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是孤立無援.......2

「哥哥們不在家的時候，你乖不乖呀？小壞蛋？」埃里安問道，他的頭被萊格拉斯的緊擁而給硬扯向一邊兒歪著，還真是挺難受的。

「我很乖喲！」萊格拉斯無比榮耀地對他說道，「我的功課全都做完了，而且我都沒有去碰任何的兵器喲！」

「你好棒呀！」埃里安大聲笑著。

「萊格拉斯，」瑟蘭迪爾開口，「現在你要跟著妮牡洛絲回去囉！哥哥們可能要沐浴梳洗，並且在晚餐之前休息一下喔！」

「他不礙事兒的！」埃里安抗議道，「我要帶他到我的房裡，當我在打開行李、盥洗梳整的時候，他可以供我搞笑取樂兒！」一行人一路來到了他們的皇室套間，埃里安被萊格拉斯糾纏不休地消失到了他的臥房裡，而伊希爾登跟隨著瑟蘭迪爾進入了起居室。在歸途的最後幾里的路程上，他已經在腦海裡為他的父王構思了一份報告了。

「今晚上不要吧！」瑟蘭迪爾溫柔地開口，轉身面對他，「去沐浴一下，然後過來和我共品佳釀。你的所見所聞等明日再談也還不遲呢！」

伊希爾登睛光閃動，「我並不介意，父親。」

「而我介意！」瑟蘭迪爾道，「今天晚上，我只要你做我的兒子。埃里安也一樣，如果他待在家的話。」他加注道。

在艾達族裡讓他孺慕至深的一位精靈的這一番陳述，令伊希爾登頓時感到鍾愛深情如潮水一般激盪著全身的血脈。「好啊！父親，我會儘快地回來！」

「我會在這裡等著。」瑟蘭迪爾的音調顯得平靜而滿足。

***

第十一章    不是孤立無援.......1

翌日才剛剛過了晌午，這群精靈勇士們跨著馬駒，踏入了瑟蘭迪爾堡壘前緣區域。自從立下忠貞誓言成為戰士以來，伊希爾登對於這種欣喜欲狂的賦歸情懷，其次數早已不知凡幾了。一如以往地，當那些家庭成員們飛奔迎向遠離家園的歸人喜不自勝相擁而泣的時候，這些歡喜的眼淚總是深深地打動他心靈深處。這一次，這群夾道歡迎的人潮其規模盛大更甚以往，因為這些戰士們隸屬於禁衛軍，而，禁衛軍的派任致令他們值勤之處離家園不遠，而且也相對地比較安穩妥當，所以戰士之中有很多都已成立了自己的家庭、養兒育女，享受著天倫的和樂融融。

他一時將思緒移向了埃里安的不願意留在禁衛軍，而替凱露玟思量了起來。出這次的任務，有關於先時不斷的聽聞，給了伊希爾登第一手的資料：他這位老弟天賦異稟的偵察長才、以及對陣交鋒當中臨機應變的機敏決斷。那樣的優勢到了南偵那種詭譎多變的地方才更能夠如魚得水運用到遊刃有餘，而且，埃里安確實也需要給自己找些樂子。伊希爾登真心是在為弟弟設想，儘管那經常地造成兄弟倆關係緊繃互相對立起來。當他注意到瑟蘭迪爾的身影從皇宮內出現，朝向他們而來的時候，他連忙將這些左思右想給拋到一旁去了。從馬背上一翻而下，他將手掌置於胸前、然後往前伸展，致上一個正式的最敬禮。瑟蘭迪爾也回應以相同的致意，然後緊緊地擁抱著他。

「歡迎歸來！iôn-nín！」瑟蘭迪爾附在他的耳畔低聲說著。

「回到家裡真好！」伊希爾登回答著，其真情摯愛展露無遺，更超越了言語所能傳達之外，也正如同往昔每次他結束任務回到家園的感覺一樣。

瑟蘭迪爾轉身去人群裡尋找埃里安，舉步向他走去。伊希爾登領著他的馬兒朝向馬廄行去之時，注意到萊格拉斯正快速穿越了皇宮大門，讓一個妮牡洛絲氣喘咻咻地在後面追著跑。這個精靈小孩兒飛跑下了階梯，在那些修長的馬腿和高大的成年精靈之間機伶地閃躲穿梭而過，並且一下子就攀上了他的大哥哥緊依在他的臂彎裡。

