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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20 13:59:13瀏覽839|回應8|推薦2 | |
有些人,對有些事與物,特別捨不得。慶叔就是一例。他愛看電影,愛收藏書、雜誌,甚至弄了個房子擺他的收藏品。
但人到某個時點,總是會改變的。 這次,慶叔來台,依例約我和小馬先碰個面。 身為高幹,慶叔做事很有節奏,在與同學「開大會」前,他會先邀三兩知己來場「會前會」。 託慶叔之福,我和小馬這兩個台北土包子,第一次進了「京站廣場」(我比小馬文明些,至少聽過,小馬連這啥是啥都搞不清。)去生意興隆的「饗食天堂」。這家店已聲名遠播港澳,我和小馬還是頭一次聽聞,這一點我倆倒是半斤八兩。 我們約六點半,因為慶叔九點半有場電影。但那天我有例行的會,小馬依慣例,一定姍姍來遲,儘管約得早,快九點時,還是結束不了。 慶叔突然說,他不去看電影了。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電影,不是慶叔的生命嗎?更何況,這票是他早早上網訂購,寄到我家;然後又是電話又是Mail,仔細交代畫票日期和位子,要我搶在第一時間去畫好位的。為了不讓票寄丟(以前真的發生過一次),我冒著溽暑艷陽,送到西門町他下榻的飯店。 這麼血汗斑斑,怎能說不看就不看呢? 但慶叔很堅持,他不能丟下小馬跟我,自己去看電影。 高幹也很有態度,他決定的事,你抝不過他。 上了小馬的坐騎,去哪兒呢?小馬提議中正紀念堂。 踏上廣場,第一個跳進腦海的,是二十年前去採訪野百合學運;再前一個,是高中暑假北上遊玩。 天哪,現在的記憶,竟是以二十年前為起點,往前推移。 我們望著銅像大廳前八十九階的階梯,猶豫著要不要上去。 小馬重感冒,有點虛弱;但這樣的夜,有點難得;我們邊聊邊走,不知不覺便上去了。仰看雄偉的大廳,感覺很不真實,這種強人政治的遺物,在台灣是不會再出現了。 下階梯時,小馬有些需要攙扶,我跟他說,我這個台勞,絕不會自己顧著講電話,把他扔在一邊;他老人家突然回頭嚷嚷:「我的輪椅呢?我的輪椅呢!」 老人家的話題,還是十多年前。小馬的老東家,我現在的東家,就在中正紀念堂旁,某高幹的辦公室,向外望去,直直面對「大孝門」。這位現已名氣響叮噹的人士,當年與母親之間有些狀況,他感慨,這辦公室的安排,就是天天提醒他,要孝順。 走著,已快十一點,這個時間,只有誠品可去了。拖著病體的小馬,該回家休息,他老兄仁至義盡地送我和慶叔到誠品。我跟慶叔分頭逛,結帳時,他沒買什麼。這也和過去的他很不相同,我印象中,他每次逛書店,一定要背著厚重的戰利品才罷休。 是不一樣了。我們的人生,已過了一半,或者三分之二了,還要一直扛著那沈沈的負擔嗎?多數負擔,是來自欲望,我輩同學,都是高雅之士,看電影看書,似比唱歌喝酒高尚,但說穿了,只是欲望標的不同,本質並無不同。 慶叔捨了電影,我們得到一個從未有過的中正紀念堂「三人行」,那同學間深厚的情感交融,那笑語洋溢的夏夜,比任何電影,更令人低迴。 捨了,捨了,人生至此,沒有什麼是不能捨的; 不過,多數同學仍上有高堂,唯獨孝順這件事,不能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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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