了，「警衛們說好一段時間之前，萊格拉斯就出去了，」他報告著，「他去了花園，說是要去守候妳呢，妮牡洛絲！」

「他自己一個人？」瑟蘭迪爾不可置信地發問。

「顯然是如此。」伊希爾登回答。

「我穿過花園的時候，他並沒有在那邊兒啊！」妮牡洛絲說。

瑟蘭迪爾立刻奪門欲出，發現兒子們，也，正在行動之中。「埃里安，你和我一起搜查花園，」他發派命令，「伊希爾登，立刻到花園另一端去，看看那邊兒能不能找到他的一些蛛絲馬跡，把那些愚蠢的警衛帶上一個去協助你。」他大步跨出大門，在他前面的警衛們都悲慘地閃開。

第九章   諸多發現 .....6

小萊格拉斯的眼神緩緩地凝聚起來。他很清楚，這會兒太早了，早到妮牡洛絲都還沒來呢。只要他自己想要，他就很有能耐一大清早就爬起來。他從被子下面掙扎著爬了出來，從床上一躍而下，輕巧地走到妮牡洛絲收藏他的乾淨衣服的櫃子。他找到一件外衣，把它套在了頭頂上，小心地將它轉到正確的那一面，然後兩隻小手摸索著，直到發現袖子在哪裡。他坐到地板上來穿上綁腿、套上靴子。繫鞋帶是一件艱難的任務，而且那些鞋帶亂糟糟地打成一個結兒了，可是，他現在沒空兒去修正它，就讓它去順其自然好了。

他開始向門口走去，然後停下來盯著他的斗蓬，它還好端端地懸掛在它的鉤子上。假如他沒穿上斗篷就跑到外頭去的話，妮牡洛絲可會非常生氣的。他搬了一張椅子到懸掛著斗篷的地方，把它取了下來，然後與那顆躲在他的下巴頦兒底下根本瞧不見的釦子奮戰起來，直到它終於滑入了孔洞之中。接下來他從椅子上跳下來，再一次地舉步往門口走去。他啪的一聲打開了門，伸出頭往走廊偷偷地張望一番。四下無人，於是他溜出了房間，躡手躡腳地摸到了出口去，從那兒可以通到爸爸大廳的接待室去。

通常這個出入口會有兩個警衛，但是這早上只有一個，並且他正面對著另一個方向，因為他只會對抗那些想要侵入萊格拉斯居住廳室的壞傢伙，而不會去阻擋任何想要出去的人。萊格拉斯快步地經過了他，向大門跑過去。

「萊格拉斯！」一個震驚不已的聲音喊道，於是他轉身來瞧著警衛向他走來，「你要到哪兒去呀？妮牡洛絲呢？」那些大門口的警衛也轉過來注意地聆聽了。

「她還沒來啦！」萊格拉斯回答，「我要去花園，我要去守著她來！」所有這些兒全都是真的，而萊格拉斯對於他自己都沒有說謊而感到滿驕傲的。

這個警衛低頭盯著他，頗為猶豫，大門邊兒上的一個警衛說道，「我會陪他走到花園，他在那地方惹不了什麼大麻煩的！」萊格拉斯轉過身來，對這位精靈大哥哥的提議滿意極了，他一直都還煩惱著該要怎樣打開花園的大門呢！這位大哥哥陪他走過了橋，打開通往花園的門，讓萊格拉斯進去之後，就在他身後關上了它。「有什麼需要的話，喊一聲兒，我們就會聽到了喔，小不點兒！」這位警衛微笑著對他說著，於是萊格拉斯點了點頭。

當他認為那個警衛已經又離開得夠遠了的時候，他開始往花園的另一端跑過去。妮牡洛絲要過來照顧他的時候，都是走這條路的，所以他需要來為她守望一下，因為他告訴了警衛他要這樣做的，但是他抵達花園另一端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兒。這一道門非常容易開啟，他小心地移開門閂，然後跑出了花園，跑上了那條通往爸爸的馬廄的小徑。

在路上他沒遇上半個人兒，但是當他來到馬廄廣場的時候，他必須躲進小徑旁邊兒的灌木叢裡去了，因為有一個精靈正在那裡蹓著一匹馬兒。萊格拉斯耐心地等到他們已經離開了這附近，然後飛奔過廣場，進入了馬廄。一進入門廊，他定住不動，他可以聽到有精靈在說話的聲音，但是看不見他們，他鬼鬼祟祟地沿著通道爬行。每一邊的馬兒們都把他們的頭從欄舍裡伸出來，好奇地對他瞧著，他好希望自己可以停下來與他們說話，可惜今天早上他太忙了。

他來到了伊希爾登的馬兒所住的欄舍了，「哈囉！」萊格拉斯柔聲地對他打著招呼。馬兒注視著他，然後輕輕噴了一下鼻子。當萊格拉斯騎著他的時候，他對他好友善，而且萊格拉斯知道他還記得他。他四處尋找著一個墊腳的東西，然後發現了一個提桶。他將它倒扣在欄舍的前面，站到上面去，把欄門的門栓拉上來。接下來他必須跳下來移開提桶，以便欄門能夠打開。伊希爾登的馬兒試探地出到走道上來，然後開始朝向開著的馬廄大門而去。

可是，萊格拉斯不能停下來送他離去，因為現在，他必須去把埃里安的馬兒給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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