「伊希爾登！你回來啦！」他大聲地叫嚷著，雙手緊緊地纏繞著哥哥的脖頸。

伊希爾登給了他一個壓碎式的擁抱，「我們好想你喔！小不點兒！」萊格拉斯望向他的身後，並且向著埃里安長長地伸出他的小手臂，埃里安伴隨著他們的父王正向他們接近而來，開心地笑著，迎向他的小弟弟。

而且...我也忘了表明第十章結束了...

藉此宣告：第十章結束。

第十章    幾度交鋒.....11

伊希爾登站在了農舍小屋的門廊，遠遠地觀看著索禮仕和埃里安兩人之間那一場劍拔弩張的對話。戰局終了，索禮仕轉身離開，步向森林中去了，想必是回他自家去了。埃里安站立了片刻來目送他的背影，然後慢慢地低下身去、頹倒在臥舖之上。映入伊希爾登眼簾看來，那一幕展演著的是一個他哀傷愁苦的小弟弟。

他可以瞧見迦爾米兒正告別了他的同袍戰友們，往埃里安踱步而來，他迅速地襲向前來，抓住了迦爾米兒的手臂，「讓我來！」發出命令，於是迦爾米兒迅雷一般地，返回他的那群伙伴去了。伊希爾登不由得壓制著一個輕笑，他心裡太清楚了自己對迦爾米兒所造成的效果了！

埃里安靜靜地躺在那裡，用手壓著他的眼睛。伊希爾登在迦爾米兒的臥鋪安身坐下。「我料想，那協談進行得不太順利喔！」他發表著評論。

埃里安訝然以驚，顯然他以為坐在他身旁的那個人是迦爾米兒，他朝伊希爾登注視了一下，然後把視線射向頭頂的茂密葉叢中。「從前的那些個荒唐胡鬧，這下子，恐怕我是咎由自取、自食惡果了。不過他說，他不會刻意阻撓的。」他補充道，「而且這才是重點所在。」

伊希爾登隨手撿了一根小樹枝，開始在手裡把玩著。「那麼，你打算和凱露玟交換婚約囉？」

埃里安微微地笑著，「如果她要我的話。」

伊希爾登針對這一點仔細地思量著，「那麼，我該把你留在禁衛軍囉？」他試探性地發問。

埃里安聞言迅速地轉向他，「不！」他大聲驚叫，翻身坐了起來，「你是在考慮將我調職嗎？」

伊希爾登點點頭，「艾洛芬確實要求將你調到他的邊防隊，他說你這樣的人待在禁衛軍實在是太浪費了。但是我想，你可能比較想要回到南偵。」

埃里安的眼神炯炯發亮，「我更喜歡那個！」他急切地說。

伊希爾登戲謔地取笑著他，「那，凱露玟呢？」

「我們會妥善安排的！」埃里安堅決地主張著。

伊希爾登嘆息著。他真是愛極了他這個率真果敢、鬥志昂揚的弟弟，但是埃里安這種天真盲目地認定一切都可以稱心快意地安排妥當、無可救藥的樂天想法，常常都把他搞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但願如此！」他說道。他站起身來正要離開，卻又回過頭來，「對了，我已決定了，不管你調到哪裡，默塔諾珥都會隨著你一道兒。」

埃里安咧著嘴笑了，「你治不了他，對不對？」問道。

伊希爾登朗聲笑道，「對啊！我治不了他！」他坦承著，移身前往一個溫暖的室內臥房、享受一個恬靜舒適的安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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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幾度交鋒......10

「我那時年輕不懂事，而且我已經不再參加那些兒豪賭了！」埃里安激動不已地說著。的確是這樣，那件輸馬風波，他雙親連番地責怪規勸，早已讓他那特殊癖好糾正了過來。至今他回想起父親的那些嚴詞勸誡、甚至來自於母親更多苦口婆心的諄諄教誨，羞愧之情溢滿胸懷。

索禮仕對他的辯解置若罔聞地繼續說下去，「你任意尋芳獵豔、處處留情、風流韻事不斷。我並不是說你做出了汙損少女清白的惡劣行徑來，你的父母對這方面的教導倒是做得不錯，但是這些讓我的女兒芳心欲碎的舉動你從來也並不費心去改正啊！」

埃里安對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攻擊幾乎完全招架不住，「我承認自己真的有夠愚昧無知的了，」最後他終於開口，「但是從那之後，我已經成熟不少了。我學得很慢，但是我真的有在學！」

索禮仕移開視線，「假如你曾費了精神來與凱露玟相處，那你就該知道這部落生活在她心中有著非凡的意義。對她而言，追逐山林、閒雲野鶴，並非只在於滿足個人的感知慾望，它更代表著對於邪魔黯影的鄙夷對抗、永不屈服。」他深深地望進埃里安的眼睛裡，「假若你與凱露玟結成連理，你願意捨棄軍旅生涯、而來做一個山野蟄人、淡泊於名利嗎？」

埃里安驚訝得目瞪口呆，無法言語。這樣的生活方式從來都不曾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我瞧不出自己能夠那樣做的可能性。」他防禦地回答道，「效忠我的父王、捍疆衛土，那是我的職責所在。」

「那麼你意欲何為？」索禮仕繼續殘忍地使出重重一擊，「一個長年不在家的戰士，叫她寂寞芳心，獨守空閨，我可不希望我的凱露玟變成某種廉價的裝飾品！」

有好一陣子，埃里安為之語塞，啞然以對。他們的願景何在？突然捫心自問，但是他將問題丟在一旁，「凱露玟很可能妝點著我的生活，」他回應著，「但她絕不會是廉價無用的！」

索禮仕定定地凝視著他一會兒的工夫，然後嘆了一口氣，「我信任我的女兒。」他說，「凱露玟聰敏靈慧並且行事謹慎，如果她決意跟隨於你，那麼，我也不會攔阻於她。這往後幾年兩心相屬的日子，該會給你們兩個足夠的時間去磨合確認一下未來的方向。」

埃里安緊繃的情緒鬆弛了下來。索禮仕將不會對他們橫加阻攔，畢竟這才是最重要的。「謝謝您！」他說，「我絕不會傷害凱露玟的，您一定要相信我！」

一個微笑首度浮現在索禮仕的臉上，但是這笑容淺淡得觸不及他深邃的眼眸，「但願你不會！」 他簡單回答一句，便轉身離開了。

***

第十章    幾度交鋒......9

這群歸鄉戰士在返家路線的安排上採取大大地繞著圈子的方式，因為伊希爾登想要儘可能地與每一座莊園主人們談上一談，告知他們目前的處境，並且遊說他們做好遷移到瑟蘭迪爾要塞附近的準備。到了第二天的黃昏，他們策馬進入了凱露玟家人所居住的那個部落了。埃里安好奇地東張西望。名喚「部落」，令他預期著雞犬相聞、守望相助的毗鄰農舍。實則相反的，它們離群四散、錯落獨居，當你身處其一，舉目而望、杳無人煙遺世獨立。他們在一處相較起來規模稍微大一些兒的屋舍下馬，據埃里安從凱露玟那兒聽取的訊息可知，它應該是一座公共建築。有三位精靈隨即從屋內出來，並且埃里安識出了那裡面包含了凱露玟的父親，索禮仕。「Mae govannen！」伊希爾登委婉有禮地致上問候。

「Mae govannen！大人，」一位精靈回應，「大駕光臨，有何指教嗎？」埃里安意識到索禮仕以並不友善的目光打量著他，於是他恭敬地對他深深頜首。

「能夠進屋內詳談嗎？」伊希爾登問，「如蒙不棄，有要事相商。」這位精靈引身向門廊，「我們能夠為您的戰士們略盡綿薄之力嗎？」他問道。

伊希爾登回頭迅速對他的十二名精靈勇士和馬駒掃了一眼，「如果您允准我們今晚在此地紮營過夜，我們將萬分感激的！」

「那是當然！」那位精靈回答著，於是那些精靈連同伊希爾登進入門內，消失了身影。

迦爾米兒對埃里安淘氣地咧著嘴笑著，「看來你這位少女殺手無窮魅力煞得了凱露玟，然而她的老爹卻不為所動喲！」他評論道。

埃里安不滿地哼道，「你那尊腳不痛啊？或許你很想來一點兒驚悚體驗茶吧！」迦爾米兒大聲笑起來，於是這對兒哥倆好就著手去照料了他們的愛馬，然後找到一片如茵的柔軟草地來設置他們的臥鋪。伊希爾登與三位部落精靈的會議至少延續了一個小時，而當他再度於門廊現身的時候，面容浮現的神情透漏著它並不那麼地攻無不克。然而不管怎樣，一位東道主人伴隨著他，兩條身影兒進入了舉目僅見的唯一一座的小屋中去了。顯然伊希爾登今夜將要在小屋之內溫暖地歇息了。

當索禮仕朝著他走過來的時候，埃里安正在心裡忖度著關於普通戰士與軍團司令官之間的差別待遇。埃里安立刻肅然而立，「Mae govannen！索禮仕！」恭敬地開口。

「哈囉，埃里安！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想和你談談。」索禮仕的目光掠向迦爾米兒，迦爾米而也回望著他，眨巴著眼睛。

「我得過去那邊兒與某人聊一下呢！」他的聲音低微，走開之前回頭向埃里安睨一眼、拋過來一個鬼臉。

索禮仕二話不說即開門見山、直指重點，「聽說你和我女兒又重新交往了？」

「我們的確是。」埃里安謹慎地應答。

索禮仕毫不客氣直勾勾地瞪著他，「那麼我就直言不諱了，我本人對那樣的狀況可不怎麼高興，埃里安，你在我的記憶中的存檔可並不太優喔！」

埃里安不禁面紅耳赤起來，「我最不願做的一件事，就是去阻擋凱露玟獲得幸福，她理應配上一個比我更好的人！」他費勁兒地鼓動僵硬的嘴唇說著。

索禮仕顯露不自在的神情，「我明白你留給我最後印象時尚屬年少輕狂，但是在當時，想要博取我女兒歡心的精靈可不在少數。你對於自身福祉漠不關心，你在宴席裡縱酒狂飲不加節制，並且還設局豪賭一擲千金。我都還記得你曾經在一個無關緊要的賭局裡輸掉了一匹馬而眉頭都不皺一下！我猜想那大概是你很清楚反正往你父王的馬廄裡取之不盡儘管去牽就是了！」

第十章    幾度交鋒......8

迦爾米兒深深地思量著，「差不多四十歲的時候有過，你叫他不必老是向你的父王報告我們夜不歸營的事情。那是我記憶所及裡面你與他爭辯獲得勝利的最後一次。同時也是第一次。」他追加一句。

埃里安勉強地笑著，躺下身去。他嘗試著要休息一下，但就是無法把視線從伊希爾登的身上移開，凝神地注視著他在營地裡走動、用餐、與士兵們交談、審查他的地圖。對於伊希爾登身為一個指揮官卓越的領導長才他早就景仰無比，而昨夜的對壘之中，他親眼見識了哥哥的指揮若定雄姿英發的泱泱氣度，對他的敬意只有愈發深重而已。伊希爾登那種正氣凜然、臻於至善的思想理念，素來都令他信任有加。然而他這位大哥過度的承擔過失包攬責任了。埃里安覺得伊希爾登竟然會對他不當的判定和處置，繼續地剛愎自用下去，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他等待著。

長日漸隱，又到了薄暮時分。埃里安可以見到伊希爾登和艾洛芬復又商議，緊接著艾洛芬便朝著營地彼端的兩位士兵走過去了。顯然他們就是要被派出偵查任務，因為他們正在收拾著自己的兵器呢。「好極了，」伊希爾登的聲音倏然把他給嚇了一大跳了，於是他抬眼看到這位大哥哥正站在他的身旁。他迅速地翻身爬起，立正站好。「帶上默塔諾珥，往西邊方向偵察去吧！」伊希爾登對他說，「離營莫要超過三個小時。」他們在一片靜默之中，彼此凝視良久。

「謝謝你！」最後埃里安說道，「你不會後悔的！」

「確信不會。」伊希爾登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早就從你的諸多長官提過，你是一位傑出的偵察員，你理應為我們去偵查。最近以來，我總不太願意信任別人的能耐。」他面露苦澀的笑容，緊握住埃里安的前臂將他拉近了好一陣子，然後才轉身離開。

「我們艾達一族氣數已盡了嗎？」迦爾米兒語調哀怨，「剛才的對話顯然就是徵兆了！」

「閉嘴去睡啦！」埃里安一邊兒向他回敬過去，一邊兒紮緊箭筒、攫弓在手，去與默塔諾珥會合。當埃里安探查到為數大約三十的一支魔鬼軍團時，距他倆離營都還不出半小時呢。當他們急奔回營的時候，伊希爾登特為他們佇立守候著。

「我早該知曉你果然擅於此道啊！」他對埃里安說著，語調頗帶悲涼，「你從來就不曾願意專精於安逸牢靠的事啊！」他修長的手指拂過以髮辮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長髮，「我想我非得要放手讓你來大展身手不可了。」於是他離開去安排他的進擊戰略去了。

這個肅清專案一共進行了十多天，誠如所言的，伊希爾登每夜都派埃里安出偵查任務。有時候，兩組探子都有斬獲，於是防衛隊向距離較接近的敵軍先出擊、打理自己的傷口、然後再去解決掉另一支魔兵。有些時候，在這些勇士們料理完他們所探到的第一支團隊，伊希爾登會發送第二波偵查。當一塊領域裡再也探無敵蹤的時候，他們就移防重新展開追索尋獵。

到了十天結束的時候，伊希爾登公然宣佈任務已經圓滿達成。這塊領地裡，暫時性的渺無魔鬼蹤影，安全無虞就像王國裡其他的領地一樣。雖然無法保證這樣的詳和平靜能否持續一個月甚至只是一個星期，但是他們已經做了所有能夠做到的了。伊希爾登向艾洛芬隊長辭別，率領著隸屬於皇家禁衛軍的戰士們，踏上了返鄉的行程。

***

第十章    幾度交鋒......7

埃里安一邊嚼著鹿肉乾，一邊拿眼睛虎視眈眈地緊盯著伊希爾登不放，那個人正在和艾洛芬交談著。等到艾洛芬一離開，他嚥下最後一口茶，隨即朝向他的哥哥跨步而去。「可以談談嗎？」開口問道，清楚地意識到，儘管都做了最大的努力，他的口吻仍然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伊希爾登深思地打量著他，神情漠然，「如果我們借一步說話，可能是比較好？」他問道，而埃里安點點頭。他們倆緩步進入密林，來到了一個眾人視線之外、陣營防線之中的僻靜角落。

埃里安張口待要展開話題，不料伊希爾登卻先發制人、搶先一步，「艾洛芬和默塔諾珥兩人都來向我報告了，說昨夜你著實打了一場漂亮的仗！」他說著，將視線投入了茂密森林中，「我，坦白地說，對於戰役尾聲你那段智取魔頭的即興演出，感覺有待琢磨。對我而言，那是沒必要的冒險，但是默塔諾珥卻來對我耳提面命地說，這段表演對於新兵們是一個見習的典範，還特別指出你是如此謹慎小心地處理著這個演習。」他的臉上現出輕蔑神情，「你的隨扈老是這樣地以下犯上，這發生在你身上是一種常態嗎？」他一邊兒問著，一邊兒以一種莞爾戲謔的眼神，回視著埃里安。

埃里安發覺實在很難以對等的幽默來作為回應，「伊希爾登，昨夜你為什麼不派我出偵察任務？」

伊希爾登端的警戒嚴肅起來，「你沒有資格來質疑我的決定！」他語帶粗暴。

「我有資格！」埃里安憤怒地強調著，「大家有目共睹，你明明就是以我的老大哥而不是以頂頭上司的身份來分派任務的時候，而昨夜當你這樣做是如此在浪費大夥兒的時間，我就有資格！」

「我不清楚你是什麼意思！」伊希爾登陡然說道，「此外，我建議你注意一下說話的語氣！」

埃里安做了一個深呼吸，盡其所能地把語氣調整到最大限度的敬慎恭謹，「伊希爾登，當萊格拉斯哀求著你將我留在家裡的時候，你曾說過，當大夥兒都在冒險奮戰而自己卻為著貪生怕死地躲在家裡是不對的。那是你奉守的信念、抑或只是一種場面話呢？」一時間，兄弟二人四目相接、凝睇而望。

「大人？」一個遲疑的聲音突然冒出來。兩人同時轉頭，發現艾洛芬就站在附近，「您曾吩咐過，傷兵遣返之前您有話要對他們說，而現在他們已經準備好要上路了。」伊希爾登立刻點頭回應，隨即跟著離去了，獨留埃里安一人，沮喪萬分頹然佇立在當地。

等他回到營地，發現迦爾米兒正挨在隔壁的臥鋪上頭打著盹兒，他的傷勢經由判定還沒嚴重到必須遣返的程度，然而那也將致使他有一兩個晚上無法加入戰鬥行動。當埃里安要在他身旁躺下來，企圖儘可能地休息一下的時候，他轉過頭來，「你正掛著一副『我才剛和伊希爾登大吵一架』的尊容呢！」他審視著，「有什麼斬獲嗎？」

埃里安哼了一聲說，「曾經有過嗎？」

第十章    幾度交鋒.......6

埃里安也朗聲地笑著，然後把注意力再轉回魔軍陣營。忽然他意識到這戰局注入了新元素，羽箭如同驟雨一般從半獸人頂上狂瀉而下。埋伏在山脊上的精靈們顯然聽到了廝殺的聲音，現在也加入了戰局。彈指之間，激戰便結束了，精靈們紛紛跳落地面，檢視著他們的戰績、照料自己的傷口，並且回收所有的箭矢。

在戰場上的傷兵群中，埃里安並沒有找到迦爾米兒，因為他早就在第一時間就被送回營地了。營火附近，他找到了他的朋友，正躺臥著休息，而他的腿正被另一名士兵小心地纏上繃帶。「情況很壞嗎？」埃里安查問。

「算不上很糟啦！」迦爾米兒回答，那虛弱的語氣，埃里安可不太喜歡。「我的小腿中獎啦！現在已經取出來了，我想，最糟的那一段已經過去啦！」埃里安的臉上浮現痛苦的神情，他本身就有豐富的把箭頭從傷口拔出的經驗啦，那絕稱不上是什麼美妙的體現。迦爾米兒的視線逐漸迷濛，於是埃里安了解到了他必然給服用了睡眠藥劑了。他拍拍好友的肩膀，然後踱到自己的臥鋪去卸除武裝，精疲力竭地倒臥在他的毛毯之上。

「今天晚上幹得漂亮啊！」伊希爾登挺立在軍營的中央，朗聲說著，「好好睡吧！這是你們應得的獎賞！」埃里安透過了眼縫來瞄著他的兄弟。此時戰鬥的激情已然消退，他對於老哥對他不公不義的對待，憤懣情愫復又燃起。明天，他要對他說個清楚，他們今夜可著實浪費了好幾個小時來苦苦等候著斥侯去找到些什麼玩意兒來，他絕對不允許那種狀況再發生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